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天花(一更)
這些年輕媳婦瞧著他們這種陣勢,便象徵性的安慰了南宮楚幾句,就都識趣的離開了。
南宮楚自己彎腰將那塊大圓木頭搬起來,見容曉一副心疼焦急的樣子,便寬慰道:「娘子放心,這木頭並未砸到我的腳。」
容曉看到他的鞋子那裡並未滲出皿跡,這才放下心來,卻見他臉色仍是不好看,心知他定是聽到了方才那幾個年輕媳婦的談話,便道:「大王村的事,其實與你無關,你並不是災星。」
南宮楚閉上眼,一行淚就滾了下來,「娘子,我要回一趟大王村,祭拜鄉親們。」
容曉本想和他同去,卻被他委婉勸下了。容曉知道一是他擔心自己懷有身孕不便奔波,二是大王村的村民一直是他最親的親人,這巨大的悲慟,即使她是他的妻子,也需要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容曉幫他準備好乾糧,送他上馬車時叮囑他道:「你處理好鄉親們的後事後就早些回來,不要忘了,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孩子都在家裡等你。」
送南宮楚離開之後,容曉發現阿月正坐在他們的院子裡。她淡淡道:「娘親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倒是真狠得下心,一下就把他最親近的大王村給滅了。」
阿月不以為然道:「若不速戰速決,你們如何能完成任務快些離開這裡?你莫要跟我說你已經喜歡上這裡的農家生活了?」
容曉不說話,看那樣子就算是默認了。阿月嘖嘖兩聲,「了不得了不得,我不過是利用那祥龍玉珏之光為你們編織了這麼一場幻境,你們竟還沉迷在這幻境中不可自拔了。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讓你們在這永村的日子過得如此舒坦,什麼都把你們打點好。」
說著她就拿了一顆丹藥給容曉,「你且服下這個。」
容曉低頭瞧了一下,「這是毒藥?」
阿月笑道:「這是慢性毒藥,你吃了之後要數月之後才會慢慢毒發,而且毒發的時候就跟睡著了一樣,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痛苦。你也莫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往好的方面的想一想,若是在這幻境中阿楚能親生經歷一番失去你的痛苦,待回到現實中他才能更加珍惜你。你不知道,自他登上帝位之後,他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大臣就天天上奏勸他充盈後宮,想進各種法子想將自家女兒往後宮裡塞進來。」
她見容曉接過了丹藥,又繼續道:「我以後不會在你們幻境中出現了。曉曉,記住娘親的話,你們現在不過是在幻境中,你切勿把這裡的經歷當真,早點解脫,對你,對阿楚,對整個大胤,都是好事。」
阿月走後,容曉瞧著手上的丹藥,她本想把丹藥放進口中,卻還是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將丹藥捏在指尖摩挲著,隻要她一用力,這顆丹藥就會被捏成粉碎,那她也不用死,可以長長久久得陪著南宮楚。
可是正如阿月所說,她現在和南宮楚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假的幻境而已。
最終這顆帶毒的丹藥沒有被容曉吃掉,也沒有被毀掉,而是被她精心收藏起來。
容曉一人在小院裡呆了幾日,那幾個年輕媳婦不知道是不是阿月改變了自己的安排,也沒再像以前有事沒事就來纏著她說話,她難得過上了幾天清靜的日子,閑暇之餘便繼續研究那打稻機。
沒了南宮楚的幫忙,她發現自己一雙手也是很巧的,搗騰了七八日,一個粗糙版打稻機還真的被她做出來了。她將一捆已經曬乾的稻穗放進打稻機的齒輪中,再用腳踩一踩,雖然磕磕絆絆,但真的能將手上的這一捆稻穗的稻子利落的全部打下來。
感慨自己是個天才的容曉繼續抱起一捆稻穀踩起來,就這麼忙活了小半個時辰,那打稻機裝稻穀的機箱裡已經裝滿了一箱的稻穀。
她這邊踩稻穀機的聲音發出來的比較大,不知不覺就吸引了五六個十歲左右孩童趴在籬笆上圍觀。容曉摸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老腰,如今才幾個月身孕,幹會農活就腰酸得不行了。
她見那幾個孩童看她這打稻機看得十分出神,不由眼睛一亮,打開門道:「你們想玩一下那個嗎?」
幾個孩子想了一會,但還是認真地點點頭。
容曉讓他們進來,一人給了兩塊糖吃,對他們道:「這打稻機比較小,一次隻能站一個人,你們若是想玩,便手上抓著稻穗,一個一個來吧。」
孩子們見又有的吃又有的玩,自然興高采烈的答應了。容曉則坐在南宮楚給她搭的美人塌上悠哉得乘涼,她發現這農村的孩子果然都是實幹派,這五六個小孩輪番上陣,那打出來的稻穀已經裝了好幾大袋了。
但孩子們體力有限,玩了一陣就說沒力氣了。容曉也不勉強他們,除了每人給他們抓了一把糖,還抓了一把銅錢給他們。
幾個孩子頭一回見到這麼多錢,馬上開心道:「姐姐,我們明天還可以來嗎?」
容曉摸摸其中一個孩子的頭,「當然可以,隻是要吃飽肚子才來哦,也要跟你們的娘親說一聲,否則你們的娘親會擔心的。」
說完她擡頭往遠方望了望,南宮楚去大王村也快十天時間了,按理說他應該差不多快回來,她現在也擔心他。
她現在懷孕還不到三個月,胎相沒有完全穩定下來,這到了夜裡也睡得淺,若是有南宮楚陪著她還好些,現在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即使睡下了也是各種夢靨不斷。
這日她又睡得不安穩,折騰到天快亮才勉勉強強睡得著,但沒過多久就被外面猛烈得「砰砰砰」聲給吵醒。
容曉皺皺眉,從床上起來,還是把落雪握在手裡,走到院子裡,看到籬笆外站著的是經常來她家的年輕媳婦之一的孟娘子。
她邊上還站著一個漢子,看來是她的相公,那漢子懷裡還抱著一個聳拉著小臉的小孩。容曉認得,這是白日來給她打稻穀的孩子之一。
容曉打開門,那孟娘子一下就衝進來,站在容曉面前厲聲質問,「楚娘子,我自認為一向對你不薄,每次體諒你年紀輕輕就離鄉背井的來到這裡,所以想著能幫你一些是一些。可你為何要恩將仇報,害我的兒子?」
還沒睡醒的容曉被她這幾聲嚎弄得更加暈了暈,「你說什麼?我好端端的為何要害你的兒子?」
孟娘子一下把小孩的褲腳袖子捲起,那原本曬得黑漆漆的手臂和小腿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可怖紅疹子。容曉瞧著這些紅疹子就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那孟娘子更加生氣,「你躲什麼?我家牛娃回來起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發著高燒,問了他去了哪裡,他隻說在你這裡玩了半天。你莫不是有病之人,所以把什麼臟病都傳給了我兒子?」
容曉被她這話激怒,「今日來我這玩的小孩不止這牛娃一個,若我這裡真的有問題,那麼生出這些紅疹的孩子又怎麼隻有牛娃一個?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家牛娃得的是天花,這種病非常危險,而且傳染性極高,你最好趕緊將他隔離起來,否則很快你們也會被傳染到!」
孟娘子一下子大哭起來,「什麼天花?你害了我兒子,我現在就要你替我兒子償命!」
說著,她就把把牛娃從自家相公手上搶過來,再往容曉身上推過去。容曉沒想到她會這麼瘋,雖然躲避了但身上還是接觸到了牛娃的身體。
孟娘子又是哭又是笑,完全跟個瘋子似的,「如果牛娃真的得了那沒得治的天花,我也不想活了,你也要跟著我們一起死,跟著我們一起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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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經過山竹的肆虐,斷網斷水斷電一天,所以斷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