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世忠身子晃了晃。
範家人自然是在這住了多年的,一些老仆人也是。
看來隻有新買的仆從才能逃過此劫了。
範二爺已經驚懼得說不出話來。
偏偏謝北翰這會兒問道:“六妹妹,如果那屍體的頭顱早就被毀了,這陣不就破不了麼?”
“的确如此。”南璃說。
範世忠和範二爺一聽,便完全扛不住,人就暈過去了。
小厮們趕緊去扶着主子。
他們都是有些人驚恐憂愁,有些人松了口氣,開口就向南璃求驅煞符。
南璃讓他們不必着急,先把人扶到正堂。
兩人過了會兒總算蘇醒,方才去抓拿風水先生的人也剛好回來了。
那風水先生在汝陽城是出了名的,不少大戶人家都找他幫忙看風水,布風水局。
可今日他們一去,那風水先生已經不知所蹤,不見人影。
範世忠聽了,又差點暈過去。
這左右不過半日的時間,那人竟然提前知曉,将風水先生滅了口,當真是消息靈通。
範雲茜擔憂不已:“爹,你得撐住啊。”
範世忠微微颔首,歎了口氣:“王妃,如今風水先生不見蹤影,就很難查到是何人所為了。”
難道,真要天滅範家?!
範二爺也連連歎氣,想不明白範家向來但行好事,為何會招惹了如此禍端。
南璃攤攤手,便道:“如此一來,我也愛莫能助了。”
範家幾人面色死灰。
謝北翰于心不忍,“六妹妹,你當真沒辦法了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範家這兒還是上百條人命呢……”
他眼角餘光,忍不住看了看範雲茜。
她大概怕自己的黴運傳染給别人,自己一個人站在角落,不與人接近。
南璃說道:“我也不是神仙,不是每一次都有辦法的。”
謝北翰抿抿嘴,隻好不再詢問。
那無頭屍體還在坑裡,南璃不敢亂動,隻叫範家人趕緊找個新地兒落腳,如此還能多活一段時日。
可範家人上百口人,匆忙之際能去哪兒呢。
最後範世忠決定,反正那厲害的煞氣被封禁起來,暫且無法直接要了他們的命,就多住一晚,明日再找地方落腳搬遷。
雖然南璃沒解決問題,但她發現了無頭兇屍陣,範世忠還是給了她一千兩作為報仇。
南璃接下,道:“那我明日再來分派驅煞符。”
“多謝王妃了。”範世忠心想,仆從是無辜的,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他看了看謝北翰,已經是有氣發不出來了。
女兒不僅黴運纏身,再過個兩三年還會死于非命,他又怎能硬要謝北翰負責呢。
南璃和謝北翰離開了範家府邸,她當即就給一行人驅散了身上沾染的一點煞氣。
他們尋了客棧落腳,南璃早已饑腸辘辘,命店家趕緊上幾碗面,她得先填飽肚子。
可謝北翰卻悶悶不樂,吃了幾口,就沒胃口再吃。
“你怎麼了?”南璃瞥了他一眼,“面很快就會坨了的。”
謝北翰心事重重,眼神複雜的看着南璃,“六妹妹,你怎麼有胃口一下子吃了兩碗面呢。我在京都也聽過汝陽範家,他們樂善好施,功績不少,現在遭遇橫禍,上百族人很快就無一活口,我隻感歎老天無眼,好人不長命……”
南璃喝了一口面湯,面色依舊:“我是可憐感歎,但也不能餓着自己啊。你得知道,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普渡衆生,更何況我隻是一個會道術的平常人。”
在末世,她見多了生死,心倒不是麻木,而是明白了人命不是你想留就留的。
生死簿上,本就是生死有數。
謝北翰低垂着頭,仍是難以打起精神來。
南璃拿他沒辦法了,就說:“趕緊吃,晚上還有得忙呢。”
“我還能有什麼忙的,我又不會畫符。”謝北翰嘟囔道。
南璃說道:“其實這局也不是無法可破,我收了點無頭屍上的怨氣,憑此氣息,就能找到他們頭顱的所在地。”.
謝北翰猛的擡頭,呆呆的看着南璃,“六妹妹,你是說真的?!”
南璃點頭。
謝北翰想不明白,“那為何,你沒跟範大人他們說?”
“範家府邸裡,肯定有那人的耳目,不然那風水先生怎會提前跑了。”南璃說道,“我是故意不說的,免得讓那人有所防範。”
謝北翰忙的點點頭:“對對對,是這個道理。六妹妹,你果然謹慎小心!”
南璃道:“那現在你可以吃幾口了吧?”
“可那些頭顱若是……”謝北翰仍是不放心。
“放心,那設陣之人十有八九不會将頭顱毀掉。”
“為何你如此笃定?”謝北翰不解。
“我發現這人設陣之時,留了一手。”南璃說道,“如若三五年就破陣,這煞氣可輕松除去,這人應該是想給範家留一線生機,頭顱一毀,範家人就再無生機,所以我才如此笃定。”
謝北翰蹙眉,“也是奇了怪了,這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啊。”
“什麼心思都好,反正得盡快找到那些頭顱。”南璃道。
謝北翰亦是這麼想,他來了精神,一口氣吃了三碗面。
接着就是準備東西,準備去尋找那幾個頭顱的下落。
這對南璃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紙鶴吸取了符咒儲藏的怨氣,便飛了起來。
紙鶴引路,南璃一行人在夜黑之中,緊緊跟随。
然而,紙鶴竟然引着他們,回到了範家!
“怎麼回來了?”謝北翰非常疑惑,“是紙鶴出錯了,還是頭顱就在範家啊?”
南璃也有些錯愕,可她擡眸一看範家府邸,微眯眼眸。
幽幽夜色之中,範家府邸周邊和上空似是籠罩着一道淡淡的皿紅光芒。
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扔了出去。
石頭還沒砸在牆上,就有一道強光乍現,砰的一聲,将石頭反彈了回去。
謝北翰驚了驚:“這是怎麼回事?”
随行的護衛也是同樣臉色。
南璃沉聲說道:“有人在範家府邸設陣了,任何死物活物都不能進出。”
謝北翰腦子一轉,明白了過來:“紙鶴引我們來這……這陣是那人設下的?!他帶着頭顱來了?!”
南璃點點頭,眼裡泛着點點光芒。
這陣法結界有些奇特,她幾乎沒見過。
真的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