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堯無辜的望着葉璃笑道:“小寶是我兒子,我怎麼會讨厭他呢?阿璃,我也是為了小寶的将來好啊。人家都說嚴師出高徒,棒下出孝子。不對小寶嚴厲一點,他以後要是長成墨景祈和墨景黎兄弟那副德行,你還不得難過死?”葉璃無語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感情王爺從小就是被父王和大哥打着玩兒長大的?”
墨修堯含笑不語,他父王當年忙的團團轉,哪兒有功夫管他們。大哥倒是當真對自己嚴厲的很,相較起來,墨修堯絲毫不認為自己對墨小寶太嚴厲了。比起本王五歲的時候就大冬天天沒亮就起來習武,墨小寶你該知足了。嗯……本王果然是個慈父。有了比較,定王爺安心理得的認為自己對兒子分外慈愛,是阿璃太寵溺孩子了才會有意見。慣孩子家長是不對的。
兩人相攜往山下走去,卻與從山下上來的徐清塵遇了個正着。已經年近而立的清塵公子一聲白衣翩然,比起從前更多了幾分成熟卻飄逸出塵的味道。這幾年雖然大舅母已經抱了孫子,卻反而對大哥的婚事更加着急了。偏偏大哥卻仿佛半點也不在意的樣子,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對哪個姑娘另眼相看過。不樂意早婚是正常的,徐家除了從小就訂婚的徐清澤其他幾個都還沒有成婚,但是完全七情不動就顯得有些奇怪了。有時候就連葉璃都以為她這位各方面都格外出色的大表哥是不是準備去成仙了。
“大哥,你來給外公請安?”葉璃先一步打招呼問道。
徐清塵看看兩人相攜的手,唇邊泛起一絲調侃的笑意。可惜墨修堯的臉皮絕對比他想象中的要厚,面不改色的拉着葉璃的手依然故我。徐清塵無奈的搖搖頭,擡手揚了揚手中一封紫金映着繁複的景色花紋的折子道:“有事兒,聽說王爺和王妃這兩天有事兒不準備回城,我隻好親自來一趟。幸好在這裡就遇上了。”葉璃有些疑惑的側首看了看墨修堯,她怎麼不知道他們這兩天有事不回城了?墨修堯面不改色的看着徐清塵手裡的折子道:“是南诏的?”
“你怎麼知道?”葉璃奇道。墨修堯指指折子上的繁華圖案,“那上面的是南诏王室專用的花紋。”
葉璃凝眉回想,仿佛是在南诏見到過這樣的圖案,不由得為自己的孤陋寡聞感到慚愧。葉璃接過折子,問道:“大哥和我們一起下山,還是先去給外公請安?”徐清塵搖搖頭歎氣道:“昨天剛見過祖父,老人家正生氣不想見我呢。一起下山吧。”葉璃有些驚訝,大哥可是徐家最優秀的子弟,據說也是外公最喜愛的孫兒,外公怎麼會生氣到不肯将他?
墨修堯挑眉,啧啧笑道:“恐怕是因為徐大公子對婚事太挑剔了,終于惹得天怒人怨,連清雲先生那麼好的修養都看不過去了吧?”徐清塵淡淡的撇了墨修堯一眼,說起天怒人怨,有人比定王爺更過分的麼?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偏要做。把兒子丢給祖父就算了,居然還想偷偷帶着璃兒潛逃。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快,這會兒某人已經帶着璃兒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去了。
“說起來,大哥是該成親了。大舅母都跟我說了好多次了,可惜這西北的大家閨秀們大哥都看不上。可不知道讓多少深閨少女芳心破……咦?”葉璃一邊說笑,一邊随手翻開了那紫金色的折子,不由得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怎麼了?”墨修堯關心的問道。葉璃揚了揚折子,瞥了徐清塵一眼道:“安溪公主要成親了。請咱們去南诏參加婚禮。”
墨修堯毫不意外,“安溪公主都二十四了,就算是南疆也早就該成親了有什麼奇怪的?”
葉璃點頭贊同,自從五年前安溪公主在璃城住了些日子之後黯然而去,葉璃就知道她和徐清塵大約是真的沒有希望了。葉璃還記得那日她親自送安溪公主出城,看着安溪公主黯然離去的背影就連她都忍不住想要揍徐清塵一頓了。但是說到底她也明白這怪不得徐清塵,感情的事從來都是半點不由人。
墨修堯接過折子翻了翻,果然是南诏的國書,“還早啊。婚期定在七月,路上快一些的話,七月初啟程也來得及。”看完之後就不再感興趣,随手将折子還給徐清塵笑道:“這些事情就勞煩大哥去打點一二了。阿璃,前幾日清柏和清炎來來信說北邊兒的麸麥今年長得格外好。現在正是抽穗的時候呢,不如咱們去瞧瞧如何?”葉璃這才了然,難怪大哥說他若是來遲一步隻怕就找不到人了,原來墨修堯把小寶送到外公那裡去是想要帶她一塊兒出門。
徐清塵将折子結在手裡,很是淡定的看着墨修堯道:“王爺,短時間内你恐怕不能出遠門。”
“為何?”墨修堯不悅,雪色的發絲在清風中微微浮動,“本王辛苦了這幾年,好不容易把墨小寶拉扯大,好不容易将西北的事情解決完了,難道還不能歇息歇息?”
聞言,葉璃和徐清塵齊齊的望向他,眼中充滿了鄙視。他居然好意思說他把墨小寶拉扯大?隻怕沒有他時不時的折騰墨小寶更容易茁壯成長一些吧。
徐清塵從容淡笑道:“啟禀王爺,再過十天便是西北第一次舉辦會試選拔人才之期。咱們準備了整整四年,總不能第一次王爺就不在場吧?到時候未免給人留下一個不見天下學子放在眼中的印象。還是說王爺有把握十天後就能從四弟那邊趕回來?另外,即使沒有此事,父親前日呈報的西北賦稅的改革方案父親已經跟我說了好幾遍了,讓在下問問王爺是不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導緻王爺遲遲不作答複?再有……一年一屆的璃城商會即将開始,各國的商人也已經開始陸續到達璃城,王爺……”
墨修堯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清塵俨然有滔滔不絕之事,不由得一陣牙酸。簡直想要上前抓住徐清塵的衣領使勁搖晃,本王不是把西北的事務都交給你們處理了嗎?為什麼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事情要本王親自過問?!
看着墨修堯臉色灰敗的模樣,葉璃忍不住掩唇偷笑。投給墨修堯一個不可奈何的眼神,不是我不肯陪你出去玩兒,是你自己沒空出去玩兒啊。其實之所以有這麼多事情,絕對有一部分是徐清塵故意為之的。或許是吸取了徐家這麼多年來騎虎難下的教訓,徐家上下雖然深的墨修堯信任,但是對于權力之事卻一直謹慎回避。徐家除了徐清鋒一個異類以外,其他人絕不過問墨家軍的軍事。平時的政事上雖然極為仰賴徐鴻彥徐鴻羽和徐清塵,但是一般會揚名的事情他們都極少參與,不然就是拉着墨修堯做幌子,功勞和名聲都推給墨修堯王爺。徐鴻羽甚至請示清雲先生之後定下了一條新的家規。以後徐家子弟為官者最多到五十八歲必須緻仕。甚至為了不讓骊山書院一家獨大,這兩年徐鴻彥極力扶持,又在西北建立了好幾座書院,一改了當年西北境内竟無一座好書院的局面。徐家人這些作為在在的表明了一個态度,葉璃看在眼裡也隻能在心底輕聲歎息,承了他們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