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落半

　　宮烈為了厲緻寒的官司四處奔走，托律師找關系，可是再強的運作手段也攔不住一個一心認罪的人。

　　不論宮烈跟厲緻寒明示暗示多少次，隻要他願意配合，解釋并非有意出售國營飯店，單子也是在被哄騙的狀态下簽的，他就可以無罪釋放。

　　可厲緻寒仿佛聽不進去一般，咬死了，還是那一句：“我有罪，我認罪。”

　　宮烈氣得把桌子都掀了。

　　自從開庭那天不歡而散之後，溫可本不想再管厲緻寒的事，可是厲緻寒的消息日日聽在耳邊，她不想聽都不行。

　　她從始至終都想不明白，厲緻寒明知是誣陷，為什麼還要認罪？

　　小南出國的簽證下來了，溫可提前訂好了機票，正好是除夕那一天。

　　将近年關，津城四處張燈結彩，是大雪冰封也隐藏不住的熱鬧喜慶。

　　二十九的清晨，溫可打開家門，就看到厲老爺子拖着蒼老的身軀站在她家門口，不禁一愣。

　　“您在這兒做什麼？”

　　厲老爺子眼眸中矍铄不見，短短數月，他已經是肉眼可見的蒼老。

　　他張張嘴，嗓音有些嘶啞：“緻寒的官司判下來了，犯罪事實認定，一審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溫可的心瞬間咯噔一下。

　　當初她被厲緻寒關進瘋人院，也是三年。

　　“溫可，”厲老爺子身子湊近了些，眸光殷切地看着她，“你知道的緻寒他是無辜的。這場官司完全是冤案，我和宮家那小子會堅持上訴，你能不能去見見緻寒，勸勸他？”

　　溫可的身子一頓，愣了下，随即自嘲扯唇：“我的話，厲緻寒也未必聽得進去，您找錯人了。”

　　“可你總不能看着緻寒真進監獄啊，他畢竟是小南的親爸爸！他要是真的違法亂罪，我也算了。可現在他明明沒有罪，卻硬要鑽這個牛角尖。”

　　老爺子說着歎氣，一副走投無路的樣子。

　　溫可擡頭深深看他一眼，低下頭，咬了咬唇：“他現在在哪兒？”

　　“拘留所。”

　　――

　　津城拘留所。

　　溫可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來這兒了。

　　厲緻寒穿着看守服，作為法院已經審判即将送往監獄的重大嫌疑人，厲緻寒已經不能跟家人直接接觸了，他們隻能隔着玻璃門打着電話說話。

　　溫可握着冰涼的話筒，看着厲緻寒此刻的模樣，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見過厲緻寒許多面，深情的、暴力的、殺伐決斷的、雷厲風行的，可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落魄潦倒。

　　“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滿意了？”好一會兒，溫可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厲緻寒看着她，笑了笑：“快過年了，你跟孩子們也快走了吧，小南他喜歡吃餃子，牛肉餡的，你記得給他做。”

　　溫可沒理會他：“你爺爺很着急，就盼着你能回家，讓我來告訴你，他們會繼續上訴。”

　　“小南這孩子看着挑食，其實他特别喜歡你做的飯，以後他跟着你，我很放心。你一定能照顧好他們！小北......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我甚至都不太了解她，實在是個不稱職的爸爸，不過我知道，她也喜歡吃伊芙拉的巧克力，我給她專門準備了一箱，給你們帶去，不過你要控制她，不能讓她多吃。”

　　“厲緻寒！”溫可呵斥他，眸光越發的冷，“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

　　厲緻寒頓了一下，嘴角随即扯開一個弧度：“你别管我的事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臉上的淡笑，像是了無遺憾似的。

　　“明庭他恨我，不看我吃些苦，是聽不下去我解釋的。你就帶着你的孩子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再回來。”

　　“你隻需要記住，往後的每一天都要健康快樂，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

　　溫可足足沉默了有半分多鐘，目光一直停在厲緻寒臉上，企圖能捕捉到些什麼，

　　良久之後，她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

　　“好。”

　　第二天，溫可就帶着孩子們坐上了出國的航班，飛往大洋彼岸。

　　那時正值除夕，舊年換新年，到處喜慶熱鬧。

　　而在這熱鬧的另一面，是新春落雪之際，厲緻寒冒着大雪，被送進了津城監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