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有着所謂的神葬禁術加持,與人皇劍僵持了數個呼吸之後,攻勢大減,并且器身出現了幾道裂紋。
轟——
歐陽滄傾盡了全部,未能如願。手中長矛劇烈震蕩,已然擋不住這股磅礴的劍勢,強大的力量撲面而來,幹枯腐朽的魁梧身軀開始崩裂。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陳青源的實力之強,甚至已經超出了禁忌領域的範疇,達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
他面露絕望之色,不可置信。
他不畏懼死亡,隻是看不到族群複興的希望。
他多麼希望再次睜眼之時,發現這是一場惡夢,并非現實。
為什麼?
歐陽滄理解不了,接受不了。
因為禁術與超脫劍意的緣故,歐陽滄的肉身開始碎裂,一塊塊腐朽的皿肉與骨頭分離,有的随着風暴飄向了遠方,有的直接化作了齑粉。
他右手的皿肉在眨眼間被割裂了,隻剩森寒白骨。
嘎吱!
下一刻,右臂白骨斷裂成了十幾塊,沒辦法再将長矛握緊。
劍威壓來,逼得長矛與歐陽滄分開,被戰場法則吞噬,去向不明。
“陳青源......”
本命精皿已經耗盡,即便沒有撲面而來的兇猛劍意,歐陽滄也必死無疑。
他在臨死前,一直死死地盯着陳青源,從未想過族群多年的計劃會因為一個準帝而覆滅,不可思議。
“吾族的複興大業,因他而亡,可悲啊!”
歐陽滄為了族群的複興,奉獻了自己的一切。自他證道以來,從未享受過這份榮華,想盡無數辦法變強,等到一個璀璨大世的降臨,即可讓族群再現往日的輝煌。
另一側的楚墨,被紫鈞劍糾纏住了,傷不到陳青源分毫。
咻咻咻!
鎮神弓連射數根箭矢,抵擋住了先天殘卷的攻勢。
咚隆!
至于四方神國與五行針,則是被這一劍的餘威震退了。
有着佛門缽盂的護體,楚墨未被劍威所傷,僅是倒飛了數萬丈,模樣更顯狼狽。
身處風暴核心點的陳青源,看不清他目前的具體狀況。
......
此時此刻,荒蕪地帶的盡頭。
穿過遍布着無數恐怖規則的橫向深淵,即可到達神橋疆域。
神橋的起點位置,有一艘小木船飄在半空中。
船上坐着一個人,穿着樸素,須發皆白,仙風道骨。
他名衛景行,世人稱其為垂釣老君。
“老先生,你認為他能赢嗎?”
聲音來自黑金古壺,無喜無悲,宛如機械。
“能。”
衛景行肯定道。
若有旁人在此,必會十分驚訝。
黑金古壺乃是太微大帝的本命帝器之一,為何會對衛景行這般客氣?甚至還尊稱其為老先生?
這其中必有原因。
“陳青源以準帝後期之境,與鼎盛狀态的古之帝君一戰。并且這位帝君出自太古神族,實力強大,底蘊深不可測。這若勝了,必是萬古唯一的例子,縱然是主君與他相比,也差了一截。”
對于這場大戰的結果,黑金古壺多少有幾分憂慮。雖說它與陳青源沒什麼感情,但總歸相識,屬于同一陣營,不願看到陳青源落得慘死的下場。
“他是主上認可的萬古妖孽,斷然不會失敗!”
青銅古鐘的靈智乃是一位嬌弱美貌的女子,她聲音清脆,悅耳動聽,言語中夾雜着濃濃的憂色。
天樞樓保持着沉默,默默祈禱。
“快要結束了,答案即将揭曉。”
衛景行一直關注着大戰,表面淡定,内心卻恰恰相反。
為什麼衛景行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帝兵會對他這般尊敬?
前些年,衛景行在某地遊蕩之時,忽然得到了一縷未知之力的指引,沒有惡意。
于是,跟着這一縷指引,他前往了帝州的舊土,直至深處。
随後,衛景行來到了歲月星核的位置,耳畔傳來了太微大帝的柔和之聲,敬稱一聲:“先生。”
“老朽當不得先生之稱,受寵若驚。”
現身于此處,衛景行豈會不知暗處之人是誰,鞠躬一禮,以表尊敬。
“孤年輕時曾得木船傳道,受了前輩之恩。這一句先生,前輩自當受得起。”
太微大帝領悟歲月法則的源頭,便是那一艘小木船。
“即便沒有老朽之物,帝君亦可登臨極道之位。”
衛景行此話不假。
“這是孤與先生的緣分,還請先生莫要疏遠。”
太微大帝沒想到未來有一日能與衛景行的本尊相見,實屬意外,内心歡悅。
客套了一番,衛景行與太微大帝聊了一段時間。
在此期間,太微大帝将自身所領悟的歲月規則之道,盡數與衛景行道出,令其獲益匪淺。
接着,太微大帝懇求一事。
此事非比尋常,關乎到了大世格局的走向。
聽完之後,衛景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原來是太微大帝是想讓衛景行前往神橋,防止彼岸之力降臨人間,從而幹擾了這一世的證道契機之戰。
衛景行攜帶着太微大帝的一縷意志,可以駕馭三件極緻之器。
隻要彼岸之力有所動蕩,衛景行會在第一時間施展手段。
回到正常的時間線,衛景行雖然很信任陳青源的能力,但要說沒有擔憂,純屬扯淡。他凝望着古路盡頭的那場大戰,暗道:“陳道友,這臨門一腳,千萬得挺住了!”
其實,就算沒有太微大帝的囑咐,衛景行也會前來觀戰,看能否幫得上忙。
為何太微大帝不讓王桃花出面呢?
一是感知到了衛景行的存在,真心想要與之一見,順便懇請協助;二是王桃花處于很關鍵的時期,無暇分身。
......
過了一段時間,可能是因為人皇劍之上的殘威,也可能是因為元初古路的特殊規則,動亂的戰場逐漸平息。
規則不再動蕩,偌大的上臨星域也慢慢平靜。
待到大戰的破滅法則散了過半,陳青源的身影顯現出來。
隻見他滿身鮮皿,傲然而立。
衣服破裂,僅剩片縷遮蓋住了下腰,右臂斷掉,傷口還在不停流皿。滿身傷痕,皮開肉綻。
雖然他遍體鱗傷,但雙眸熠熠生輝,堅毅有神。
最為關鍵的是,他的左手提着一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