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可可正要叫爸爸，甚至小嘴都張開了，卻聽見這樣一句話。她驚呆了。

　　「爸爸竟然沒接可可電話！」

　　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湛可可驚的小身子都坐直了，看著手錶上恢復到平常的時間首頁，驚的一下子沒了反應。

　　章明坐在旁邊，見湛可可這模樣，她想了想，出聲，「可能……」

　　「是不是時間還早，爸爸還在忙？」

　　「可可看下時間，如果時間還早可可就不給爸爸打電話了，如果時間很晚了，可可就一定要給爸爸打電話！」

　　湛可可自說自話，然後看手錶上的時間。

　　可這一看，小丫頭驚呆了。

　　「竟然十點多了！」

　　「已經很晚了，爸爸不能再忙了！」

　　「媽咪說過的，盡量晚上十點前睡，超過這個時間就不好了。」

　　「可可要給爸爸打電話，看爸爸是不是真的在忙。」

　　「如果這次爸爸還不接電話，可可就給托尼叔叔打電話。」

　　「托尼叔叔和爸爸在一起，一定知道爸爸現在在做什麼。」

　　湛可可一連串的說了許多，而她說著便給湛廉時重新打了過去。

　　章明看小丫頭這自主堅定的小臉，她眼裡生出一點笑，不再出聲。

　　而此時，電話手錶的那端。

　　不如這裡的活潑，書房裡的氣氛始終沉靜。

　　尤其在電話沉默，不再響後，這裡便靜默了。

　　湛廉時拿著手機，看著手機從響動直至平靜。

　　他沒有接電話。

　　不是不想。

　　而是，怕。

　　怕這通電話，是她打來的。

　　怕，她說出他害怕聽見的話。

　　更怕，絕境。

　　第一次，他害怕絕境。

　　這麼多年，無數次被逼至絕境，甚至是死，他都從未怕過。

　　但這一次，他怕了。

　　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從這絕境走出來。

　　第一次，沒有辦法。

　　看著手機屏幕由明到暗，湛廉時依舊拿著手機，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

　　沒有放，也沒有動。

　　人不怕被逼到絕境，怕的是，在這絕境走不出來。

　　那種煎熬，痛苦，直至走向死亡的過程。

　　沒有一個人，會坦然。

　　嗚嗚……

　　手機震動，屏幕變亮，一瞬，那光照出來，映入那深黑的眸子，裡面的層層黑暗，剎那被照出一點光。

　　這一刻，裡面的迷霧消散，所有的猶豫掙紮，全部消失！

　　裡面有的是，無盡的深暗，含著滾滾河流，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狂卷而來。

　　這雙眸子，轉眼間如黑寶石，永遠不會褪色，更不會失去光芒。

　　它的力量，山河崩，天開裂，也不會有所影響。

　　它的光，將一直在。

　　永遠，不會消失。

　　湛廉時身體坐直，指腹微動，劃過接聽鍵，「喂。」

　　「爸爸！你接電話了！」

　　湛可可聽見電話手錶裡傳來沉磁的嗓音，好聽的她瞬間雀躍，那緊皺的小臉小眉頭，瞬間就舒展，跟花兒開似的。

　　「爸爸在。」

　　沉斂的嗓音有力清醒，湛可可抱著電話手錶，嘟嘴說：「爸爸，你在忙嗎？」

　　湛廉時聽著手機裡的話，他沒有回答。

　　但是，這樣的停頓極其短暫，他張唇，「忙完了。」

　　湛可可小嘴嘟的長了，「爸爸不乖乖，沒有聽媽咪的話，媽咪說不能這麼晚睡覺覺，爸爸還忙到這麼晚，媽咪要知道了，會很擔心的。」

　　不開心的聲音傳來，含著難受，湛廉時聽著這聲音，聽著這話，嗓音低緩，「爸爸很快就睡。」

　　「哼，真的嗎？」

　　「可可怎麼不大相信呢？」

　　湛可可小身子放鬆了，靠到沙發上，小臉上表情極為豐富。

　　一會兒開心，一會不開心，一會傲嬌，看的旁邊的章明神色不知不覺的緩和。

　　「爸爸和你通完電話就休息。」

　　湛廉時起身，出了書房。

　　湛可可聽見了開門關門的聲音，猜湛廉時正從書房回到卧室，加之湛廉時這後面的一句話，她有些信了。

　　但是，「可可沒在爸爸身邊，不知道爸爸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以後媽咪身體好了，可可會告訴媽咪的。」

　　「媽咪一定會說爸爸的。」

　　「到時候可可絕對不會幫爸爸。」

　　「哼！」

　　一句句稚嫩的話語落進耳裡，湛廉時聽著，腳步無聲，眼神深濃，「好。」

　　「哼哼！」

　　湛可可反正話撂了，而且她是說真的，不是說假的。

　　等待會媽咪從浴室裡出來，她就跟媽咪說，看以後媽咪怎麼說爸爸。

　　湛廉時聽著這個哼哼兩聲，生動的很，好似孩子就在他眼前。

　　他來到卧室，打開門，走進去，「爸爸明晚回來。」

　　湛可可一聽這話，想起自己打這通電話的初衷，立刻說：「爸爸，你明天不用回來了！」

　　湛廉時走進卧室，便要把門關上，聽見這一句，他腳步停下。

　　他眸中神色變化，那微垂的眼眸擡起，落在外面。

　　燈光融融，靜夜裡，整個鳳泉鎮都寧靜了。

　　包括這棟別墅。

　　「爸爸，可可知道你忙，你不用專程回家陪可可，等下次可可放假的時候，爸爸再陪可可，這兩天爸爸就安心工作，可可和太爺爺去玩。」

　　一句不短的話，湛廉時聽完，他眸微動，說：「去哪？」

　　湛可可大眼骨碌的轉，聲音清脆響亮，「秘密！」

　　緊接著說：「可可已經和太爺爺說好了，所以今晚才跟爸爸打電話的。」

　　「爸爸放心，可可會乖乖聽太爺爺的話的！」

　　幾句話，把所有的都說好，聽著完美無缺，天衣無縫。

　　湛廉時沒說話了。

　　手機裡一下安靜。

　　湛可可睫毛眨巴，「爸爸？」

　　湛廉時看著那光，眸裡的深夜被照亮，隱隱露出裡面的神色來。

　　那是，看透。

　　「嗯。」

　　「那爸爸早點休息，可可愛你，木馬！」

　　湛可可得到答案，便飛快掛了電話。

　　似乎生怕湛廉時反悔似的。

　　這麼利落，倒是讓旁邊的章明怔了下。

　　而不等章明反應，湛可可便在沙發上打起滾來，開心的不行。

　　「爸爸答應了，明天可可就可以和媽咪去鳳泉鎮了，還有愉太奶奶和德太奶奶，哈哈哈……」

　　她開心不已，但很快的，想到什麼，骨碌的滑下沙發，往卧室裡跑，「媽咪，爸爸答應了，爸爸答應可可了！」

　　章明坐在那，看著跑進卧室裡的小人兒，臉上浮起笑來。

　　不過，沒多久，她臉上的笑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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