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宋九淵打過招呼，明明很熱鬧的如意樓，他們不用預定也能直接去雅間。

　　所以身份這個東西，有時候還挺好用的。

　　宋九淵招來夥計介紹菜單，又湊到姜绾耳邊小聲說：

　　“绾绾，你來點。”

　　“不用，你想吃什麼點什麼就行，不然就點幾個招牌菜讓咱們嘗嘗？”

　　姜绾其實不抱什麼希望，因為前世她走南闖北去的地方多，所以口味挺雜的。

　　但九洲的人口味偏清淡，大抵沒有姜绾想要的重口味。

　　瞧着他們兩個小聲咬耳朵，江如畫眼裡浮現出一抹失落，被程錦瞧見，他頓時心疼的不行。

　　“如畫，我記得你喜歡吃魚，那就點一個清蒸魚吧。”

　　“不用不用，我口味清淡，和你們的不一樣，你們點自己想吃的就行。”

　　江如畫連忙擺手，她記得淵哥哥喜歡各種重口味的，那都是戰場養成的習慣。

　　她不想因為自己讓大家将就她。

　　“小二，把你們的招牌菜都端上來。”

　　最後宋九淵還是采用了姜绾的意見，總得嘗嘗九洲最地道的菜肴。

　　江如畫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藏在桌子下的手卻微微發顫。

　　告訴自己放棄一個人不難，可要做到，真的太難了。

　　明明一桌子的人，可她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落在淵哥哥身上。

　　等上菜的空隙，姜绾無聊的瞥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她瞧見一個略帶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前幾日才從她這裡離開的邱雁，此刻她看上去不太看，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大路上，身上的衣裳滿是破洞，像是經曆了太多事情。

　　“秋娘，你去将邱雁帶上來。”

　　姜绾指尖輕輕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盤算着什麼。

　　宋九璃和江如畫不懂姜绾在做什麼，沉默着沒有搭話。

　　倒是程錦，雖然答應了宋九淵，但有時候還是忍不住嘴賤，故意說：

　　“姜绾，你該不會做出強搶民婦的事情吧？”

　　“和你無關。”

　　姜绾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隻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宋九淵警告的瞥了一眼程錦，程錦做了個閉嘴的姿勢，歪在凳子上翻白眼。

　　江如畫又是心口一疼，眼巴巴的盯着宋九淵，随後失落的收回眼神。

　　很快，秋娘就将邱雁帶了進來，見着一屋子的人，邱雁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用袖子遮住臉。

　　“秋娘，你先帶她去換身衣裳吧。”

　　姜绾微微歎息一聲，語氣充滿了無奈，邱雁對她感激的笑笑，這才跟着秋娘離開。

　　等她們再度回來，菜已經上來了，姜绾擺手道：

　　“一起用點吧。”

　　“多謝姜姑娘好意，我不餓。”

　　邱雁卻并未和他們同坐，而是哀傷的站在一側，沒有說話。

　　姜绾遞給秋娘一個眼色，秋娘便拉着邱雁去了旁邊下人那一桌。

　　這一次邱雁沒有拒絕，狼吞虎咽的吃着東西，程錦滿臉好奇。

　　“姜姑娘，你找個小乞丐上來做什麼？”

　　這話有些難聽，不遠處正在扒飯吃的邱雁動作一頓，眼裡有熱淚滾過。

　　姜绾無語的瞪了他一眼，“程公子，不會說話就閉嘴。”

　　“你兇我？”

　　程錦終于找到機會向宋九淵告狀，“九淵，你瞧瞧姜姑娘好兇啊？”

　　“你活該！”

　　宋九淵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自然的替姜绾夾了塊排骨。

　　“绾绾，多用一些。”

　　“嗯。”

　　姜绾淡定自若的吃着飯菜，隔壁桌的秋娘小聲的安撫着邱雁。

　　江如畫察覺到氣氛有些尴尬，忙不疊的岔開話題。

　　“淵哥哥，這次程錦哥哥是瞞着家裡人出來的，自從得知宋家出事的消息，他便一直想要幫你，隻是被家人關在家中。

　　這次算是離家出走，怕是傷了程伯父程伯母的心。”

　　這是在替程錦解釋，程錦心中感動，果然啊，如畫是世上最懂他最善良的姑娘。

　　宋九淵眸光柔和了幾分，對程錦說：“阿錦，我沒怪過你。..

　　那時候你家裡的選擇是正确的，畢竟你不僅是你一個人，還代表了程家。”

　　那種時候，所有人對他都避之不及，宋九淵從沒因為這個遷怒過兄弟。

　　程錦有那麼點内疚，“抱歉啊，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能幫你。”

　　兩人光屁股一起長大的情誼，因為這事，程錦滿心内疚。

　　宋九淵擺了擺手，“最難的時候都是绾绾陪我走過來的。

　　你要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以後我忙的時候，你多幫我照顧着點绾绾。”

　　他多了解程錦啊，程錦對姜绾的态度自然看的明明白白。

　　姜绾心裡發暖，看吧，不是男生粗枝大葉，真正在意你的人，一定能看到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心口湧現出一股股甜意。

　　程錦面上的笑容一度僵住，卻還是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多多關照她！”

　　這話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江如畫情緒多敏感的人啊，自然察覺到他話裡充滿了醋味。

　　于是溫聲道：“程錦哥，绾绾姐陪着淵哥哥吃過那麼多苦，我們是淵哥哥的親人好友，多幫着她些是應該的。”

　　道理她其實都懂啊，隻是心底那股子酸澀是怎麼回事？

　　程錦多了解江如畫，一眼就瞥見了她眼底的難過，他放軟了聲音。

　　“嗯。”

　　宋九璃像個局外人似的瞧着他們委婉的話語，頭一次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這時候姜绾已經擱下筷子，看向旁邊正在擦嘴的邱雁。

　　“吃完了嗎？”

　　“吃完了，姜姑娘。”

　　邱雁換了一身衣裳精神不少，她起身來到姜绾面前，站的筆直。

　　“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狼狽。”

　　姜绾實在有些好奇，畢竟以邱雁的身手，她相信即便沒有男人保護，她應該能活得很好的啊。

　　聞言邱雁俏臉一紅，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姜绾體貼道：

　　“你若不好意思說，就算了。”

　　“姜姑娘。”

　　邱雁扯了扯唇，忽然湊到姜绾耳邊，非常非常小聲的說：

　　“說起來是有些丢人，我本來是想回老家的，誰料會遇上宋晨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