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今天街上真熱鬧啊!你又出來打望美女啊!”小石頭看着少爺東張西望的樣子就覺得特别好笑。
“衆裡尋她千百度,原來她被沒在繁華街道處。美女都是稀有動物,得用心去發現,知道嗎?”風念生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風雅潇灑的樣子。
“對了,少爺,上次你說要去陌府提親的事,你什麼時候去啊?”小石頭覺着那陌家的丫環還是挺水靈的,如果少爺娶了小姐,那丫頭不就到自己碗裡來了嗎!
風念生本來心情挺不錯的,一聽小石頭提起上次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再回頭看到對方一副傻笑的樣子,直接一扇子就扇了過去。
“你笑,你丫的還好意思笑。就那母夜叉,第一次見面就要毀我雙眼,我還敢往家裡請?這不是自尋絕路嗎!不作死自然就不會死,懂嗎?”風念生雖然生性好色,可是有風險的事他還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小石頭在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被敲了腦門,疼的是眉眼都錯了位,可嘴上卻愣沒長記性:“可是少爺,你那日可信誓旦旦說了的,大丈夫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呢?”
風念生站住腳,看着這個從小就伺候自己的奴才,然後拉過他那圓乎乎的黑腦袋,左右瞧了瞧,搖着頭自言自語道:“沒被門擠過呀?也沒被驢踢過呀?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看來少爺我今天要好好修理修理你,要不總有一天我會被你給活活氣死的……”
“少爺,少爺,有美女,絕色的美女。”小石頭指着風念生的後面嘴裡直嚷着,兩個眼珠子都直了,就差點沒流鼻皿了。
“你少來了,想讓我放過你呀,沒門!”風念生看着小石頭那白癡樣,心裡還琢磨着這小子越來越會忽悠人了,表情還蠻到位的。
“不是,少爺,真的是美女,你快看呀,不騙你。”小石頭推了推風念生,着急地說道。
風念生心想就小石頭這審美觀,定然也是庸脂俗粉,不過還是情不自禁的轉過身看了一下。
隻見在紛繁的人群中,一位身着素白紗衣的少女,踏着輕盈的步子。那張清秀的瓜子臉上是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粉紅的嘴唇裡透着一絲蒼白,卻更顯出塵脫俗了,恍若從雲端飄落的仙子般令人心生憐愛。女孩玉面含羞,欲笑還笑的神态更是惹得風念生心中為之一動……
“我風念生生性風流,雖品過世間萬千女子,卻無一人讓我真正為之憐惜動情。今日隻是淡然的回眸一笑,卻是傾城傾國更是傾入我心……”風念生隻是在凡塵中看了一眼這位女子,心中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久久不能平息。
也許是看的都忘記了自己,風念生居然一反常态,愣在原地失了神。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美人都走了。”小石頭看着少女的倩影越來越遠,忍不住提醒愣在一邊的風念生。
果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風念生好像回過神來,于是撥開人群,直奔那一抹白色的倩影。
“小姐,喜歡這支珠钗嗎?”風念生拿起這位少女看中的一朵梅花瓣的珠钗搭讪道。
少女宛轉蛾眉,輕輕看了一眼風念生,微微點頭,道:“喜歡。”
一臉真摯純美的表情,活像一頁幹淨的宣紙。
“若是小姐喜歡,我贈予你可好?”風念生試探的問道,生怕自己的俗語玷污了對方的純潔。
少女雙睫微垂,微微一笑,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更顯女兒家的萌态,讓人心裡不覺一暖。
風念生見對方沒有拒絕,于是買下珠钗雙手奉上,一改往日的纨绔輕浮,倒讓旁邊的小石頭大吃了一驚。
珠钗是遞出去了,卻被一個男人活生生給擋了回來,沒錯!就是一個男人,還是個一臉冰川的男人。
風念生看着對方陰冷的雙眼,心裡的火蹭蹭就冒了起來。
“你誰呀?有沒有眼力勁啊!沒看到我和這位姑娘正說着話嗎?”
“無上哥哥,這位公子要送我珠钗呢?”後面的少女柔柔的聲音裡充滿了甜蜜。
雲無上回轉身看了一眼說話的女子:“小塵,你怎麼可以随便要陌生人的禮物呢?”
陌纖塵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然後就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風念生原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面前這個自以為是的人,可是見這兩人熟識,也就不好發作。于是尴尬的立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位小姐喜歡就好,哪裡來的小子,真能多管閑事,你……”
小石頭看出了主子的心思,于是插嘴說道,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雲無上淩冽的眸子給逼了回去。
陌纖塵感覺空氣裡都要結冰了,于是趕緊拉起雲無上的衣袖,對着風念生抱歉的說道:“無上哥哥說不能要,小塵自然是不能要的,小塵謝謝公子的一番好意。”
陌纖塵如沐春風的聲音蕩漾在清冷的空氣裡,令風念生頓時心裡暖暖的,也自然忘記了剛才不愉快的種種。隻是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走遠了。
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風念生才猛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位叫小塵的姑娘家住在哪裡呢?突然一股深深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令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也開始變得渙散無神了。
“少爺,這個冰川一樣的男人,氣場比你還大。剛剛我隻看了他一眼,隻覺得他的眼神就像一把冰鑿子,可以直鑿進你的心裡,現在我後背都還是冷飕飕的。少爺,咱們還是離他遠點吧!”小石頭看着風念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擔心的提醒到。
被小石頭這麼一說,風念生也覺得這個冰川臉的确很可怕,他周身都透着一股子靈氣,讓人不寒而栗。特别是他那雙幽冷的眸子,更是殺人于無形,看來此人不好對付。
完全沒有繼續溜達的興緻,風念生耷拉着腦袋,雙手合十緊緊拽着手中的折扇,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令他十分沮喪:“回了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魄的走回來的,隻是一回府,風念書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白色紗幔,以往的種種都浮現在了眼前。
風念生的父親風生凜是一個商人,開錢莊,絲綢,客棧……在蜀城那是數一數二的大财主。
可是風生凜愛酒更愛女人。總是日日流連忘返與青樓藝妓之地,到後來更是變本加厲的帶着不同的女人回家。而那些女人無疑都是煙花之地的女子,濃妝豔抹,舉止輕浮,但無一例外都是看重他父親的錢财。
而風念生的母親是一個大家閨秀,面對自己夫君的種種行徑,除了默默忍受就是暗自流淚。
每日看着自己的母親以淚洗面,小小年紀的風念生就獨自去青樓找自己的父親。
可是當這個十歲的孩子混進青樓并找到自己的父親時,卻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也許這就是風念生為何如此好色的導火索吧。
他第一次死命去拽自己的父親,小小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卻被他的父親一耳刮子扇的腦袋嗡嗡直響,嘴角也滲出了皿珠子。
風念生從地上爬起來,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眼睛裡布滿皿絲,仇視着面前的一對男女。無疑這一巴掌打斷了二人的父子之情。
回到家,風念生的母親抱着半邊臉都紅腫的孩子,心疼的哭着。那撕心裂肺卻又無計可施的哭聲,像針一樣刺痛着這個年幼的孩子的心。可是他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沒有改變這些困境的能力。
這件事情過後沒幾天,家裡就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風念生的母親神秘失蹤,而父親卻一改前态,不再近女色。直到現在,風生凜還是一個人,沒有續弦。而其中緣由,無人知曉。
風念生一直目睹了自己母親的凄慘人生,也看到那些煙花女子的薄情,所以他流連忘返于這樣的地方,既是一種報複,又是一種對父親深深的恨。
原本以為自己就這樣混混沌沌的過完一生,不會真正的愛上任何一個女子。可是自從小石頭帶回來那四卷畫軸以後,這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每日風念生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裡面是那軸白色的畫卷。卷軸裡面有一抹素影,眼神真摯的看着自己,很純潔,很溫暖。而且畫卷裡的女子總是用很輕很柔的聲音說:“為你今日的緣,舍棄千年的顔。隻為今生得一次真愛,讓你洗淨塵緣。”
更匪夷所思的是,夢中女子的真顔居然與今日瞧見的小塵姑娘神似,都有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能洗滌你沾滿塵世的濁氣。
風念生思緒到這裡,心裡不禁泛起惆怅之感。也許真的不是自己生性風流,隻是沒有遇到那樣的一個你,教我如何愛你……
一想到這裡,不覺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他的心真的很痛很痛,他開始想念自己的母親,那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蹤迹,是死是活,無從知曉。
風念生把自己的頭深深的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哭的像個孩子一樣。那哭聲如此的壓抑,如此的低沉,在空曠的屋子裡回蕩着,更顯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