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擡眸看過去，就瞧見程錦騎着馬兒飛奔過來。

　　他本不是什麼擅長騎馬的人，這速度快的差點被馬兒甩下馬背。

　　茯苓擡眸瞧着不遠處張揚明朗的少年，嘴角輕輕牽起。

　　他…終究還是趕了過來。

　　“程錦，你去做什麼？”

　　宋九弛疑惑的望着追了過來的程錦，程錦的眸光對上馬車裡茯苓，嘴角瘋狂上揚。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你一路小心啊。”

　　宋九弛他們目送着馬車和馬兒跑遠，馬車裡，姜绾好笑的替茯苓擦了擦眼尾差點落下的淚。

　　“怎麼啦，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嗎？”

　　“沒有。”

　　茯苓嘴硬，“我隻是有些舍不得璃兒和楚楚，畢竟她們對我都不錯，還給我送了不少禮物。”

　　“這樣啊。”

　　姜绾沒有戳穿她，而是道：“昨夜一晚上沒休息好吧，先休息會。”

　　她眼底都是烏青，怕是徹夜難眠。

　　“我不困。”

　　茯苓十分精神，她悄悄掀開馬車簾子，外頭程錦和宋九淵兩人似乎在說什麼。

　　她忍不住關心的問：“這麼冷的天，他們騎馬會不會太冷？”

　　“會的吧，我們還有一輛馬車，等會他們也可以坐馬車。”

　　姜绾好笑道：“邱雁給我準備了不少布料和毛皮，你要真的關心，不如給他做一件大衣？”

　　“小師叔。”

　　茯苓羞紅了臉，心裡似乎已經慢慢接受程錦的追求。

　　“我不會針線活。”

　　“茯苓師姐，我會一些。”

　　木香是姜绾的徒弟，按照輩分來說，确實應該喚茯苓師姐。

　　“那你教我呀。”

　　茯苓眼裡拂過興趣，木香的天賦極高，平時沒什麼存在感，就連拜師這種事情，都是姜绾低調辦的。

　　不過姜绾給師兄們寫過信，如今木香也算是藥王谷的人了。

　　“好的。”

　　木香自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很小的時候家裡的重活累活針線活都被她承包了。

　　來到姜绾的女醫班以後，她和别的姐姐們學過一些。

　　兩人小聲讨論着怎麼做衣裳，馬車哒哒哒的，眼看着就要出城。

　　遠遠的，姜绾似乎瞧見城牆上站着一道明黃的身影。

　　“皇上？”

　　姜绾嘴裡喃喃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他還真是膽大，居然敢這麼明晃晃的出來送她！

　　不出所料，馬車抵達城牆時，隔得近了些，姜绾清楚的瞧見皇帝的身影。

　　他對着姜绾微微颔首，又對宋九淵微微點頭，顯然是在和他們做無聲的告别。

　　保重！

　　姜绾揮手，眼裡有熱淚劃過，宋九淵被她拐走了，希望褚老能多護着些這位新君。

　　“小師叔，你怎麼了？”

　　茯苓察覺姜绾的神色沒方才那麼歡喜，木香輕輕扯了扯茯苓的袖子。

　　“新帝對師父特别好，知道師父要走，還送了不少禦寒的好東西，師父怕是舍不得他。”

　　“倒也不是。”

　　姜绾歎了口氣，“他初登皇位，我隻是在想，将王爺帶走終究沖動了些。”

　　“可王爺願意跟師父走，想必已經做了萬全的安排。”

　　木香年歲小，但因為環境的影響，自小就早熟聰慧。

　　“你說的對。”

　　姜绾放下心底無畏的擔憂，眼看着距離京都城牆越來越遠，她正要放下馬車簾子。

　　不遠處一個騎馬的人飛快的朝着他們跑了過來，馬上的人大喊着。

　　“公子，公子，稍等！”

　　那人的目光都在程錦身上，茯苓和姜绾心裡頓時湧現不好的預感。

　　馬車停下，程錦繃着臉，剛想訓斥前來的小厮，那小厮刷的跳下馬，跪在程錦面前。

　　“公子，夫人聽說你固執己見，尋了短見！”

　　“什麼？！”

　　程錦差點沒握住缰繩從馬車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狼狽不已。

　　茯苓嘴角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心口像是破了風似的痛。

　　“公子，這次夫人真沒騙你，是真的！”

　　小厮不敢看程錦的眼睛，隻顫抖着說：“夫人用花瓶的碎片割了手腕，這會兒還暈着。”

　　“還愣着幹什麼，快回去看看你娘！”

　　宋九淵吼了一句，眼裡溢滿擔憂，若是程夫人真的出事，程家人怕是會怨恨在茯苓身上。

　　茯苓是绾绾的師侄，她肯定不會好受。

　　“對不起，茯苓。”

　　程錦痛苦的望了茯苓一眼，握緊缰繩騎着馬回京都。

　　“程錦，我們随你一起。”

　　姜绾拉着失魂落魄的茯苓跳下馬車，“茯苓，不能讓她出事！”

　　她死了一了百了，活下的人會痛不欲生。

　　“騎我的馬。”

　　宋九淵将自己的馬讓給姜绾，好在他的坐騎和姜绾熟，直接馱着她們兩個就朝着程錦追了過去。

　　天氣有些冷，刺鼻的風灌進茯苓的嘴裡，随後進入肺部，方才的歡喜已然不見。

　　若不是有小師叔護着她，茯苓這會兒怕是已經跌落馬兒。

　　“茯苓，你振作起來。”

　　姜绾握緊缰繩，風很大，她怕茯苓聽不清她說的話，大聲說：

　　“這件事你沒錯！”

　　“小師叔。”

　　茯苓抱緊姜绾的腰，臉被風刮的生疼生疼，遠不如她的心疼。

　　方才，她真的以為程錦走進她的心了，原來不過是一場夢。

　　“别怕，我陪着你。”

　　姜绾也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程錦瘋了似的往回趕。

　　好在因為天氣寒冷，街道上并沒有什麼人，他們加速也沒事。

　　很快就到了程府，程錦跑在前面，他跳下馬就往府裡面跑。

　　門衛見是他，急匆匆的道：“公子，你終于回來了。”

　　“我娘呢？”

　　程錦大吼着，比起茯苓，他更疼，他隻是想要追求自己心愛的姑娘，怎麼就這麼難呢。

　　若是娘真的出事，他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他現在根本不敢看茯苓的眼睛，多看一眼，他都舍不得放手。

　　這事她本就沒錯，都是他的錯！

　　小厮在前面帶路，程錦腳步飛快，被風吹了一會兒，茯苓也冷靜下來。

　　她和姜绾跟在程錦身後，很快就到了程大夫人的院子。

　　啪……

　　程錦剛進院子，迎面就被扇了一巴掌，是程錦的父親打的。

　　“畜生，你娘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