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心中微微感動，娘是妾，自己也是庶女，包括兄長也是庶子。

　　但不論什麼時候，她們兄妹的事情都是被娘放在第一位的。

　　她不求他們多富貴，隻求他們平安。

　　想來，也因為娘以前的經歷吧？

　　許凝記得娘有一方手帕，時常會拿出來看看。

　　那手帕是很普通的材質，但上面卻綉了一彎明月。

　　許凝猜想，或許娘也有過相知之人。

　　玉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讓春巧給你上藥，早些休息吧，明日可晚些起來。」

　　許凝搖搖頭：「還要給長姐送佛經。」

　　玉夫人擺擺手：「有娘在，交給娘。」

　　白錦守在門外，佑佑扒在窗戶上，聽著屋內兩人的對話。

　　「看來，這玉夫人母女，倒和許家其他人不一樣。」

　　佑佑帶著白錦過來，也是因為原書裡玉夫人母女的下場不太好。

　　許家的掌家權並不好拿，玉夫人也是如履薄冰。

　　許家勢力如日中天，在除去陸家和蘇家以後，許麗雅獨攬掌家大權。

　　待許少華成婚後，便交給了蘇憐。

　　彼時許凝已經二十多歲，被匆匆嫁給一個官員做填房。

　　後來官員犯事，全家被流放，再後來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玉夫人被困後宅，整日鬱鬱寡歡，在見了一次外放做官的許少博夫妻後，便自殺於後宅。

　　許少博遠離京城，當了一個地方縣令，從此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關於他們三人的故事，都是寥寥幾筆帶過。

　　許家的如日中天，也不需要他們來點綴。

　　「小白，你說讓玉夫人成為最後的贏家怎麼樣？」

　　白錦道：「你是說讓她兒子許少博上位？」

　　佑佑晃蕩著雙腳：「許少華註定是個廢人了，但許家這麼大的家業總不可能交給許麗雅一個女子，許少博是許家大少爺，許家人的腦子可不笨，若是許少博為我們所用，豈不是更完美？」

　　白錦道：「你想策反玉夫人母子三人，那便可以從許凝的婚事動手。」

　　「玉夫人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或許你的想法會成真的。」

　　佑佑眼睛越來越亮：「小白還是你最好！我做什麼你都支持！」

　　白錦虎耳抖動，很顯然被誇的心情很好。

　　留下一張紙條，佑佑便帶著白錦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玉夫人好不容易把許麗雅身邊的大丫鬟春纖打發走，便看到一臉怒氣的許少博過來。

　　玉夫人好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的怒氣？」

　　「讓你父親看見，又要說你不穩重了。」

　　「吃過早食了嗎？沒吃的話等你妹妹一起。」

　　「芳芷去請小姐過來一起吃早食。」

　　芳芷道：「是！」

　　許家後院的妾室們，生了孩子的各自有一個院落，沒生孩子的都在聚春園住著。

　　像玉夫人這種，則有一套小院，命馨園，住著她和許凝，伺候的下人也不多。

　　貼身伺候的一般隻有春巧和芳芷兩人，另外還有日常打雜的兩個小丫鬟。

　　許少博成親以後，也早就搬到東邊的小院住著了。

　　丫鬟布了早食，玉夫人和許少博先後坐下。

　　許少博揮了揮手，丫鬟盡數退去。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娘，您可知道父親最近在做什麼？」

　　玉夫人想了想，說道：「應該和往常一樣吧？據說是最近關口那邊情況不太穩定。」

　　許少博繼續說道：「您可知道今日兒子聽到什麼了嗎？」

　　「什麼？」

　　「京中有流言，鎮國公世子和夫人，戰死沙場，連屍首都沒尋到。」

　　玉夫人皺眉：「這話可不能亂傳，這不是動搖軍心嗎？」

　　許少博一臉墨色：「連您都懂的道理，父親為何不懂？」

　　玉夫人不解：「這與你父親有何關係？」

　　許少博臉色極其難看：「這消息便是從咱們府中傳出去的！」

　　「兒子已經證實了！陸、許兩家算連襟，這樣不是得罪人嗎？」

　　走到門口的許凝面色慘白，想到早上看到的紙條，以及許少博的話，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眼神裡閃動著光芒。

　　「娘，哥哥！」許凝走進屋，然後轉身對春巧和芳芷說道：「你們在門口守著。」

　　春巧、芳芷道：「奴婢明白！」

　　玉夫人還沒從許少博的消息裡回過神，便聽見許凝的聲音。

　　「凝兒來坐，有你最愛的酥油羹。」

　　玉夫人親自給她盛了一碗，平時他們母子三人吃飯時，玉夫人也經常親力親為。

　　在許家，隻有馨園的一家三口，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許凝沒有動，她看了看玉夫人和許少博。

　　「娘，哥哥，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許少博皺眉，他沒想把妹妹也拉進來。

　　「你當沒聽見就成……」

　　「哥哥！我已經聽見了！」許凝打斷他的話：「而且，我還有這個。」

　　許凝把紙條交給許少博說道：「娘親也看一下，咱們再做定奪。」

　　許少博臉色突變：「誰給你的？簡直是無稽之談！」

　　玉夫人一目十行看完紙條內容，沒有說話，心裡卻開始盤算。

　　許凝淡定的問許少博：「若這些事是真的，哥哥又當如何？成為誣陷良臣將相的偽君子嗎？」

　　「哥哥也說了世子夫婦的消息，是從許家傳出去的，那紙條上的東西未必不會是真的。」

　　「猛虎沉睡也是猛虎，不容小覷，陸將軍隻是不在京城而已，但他的女兒是景親王妃，你覺得王爺會放任此事發生嗎？」

　　「已經有人給我傳達消息了，景親王府的黑羽衛也不是吃素的。屆時若出問題，那可是全家喪命！」

　　「凝兒認為，不論如何，咱們都該為自己拼一把了，為了嫂嫂府中孩子平安降生，也為了娘親希望我嫁於良人平安度日。」

　　許凝一直都是不露頭，不拔尖的存在。

　　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講這麼多道理，著實把玉夫人和許少博嚇了一跳。

　　她伸出手，端起玉夫人盛好的酥油羹，露出十指被包裹的樣子。

　　玉夫人眼神閃了閃，心裡好像有什麼破土而出了。

　　許少博皺眉問道：「你手怎麼了？」

　　許凝淡淡道：「長姐讓我用皿抄佛經，為皇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