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個大晴天。
一大清早,枝頭的喜鵲便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謝府裡已經人來人往,高朋滿座。
謝家作為朝廷新貴,謝泉在新皇登基後,品級整整往上提了一級,謝家的門楣也水漲船高。
謝家的女兒,自然也有不少人想來求娶。
隻是,誰也想不到,被武安侯府搶了先。
當陳啟佑來提親的時候,謝泉和夫人還嚇了一跳。
武安侯府今時不同往日。
從先帝還在時,武安侯府就通過季家,在京城重新立足。
再之後,陳啟佑從刑部侍衛到禁軍統領,可謂一步登天。
到了新皇繼位,這位禁軍統領不僅沒有被拉下,而且還得了兵部教頭的稱謂,可謂有權有勢。
而陳家小公子,對林家在流放時,有相護的情誼,又在北燕戰事上,立下汗馬功勞。
雖然棄仕從商,但陛下金玉良言,無論陳小公子何時回來,朝廷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武安侯府可謂如日中天。
這樣的門楣,和武安侯府未來的當家人,居然會想要求娶謝綺,是他們萬萬都沒想到的。
謝綺作為他們的女兒,自然是千般寵,萬般愛,覺得誰家的姑娘都比不上的。
隻是平心而論,他們也能看出來京城的那些富貴人家對謝綺的看法和態度。
謝綺因為病了一場,體態不比一般女子瘦弱,而且因為這一場病又耽擱了幾年,在年歲上也沒有優勢。
有一說一,看條件來配,她家的女孩,真的夠不上武安侯府的門楣。
但陳啟佑上門,誠意之重,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先不說謝綺的哥哥和陳啟佑是多年好友。
就說他謝家,也實在沒有什麼是武安侯府可圖的。
謝夫人特地問過自己女兒的意思,謝綺羞得滿臉通紅,但態度是同意的。
謝夫人一看趕緊跟謝泉商量,這才懷疑怕是二人早就心意相通,所以才有今日這一出。
如此一來二往,二人的婚事就此定下。
今兒便是成婚的日子。
謝綺的閨房裡,侍女們剛剛幫她換好了嫁衣,上好妝容,等著梳頭禮。
外頭,蘇梨來了,謝綺連忙把人請進來了。
蘇梨來的時候,帶了滿滿一箱子的東西,把謝綺看得目瞪口呆。
“綺姐姐,這邊這個是我送給綺姐姐的新婚禮。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圖個好寓意,還請綺姐姐別嫌棄。”
謝綺笑到:“阿梨可千萬別說這種話,我和阿寧一樣,當你是親妹妹,你來我便很高興。”
蘇梨一笑,走到另外一邊,
“還有這邊這個,這是寧姐姐送給你的新婚禮。
昨兒才送到我那裡,還好趕上了,囑咐我一定要親手交到綺姐姐的手上。
寧姐姐送了兩份,聽,外頭報禮的聲音都還沒有停。”
“她也有心了,改日得空我給她寫信,多謝她。”
蘇梨坐過來:“嗯,寧姐姐說若不是實在來不了,她定是要參加綺姐姐的婚禮的。西涼那邊有些要緊事,她得幫幫李清雲。”
謝綺臉上帶著笑容,“我明白的,我不怪她。姐妹情誼不在這一日兩日,都是來日方長。”
“是,我也覺得。”
謝綺伸手,拉住蘇梨的手:
“我們幾個都出嫁了,接下來就到你了。”
蘇梨臉一紅,“我哪有那麼快,寧姐姐說了我還小,等過兩年再說也不遲。”
謝綺笑,“你不急,景公子怕是急得很。”
蘇梨臉又紅了一片,“哎呀,綺姐姐你可別打趣我了,要不然下回我都不敢見你。”
“好好好,不打趣你,你可千萬要來,一定要來找我說話,若不然,我多悶的慌。”
蘇梨點頭:“好好好,我們一起去找彤姐姐說話。”
謝綺應聲:“好。”
今日周雨彤沒來,她兩日前剛剛生了孩子,母子平安,這會正在坐月子。
蘇梨:“倒是好日子都趕一塊兒了。”
兩人又坐著說了會話,外面有丫鬟來報:
“小姐,宮中送了禮來,是皇貴妃娘娘送的。”
丫鬟對著謝綺報了許久才報完。
謝綺驚呼:“怎麼這麼多?”
蘇梨在她耳邊低聲道:
“綺姐姐,這是貴妃娘娘在幫你撐腰呢。
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寧姐姐的禮單也交給了管家,外頭怕是也報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而且寧姐姐用攝政王妃的名義送了一份,用南疆聖女的名義也送了一份。
寧姐姐說了,這是告訴眾人,你是他的朋友,萬不能讓謝姐姐受委屈。”
謝綺感動得落淚,她何德何能擁有這些好朋友。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好想見見她呀。”
這話一說,蘇梨也紅了眼眶,“我也是。”
謝綺看她語氣哽咽,趕忙收拾了情緒,安慰蘇梨:“哎呀,看我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惹得你哭。”
蘇梨擦了擦眼角:“怪寧姐姐。”
兩人呵呵,相視一笑。
很快,梳頭禮的時間到了,蘇梨退到了一邊,看著謝綺行完禮,而後被人簇擁著出了閨房。
她心中暗道:
但願自己成婚的時候,寧姐姐可一定要回來。
謝家和武安侯府這一場婚事並不隆重,但說到這場婚事,眾人都津津樂道。
說的最多的,就是宮中唯一的娘娘和遠在千裡之外的攝政王妃,給謝綺送的禮。
從此之後沒人小看謝綺,無論走到哪一家去做客,都是座上賓。
以前有機會去謝府提親的沒有去,一個個毀得腸子都青了。
武安侯府,家庭人員簡單。
因為沒落過一段時間,也沒有那些難搞的親戚。
謝綺一嫁過去便是當家主母。
陳啟佑對她也看重,謝綺的日子實在是萬分的安心舒適。
謝綺回到謝府,跟謝夫人說起這些的時候,謝夫人阿彌陀佛把各路神仙都拜了個遍。
誰能想到之前嫁不出去的謝綺,還有這樣的際遇。
“也不知道前世是做了什麼好事?才有今生這般好報。”
謝綺看謝夫人嘴上嘀嘀咕咕,笑著打趣她:
“那母親可要多想一想,看是做了什麼好事,女兒下回也依葫蘆畫瓢注意著些。”
謝夫人白了她一眼:
“本來你不問,菩薩不知道,你一問菩薩知道了可怎麼辦?
我好像真沒做過什麼好事,不過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壞事。
要真說有……
那便是,你四歲那年,有一年去慧慈庵上香,我們一起去了林子裡看杜鵑。
走到林子裡,見著一暈倒的婦人,我讓丫鬟喂了她些水,等她醒了又給了些吃食還有銀錢。
這個應該算是被我救活了吧。”
謝綺:“這樣的事母親不是做了許多嗎?女兒從前還聽丫鬟說過許多次事件,怎麼母親單單記得這一件?”
謝夫人看了她一眼,開口:
“別的人,都是我碰到的。
但唯有那一次,是你說要去摘那朵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