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理此時臉上的每個神色都寫滿了失望。

　　他一揮手道：「你不用再狡辯了，誰說的重要嗎？是我親眼見到的，不是別人說的。」

　　他突然一想，不能跟這個老東西說實話，免得行簡有行動這老東西有防備。

　　既然宋清正想做初一，他們肯定也要做十五才行啊。

　　李明理道：「其實我也不用發現，我就算用我的腦袋笨想我也能想清楚，你什麼都為了宋雲帆想，你若是真的對宋硯鈞好，怎麼可能允許你兒子離婚呢？你當時不就是看中了宋雲帆是你的孫子，不忍心宋雲帆沒有名分嗎？」

　　「而鈞鈞，你可以用小恩小惠吊著鈞鈞，卻不允許鈞鈞越過宋雲帆去，這就是你對親孫子的愛，手心手背你的肉都不一樣啊。」

　　宋清正看李明理說的這麼直白，他隱藏也沒什麼用。

　　宋清正道：「兩個孫子都是我親生的，我怎麼不疼？我都疼，但是硯鈞還年輕……」

　　感覺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李明理，他道：「你自己不也是嗎？你不是也最愛你的兒子？哼！」

　　「我那是兒子，我最愛我兒子怎麼了？但是你看我偏心哪個孫子了嗎？」

　　「我兩個孫子都一樣的，什麼都平分，一樣的養大，我哪裡分彼此了？」李明理相當的生氣，道：「這個時候你還攀咬我，你實在有些過分。」

　　他喘口氣道：「而且你可以偏心你的大孫子，你怎麼偏心都是你的事，家產啊，人脈啊，權利啊，那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想給誰就給誰，那是你的，不是我們的，我們不參與不嫉妒不摻和，但是你會不會太過分了？幫著宋雲帆卻騙我孫女的東西、還欺騙我的感情？」

　　「你這是什麼行為你知道嗎？你這就叫老家賊，住在這個兒子家，卻偷東西給那個兒子用，你別跟我說什麼你樂意，你放在農村脊梁骨都被人戳彎了，你就是老家賊，沒人同情你。」

　　「我……」

　　李明理看他一臉羞憤，還想辯解，道：「我不跟你說，你去安排你的大孫子，但是今後休想利用我。」

　　他轉身就走，想到了什麼回頭伸手道：「鑰匙給我，我家鑰匙你還給我。」

　　又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來，卸掉了幾個扔在屋子裡茶幾上：「這是你的，今後你不要去我家，我也不會來找你……」

　　他動作行雲流水，神色決絕。

　　宋清正身子恍惚一下，語氣充滿了心痛：「我們這麼多年的關係，你真的要因為這點事就跟我絕交？」

　　「小事？你在坑我的後代，這是小事？」李明理仰著頭道：「不然怎麼樣，還要拿菜刀割袍子嗎？趕緊把我鑰匙還給我。」

　　「我，我……」

　　宋清正突然抓住兇口，神色痛苦，身子往後一仰就坐在了沙發上。

　　李明理冷笑道：「來這套，還顯得你挺注重友誼是嗎？你若是真的注重友誼，不會這麼暗算我，我不吃你這一套……」

　　「我得癌症了！」過了好一會，宋清正緩口氣，緩聲道：「老李，我得了胰腺癌，晚期，最多活三個月，現在每天隻能清湯寡水，什麼都吃不了。」

　　李明理看他臉色發灰，人確實瘦了很多的樣子，他恍然一下。

　　宋清正自嘲一笑道：「老弟，我快走了，宋雲帆是我精心培養的小苗。」

　　他擡手在地面比劃著高度：「他從這麼大，我就等著他出人頭地接我的班，現在我都要走了，他還沒有讓我滿意，我不甘心啊，我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現在我眼看要走了，不託舉他一把我怎麼甘心啊？」

　　「這是我心願！」他垂著兇口咳嗽一聲道：「這是我畢生的心願。」

　　「我也很愛硯鈞，硯鈞年輕有能力，這次回不來還有下次，而且打虎親兄弟，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相互守望不好嗎？你看看現在，孩子越來越少，像我們這種有兩兄弟的都不多了，你以為硯鈞一個人單打獨鬥就是好的？」

　　「你知道現在多少人想破腦筋也想多弄幾個孩子出來佔位置！」

　　說到這裡，他一揮手道：「你一個當大夫的，隻要自己手藝精就行了，當然不知道我們這裡面的彎彎繞，跟你說不通的。」

　　李明理冷冷一笑道：「你不用繞我，我雖然是當大夫的，也不是傻子，那為什麼一定要是鈞鈞守望宋雲帆？憑什麼不能是宋雲帆守望鈞鈞呢？」

　　「明顯鈞鈞更有能力更有前途！」

　　宋清正眼神眨了眨看著李明理。

　　李明理一哼道：「你就是偏心眼子，什麼都別說，你得癌症晚期我心疼你，但是你也不能因此綁架我，你別忘了，我也是個老人，我說不定哪天也死了。」

　　他說完，伸出手：「鑰匙！」

　　宋清正：「……」

　　李明理走後宋清正忍著疼站了起來，他不能被李明理的胡攪蠻纏給打斷了計劃。

　　既然李明理不肯幫忙，他還有別的辦法，李家人小氣他就找別人，他肯定要用最後的力量托舉宋雲帆啊，這是他一輩子的心皿。

　　宋清正給自己準備了一輛救護車，每次上醫院他都坐這輛車，複查回來，他在車上吃藥，這時候電話響了。

　　是他助理的，他接起來，助理道：「已經談妥了，用一個外省席位和一個……，到時候大家會做表決，沒有問題。」

　　宋清正聽了深深喘口氣。

　　身子靠在身後的車廂上。

　　沒有問題就好，他期待了一輩子的事情，疼了一輩子的人，哪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

　　大選的時候，總是從小職務開始往上訂。

　　宋雲帆的職務公示就在十點後。

　　康春雪看宋雲帆站在落地鏡前整理領帶，她微微蹙眉道：「你不去看爺爺嗎？醫院那邊來電話了，老爺子最近身邊不能離人。」

　　宋清正得的是絕症，根本沒有治好的可能性，一開始宋清正為了宋雲帆的事情還能撐著，後來他跟別人做了一筆交易，好像安心了，就再也挺不住了，於是入院了。

　　可是有再好的醫療團隊也不行，宋清正的身體還是一天天的消瘦，一天天的虛弱，大夫說隨時都有可能走，所以不讓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