楊老長着一張笑臉，眼睛彎彎的，像是自帶着笑意，不和他目光對視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把他當成是一個容易接近，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但觸到他漆黑明亮，發光銳利的眼睛時，心裡卻會不由得一凜，仿佛到了他面前，一切秘密，都能被他洞察看清。

　　這讓心裡已經決定了一旦被楊老看穿秘密，就裝傻充愣、打死不承認的江天歌，心裡泛起了心虛和不确定。

　　不過，好在楊老看她的目光沒有異樣。楊老笑着誇了她一頓，邀請她有空去廣省玩，之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方老爺子一起回憶以前的事，聊這些年的變化。

　　江天歌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并沒能松多久。

　　早餐吃完，大家起身離開，江天歌走到兩位老爺子身旁，想說自己有事先離開，就不跟他們一起走了。

　　江天歌的想法很簡單，雖然楊老現在沒發現她的秘密，但她還是要謹慎一點，盡量少到楊老面前晃悠。

　　楊老是楊璨如的爺爺，還不遠萬裡地給她帶了不少特産來，躲着不見人影，會顯得她很沒禮貌和禮數。

　　那她就早晚露個面，跟楊老問個好，剩下的，她去搜羅北城特産，用特産來回饋楊老和楊璨如。

　　今天是周日，昨晚聚餐的時候，王光季教授一再強調，讓大家今天都在家休息，不要再去研究所了。

　　去研究所加班的理由沒有了，為了讓自己今天找借口溜走時，能不心虛愧疚，她昨晚就通知了陸正西，今天他們以約會的名義去買特産。

　　但在實際中，計劃是計劃，現實是現實。

　　江天歌語言都組織好了，但還沒開口，就看到楊老笑着看她，說：“孩子，我和你外公，要去頤和園走走，你願不願意一起去，給我當個導遊啊？”

　　江天歌：“……”

　　和楊老漆黑明亮的目光對視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心虛的，江天歌覺得自己腦子空白了一下。

　　然後，她就聽到自己的聲音，“當然願意……”

　　江天歌：“……”

　　……感覺楊老一來，她整個人都變慫了。

　　兩位老爺子也是好興緻，大冷天裡，冷風飕飕地吹着，興緻勃勃地逛起園子。怕兩位老爺子摔了，江天歌讓到一旁，讓力氣大的方守義和陸正西，一人扶一個。

　　之後的幾天裡，江天歌也好幾次想要溜走，但不管她在心裡怎麼計劃的，最後結果都差不多——陪着兩位老爺子逛逛吃吃，聊聊喝喝。

　　某天晚上睡覺前，江天歌都暗戳戳地想，楊老是不是真的會點法術蠱術之類的，不然她怎麼這麼慫？

　　最後，江天歌也放棄掙紮了。自己有空的時候，都老老實實地陪着。

　　楊老并沒有在北城待多久，給方守義和華施合算了結婚的日子，又去看了方守義的宅子，指導地改了幾個地方，就計劃着返回廣省了。

　　之前來的時候，是方老爺子帶着方行銘和方行雲去請的，這次楊老回去，方老爺子帶着人把楊老送到機場，再由方行銘和方行雲把人送回到廣省楊老家中。

　　楊老來北城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少，回去的時候，帶的東西更不少。

　　這些東西裡，有方家給楊老的謝禮和年禮，也有江天歌給楊老和楊璨如的特産回禮。

　　看着堆成小山似的包裹，楊老哈哈笑着說：“以後，我可不敢再來北城了，我來一趟，就搬走大半個北城，要是多來兩次，北城都要給我搬空咯。”

　　“孩子，以後有時間就到廣省來，我帶你去散步，帶你去喝早茶，吃點心。”

　　“哈哈，我們廣省，别的不多，就吃的多，我們把沒吃過的，都吃一遍，要吃得白白胖胖的。”楊老笑容慈祥和善地看向江天歌。

　　“你那麼聰明，即使沒去過廣省，肯定也知道，現在廣省發展得可洋氣了，有好多新鮮洋氣的衣服，正适合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穿，等你到了廣省，如果璨如不在家，就讓她姐姐們陪你去逛街買漂亮衣服，一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江天歌笑着說好。

　　看着楊老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江天歌也講不清為什麼，感覺心中像是被什麼輕輕地拂過了一樣，鼻頭沒有來得泛起一陣酸意。

　　江天歌低頭掩飾自己心中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