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绾心這才悠悠地醒轉了過來。蕭绾心費力地睜開眼,卻是慕容景天焦急地坐在床邊,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蕭绾心見到慕容景天焦急的表情,不禁喉嚨一動,低低道:“皇上……臣妾這是怎麼了?”
慕容景天見到蕭绾心醒了過來,便溫然寬慰道:“绾兒,你終于醒了。”慕容景天瞧着蕭绾心蒼白的面龐,雖然甚是心疼,卻也隻得溫然道,“绾兒,不礙事的,可能是你最近吃錯了東西,一時染了惡疾。這會兒鄭太醫正在為你診治,一會兒就好了。”
這個時候,卻是蕭绾青急道:“妹妹,你可醒了麼?”
“姐姐?”蕭绾心驚道,“姐姐?蘇妹妹,純嫔妹妹,原來你們都在……”
慕容景天見蕭绾心掙紮着要起身,趕緊溫柔地壓住了蕭绾心,溫然道:“她們三個聽說你暈倒了,就放下手裡的事,趕緊過來看你了。”說罷,慕容景天笑着責備道,“绾兒,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否則可不是白搭你們的姐妹情分了。”
蕭绾心見慕容景天執意如此,便隻好點了點頭,這才安穩地躺了下去。
這個時候,鄭易辰卻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顫顫巍巍地再次把脈。
慕容景天瞧着鄭易辰神色不對,心中一沉,便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鄭太醫,宸昭儀這是怎麼了?”
鄭易辰趕緊磕了一個頭,恭順道:“皇上,微臣手拙,一時診斷不出來,請容微臣再查驗一次!”
這個時候,蘇夢笙卻是急道:“鄭太醫,可是宸姐姐有什麼不好麼?”
鄭易辰趕緊擺着手道:“不不不,不是,蘇良人多慮了。隻是微臣身為醫家,不得不謹慎行事罷了。”說罷,鄭易辰喉嚨一動,隻是默默地再次把脈。
這個時候,慕容景天瞧了一眼蘇夢笙道:“蘇良人,你先不要說話,隻讓鄭太醫好好診脈就是了。鄭太醫是太醫院國手,是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慕容景天此言一出,如此,内殿之中便更是安靜了下來。
蕭绾心不安地躺在床上,看着鄭易辰小心翼翼地為自己把脈,不禁問道:“鄭太醫,可是我的身子有什麼不好麼?”蕭绾心頓了頓,道,“若是有什麼不好,可一定不要瞞着我。”
鄭易辰也不答話,隻是默默地診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易辰突然退後幾步,一下子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皇上大喜!宸昭儀大喜!眼下宸昭儀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鄭易辰此言一出,内殿之中的所有人皆是一驚。蕭绾心更是懵懵地不肯相信,隻是喃喃道:“鄭太醫,你說什麼?你說――我有孩子了?”
慕容景天聽得蕭绾心有孕,不禁欣喜若狂,一下子死死地把蕭绾心抱在懷中,激動不已道:“绾兒!绾兒,你聽見了麼?你有孩子了!你與朕有孩子了!绾兒!绾兒!”
到底是蕭绾青置身局外,反應得快。蕭绾青趕緊拉住蘇夢笙與純嫔跪下行禮道:“皇上大喜!宸昭儀大喜!”
而這邊蕭绾心因為被慕容景天突然擁抱,一時之間穿不過來氣,猛地咳嗽了幾聲。慕容景天聽到蕭绾心咳嗽,吓了一大跳,趕緊松開了蕭绾心,關切道:“绾兒,都怪朕太用力了,绾兒你沒事吧?”
蕭绾心卻是羞紅了臉,低低開口道:“皇上放心,臣妾無事……”說罷,蕭绾心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
現在的自己,似乎和以往沒有什麼差别。可是,自己竟然有了身孕了麼?在這樣平坦的小腹中,竟然有一個孩子在默默成長麼?這樣的一個屬于自己與自己心愛男子的孩子,正在自己的腹中,漸漸成長麼?
想到此處,不知為何,蕭绾心竟不禁落下淚來。
算起來,自己入宮已經将近一年了。這一年以來,慕容景天對自己雖然算不上是椒房專寵,卻也是總是留宿在柔儀宮中。可是,自己就是沒有孩子。在宮宴的時候,蕭绾心看着皇後,李淑媛和敬貴嫔都抱着自己的孩子,那時蕭绾心是多麼向往的啊!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有一個孩子就好了。這個孩子是皇子,是公主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是自己與自己心愛男子的孩子。
蕭绾心默默垂下眼眸,低低道:“臣妾……臣妾……”
正當這個時候,卻是皇後急急忙忙趕過來了,一見到慕容景天,躬身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慕容景天見到皇後也來了,喜不自勝,不禁道:“皇後,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皇後見到蕭绾心面色怔怔的,似乎全然沒見見到自己似的,卻隻是恬然笑道:“臣妾原本是在鳳寰宮哄着二皇子午睡的,隻是突然中聽聞宸昭儀突然患疾,便吩咐了靈芝照顧二皇子,臣妾攜了軟玉過來瞧一瞧宸昭儀。”
說罷,皇後溫然開口道:“宸昭儀,你眼下身子可好一些了麼?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就是了,本宮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蕭绾心這邊聽到了皇後皇後跟自己說話,才知道是皇後來了。蕭绾心一凜,趕緊起身行禮道:“臣妾參見――”
“好了!”慕容景天溫柔按住了蕭绾心,關切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拘着禮。朕免了你對皇後的行禮就是,皇後想必也是不會介意的。皇後,是不是?”
皇後輕輕地看了一眼蕭绾心,随即點了點頭,溫然道:“宸昭儀抱病,自然是要好好養着的。這樣的虛禮,還做它幹什麼。”這個時候,皇後卻是瞧了一眼跪在一邊的鄭易辰,随口問道,“鄭太醫,你是太醫院的國手,你來說――宸昭儀的身子可還好麼?”
鄭易辰還沒有答話,慕容景天便搶先開口道:“皇後,你知道嗎,宸昭儀有身孕了!朕有自己的孩子了!”
這一句話,無異于一道驚雷炸起。
皇後見到慕容景天緊緊擁住蕭绾心的樣子,心中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可是,自己是一國之母,聽到妃妾有孕,怎能露出一絲不快呢?
自己畢竟是皇後啊……
想到此處,皇後勉強按壓住心中的酸澀,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溫然笑道:“是麼?宮中多年不曾有姐妹懷有身孕了,宸昭儀有孕,實在是大喜。皇上有福,宸昭儀更是個有福氣的……”
說罷,皇後卻仿佛有意遮掩似的,端莊笑道:“宸昭儀真是好福氣!選秀大典上入宮的宮嫔那麼多,如今唯有你宸昭儀懷有龍胎,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
這個時候,軟玉卻是輕輕推了皇後一把。皇後心中了然,便恬然一笑,揚聲道:“軟玉,本宮記得,當年本宮初嫁的時候,在本宮娘家的陪嫁中有一尊羊脂白玉送子觀音,你快回鳳寰宮的庫房中,把羊脂白玉送子觀音給提出來,送給宸昭儀,以作安胎之用。”
說罷,皇後笑着對蕭绾心道:“宸昭儀真是好福氣!本宮便将這送子觀音送給你,希望你能一舉生下皇子,為我大周帝國開枝散葉,綿延後嗣。”
蕭绾心知道皇後是有意擡舉自己,便忙謝恩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恩典。”
這個時候,慕容景天不禁挑眉道:“皇後出手倒是闊綽。朕記得,這尊羊脂白玉送子觀音還是舞陽大長公主出嫁的時候帶去夫家的。後來皇後你入宮侍奉,舞陽大長公主疼惜你,這才把這尊送子觀音給了你當嫁妝,也是讨個彩頭。”
慕容景天笑道:“說起來,這羊脂白玉雖然算不上極為稀罕,可是那尊送子觀音雕琢精緻,實乃佳品。朕想不到,皇後竟然舍得送出來了。”
聽了慕容景天的一席話,皇後卻是溫然一笑,道:“是不是臣妾的嫁妝又有什麼要緊,宸昭儀能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第一要緊事。臣妾是中宮,是皇後,照顧後宮妃嫔是臣妾的職責。眼下宸昭儀有了身孕,臣妾必将好好照顧着,讓宸昭儀盡早為皇上生下皇子。”
蕭绾心聽得皇後如此擡舉自己,趕緊道:“皇後娘娘實在是打趣臣妾了。臣妾不過出有身孕,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若是個小公主,便不能為皇上開枝散葉了。”說罷,蕭绾心低低地看了慕容景天一眼。
慕容景天卻是溫然地攔住了蕭绾心,道:“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朕都喜歡。若是公主,像你一樣如花似玉,傾國傾城;若是皇子,就像朕一樣成為英勇帝王!”
慕容景天此言一出,皇後心中陡然一沉,險些沒有拿住手中的茶杯,差點将杯中的茶水抖落出來。
蕭绾心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後的不安,趕緊道:“皇上這是說什麼呢?臣妾哪怕生下皇子,再尊貴也是妃妾。即便臣妾僥幸生下皇子,也是要為皇後娘娘的二皇子盡職盡責,不敢越位……”
聽了蕭绾心的這一番話,皇後的臉色才漸漸好了一點。
皇後淡然笑着,用自己得體的微笑竭力将自己心中的翻江倒海遮掩地雲淡風輕:“宸昭儀,你眼下懷有龍胎,身份貴重,好好将養身子就是,不必擔憂其他。若是有什麼事兒,也是有皇上和本宮給你做主。”
“皇後的話說的很對。绾兒,你不用擔心。朕還年輕,你還年輕。眼下的,隻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咱們之間來日方長,以後,朕會與你有更多的孩子。”慕容景天将蕭绾心攬在懷中柔聲道。
蕭绾心雖然倒在慕容景天的懷中,可是眼光卻忍不住去看皇後,皇後溫然笑着,仿佛是一尊不可侵犯的神像。蕭绾心雖然心中不安,可是瞧見皇後的淡然表情,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看不透了――
皇後,真的能心甘情願麼?自己尚且會因為新人的入宮而倍覺苦澀,皇後看着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别的女人恩愛生子,又怎能甘願!
想到此處,蕭绾心不禁一顫。慕容景天很快就察覺到了蕭绾心的不安,問道:“绾兒,你這是怎麼了?”
蕭绾心自知不能直說,便隻得咬了咬牙,旋即笑道:“沒什麼……臣妾也盼望着這孩子能安穩降生。隻是,皇上也會知道的,臣妾素來喜歡桃花。眼下就是春天了,咱們的孩子隻怕是要生在冬日裡了。臣妾想着,倒是覺得有些遺憾呢!”
慕容景天略一挑眉,對着鄭易辰道:“對了,鄭太醫,朕問你,宸昭儀的身孕有多久了?”
鄭易辰見慕容景天問得詳細,便掰着手指算道:“依微臣所見,宸昭儀的身孕,不多不少,剛好一個月多上一點。”
“一個多月?”慕容景天不禁笑着咬着蕭绾心的耳朵,輕輕呵氣道,“绾兒,是朕臨走的那一夜呢!你喜不喜歡?”
此時在内殿之中,别人不說,僅僅後妃便有皇後、蕭绾心、蘇夢笙還有純嫔四人在。加上各個後妃的侍女随從,内殿之中烏壓壓站了一群人。可是慕容景天卻仿佛全然不在意,對蕭绾心更加舉止親昵。這一下子,倒是讓蕭绾心臉紅了起來。
蕭绾心覺得心中不安,便無聲無息地推開了慕容景天,隻是對着太醫鄭易辰問道:“鄭太醫,我這幾日不思茶飯,可也是因為懷有身孕的緣故?”
鄭易辰跪在地上恭順答道:“宸昭儀明鑒。宸昭儀,您的這一胎是頭胎,因此身體才會百般不适,實際上是無妨的。”鄭易辰頓了頓,這才道,“待微臣開了安胎藥過來,宸昭儀日日服用就是了。有微臣好好照顧着,這一胎必定無恙。”
慕容景天聽得鄭易辰如此一說,十分滿意。慕容景天略微颔首道:“鄭太醫,朕讓你伺候宸昭儀的身子真是沒錯,你倒是沒有辜負朕的囑托。如此,你便下去開安胎藥的方子過來,伺候着宸昭儀安胎就是。”
“是是是――”鄭易辰趕緊道。
見鄭易辰似乎并不想立即離去,慕容景天便略一挑眉,旋即道:“對了,你盡管開你的方子就是。需要用什麼東西,一準兒用好的!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就直接從乾元宮撥過來,隻要不委屈了宸昭儀就是!”
鄭易辰得了慕容景天的旨意,便趕緊行了禮,忙退下了。
見鄭易辰出去了,皇後不由得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绾心一眼,旋即道:“妹妹真是好福氣。得皇上寵愛不說,如今又懷有身孕了。”
一直在一邊不出聲的純嫔卻是笑道:“皇後娘娘心細如發,什麼事情都看得明白。臣妾隐約記得宮裡的嬷嬷說起過,似乎皇後娘娘的那一尊羊脂白玉送子觀音,就是保佑皇後娘娘順利誕下二皇子的關竅呢!”
慕容景天聽起純嫔這麼一說,不禁笑道:“想不到純嫔還知道這個。”
純嫔見慕容景天将目光投向自己,卻是眉頭一挑,疏懶地道:“臣妾能知道什麼?隻是這宮裡的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以後有有關宸姐姐的許多事情,還要勞煩着皇後娘娘照看着就是了。”
慕容景天見純嫔華中别有含義,不由得哈哈一笑,道:“你們呐――”
這個時候,皇後溫然開口道:“後宮的妃嫔都是本宮的妹妹,妃嫔們生的孩子就是本宮的孩子,本宮一定會好好照顧的。若是宸昭儀生下皇子,便是大周的有功之人了。”
這個時候,一直木木地不說話的蕭绾青卻是略一揚眉,道:“皇上,妹妹如今有了身孕,皇上何不晉一晉妹妹的位份呢?”
慕容景天聽了蕭绾心的話,不禁抱緊了蕭绾心道:“你倒是明白。”說罷,慕容景天揚聲道:“傳朕旨意,即可晉封柔儀宮宸昭儀為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