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餘飄飄愕然的臉上,她不可置信的問我:“孟奇怎麼會死?他怎麼可能死?”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喜善說餘飄飄後來也喝醉了,我們抱在一起,大口的喝酒,大聲的唱一隻他沒有聽過的歌。喜善還說餘飄飄走的時候對已經醉倒在桌邊的我輕輕的說:“我還沒有放棄。”
我想,餘飄飄還會再等下去,現在站的不夠高,就再站的高一點,還不是全部的人都能看見她,那就讓更多人知道,直到能再遇見那個人為止。
喜善給我端了一碗熱熱的胡辣湯來,說能醒酒。他看着臉如菜色一臉宿醉模樣的我,隻能一直搖頭:“你這個樣子等下不要吓壞客人。”喜善又給我倒了一杯蜂蜜水,就趕回廚房準備午市的食材了。我頭疼欲裂,掙紮着打開窗子透透氣,好讓頭腦清醒一點兒。
樓下有小販在叫賣臭豆腐,味道飄進來,我忽然想起那時候孟奇帶我去逛夜市,看見臭豆腐炸的金黃可愛,我就非要吃,結果當晚就拉起了肚子,孟奇還笑我。我心裡對那種味道又懷念起來,幹脆奔下樓去,買了一份,也不進店,就匆匆的站在路邊開始吃起來,說不上多好吃,卻覺得異常的讓我心安,剛剛那種因為宿醉的頭痛似乎也得到了緩解。豆腐上放了足足的辣椒和香菜,刺激的我隻吸鼻子,孟奇那時候也說:“看你吃的,一點樣子也沒有。”
喜善的胡椒擱的過瘾,我正吃得一臉鼻涕眼淚的時候,忽然有個女聲在我背後響起來:“素心,你還是那麼喜歡和吃的東西打交道。”
是誰喊我,但這把聲音我卻并不熟悉。我詫異的扭頭過去,隻見一個長發豔麗女人,穿一件素色貼身裙子,媚眼如絲,皮膚勝雪,紅唇似火,一雙長靴襯得她更加修長。她臉上不見一點兒表情,隻是冷冷的站在那裡。明明街上沒有風,我卻感到她的身後鼓起氣息萬丈,洶湧澎湃。我細細打量了一番,竟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可搜腸刮肚,也想不起這麼美的人,到底和我是如何認識的。
那美人站在門口,卻不進來,隻把我從頭到腳細細的看了一遍,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素心,你憔悴了一些。”我更是納悶起來,她似乎是和我很熟,可我為何卻不知道她是誰。我站起來迎到門口,對上她毫不客氣的眼神,隻好淡淡一笑:“做生意自然是有些勞神,忘性也大了,不知道,不知道這麼漂亮的姐姐要怎麼稱呼?”美人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犀利起來:“素心,你果真是一點兒也記不得了?”她看着我好一會兒後,又似自語一般說道:“不記得也好,隻是,你還是會想起來的。”她冰雪一般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你叫我煙羅就好,今天我來也是有事情要拜托你。”她的眼波稍稍往身邊一轉,我這才注意到,她身後站着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眉目之間似乎蘊着一股傷感之氣,好像有滿腹心事待與人訴說。
來的就是客,我自然不便多問,趕緊打開一心居的大門,将這兩位神秘的客人迎進店裡:“喜善,泡一壺茉莉花,再洗些新鮮果子端出來。”我又拉開桌椅,請兩位來客坐下。那煙羅,笑呵呵的看了看店裡的陳設,又繼續看了一眼端上茶水小點的喜善:“想不到這爿小店,這麼有意思。多年前,你就和我提過,當時我怎麼就沒想到,上來看上一眼呢。”我聽煙羅說話,隻覺得似有萬千玄機,而且她一口一句多年前,更讓我心裡直打鼓。但既然她不點破,我也不好多問,隻能等她先開口了。
等煙羅和那中年人喝上兩杯茶後,煙羅用她那微微嘶啞卻極富誘惑力的嗓音繼續說道:“這位先生姓李,是我的一位舊識,原本是想找我幫忙,可這件事我卻沒有法子,想來想去,隻能帶他來找你了。”我好奇的問道:“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是素心可以做到的呢?”
李先生并沒有看我,他如在做夢一般呓語道:“她一直想吃的是,蒜香鳝段。”我眉間一皺,難道這李先生,才是今天煙羅出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