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華微微瞪大了眼睛。

　　臉上向來慵懶淡漠的神情都被驚訝取代了：“小丫頭，你腦子壞掉了？還是司霆禮那小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們要婚變了？”

　　童心有些哭笑不得道：“師父，我要每天回家你不樂意，現在我留在這裡，你還不樂意啊！”

　　她頓了頓道：“其實我留在這裡不僅僅是為了專心和您學做手術，還有其他的原因。”

　　童心的視線落在聶華手上。

　　她緩緩走上前，抓起了聶華的手，指尖在那損壞的筋脈上一下下輕按著。

　　一邊按，她一邊聲音平靜寧和道：“老師手腕的脈絡情況，我已經觀察好幾天了。雖然過程可能會有些艱難，但我想，我或許能徹底治好老師的手。”

　　聶華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老人沒有欣喜若狂，而是微眯起狹長的眸看著她。

　　“誰跟你說，我想要治好這隻手的？”

　　童心笑了笑，擡頭看著聶華。

　　這個在帝都圈所有人眼中宛如腹黑變態殺人手傑克的聶教授，在她眼中，卻像一個喜歡藏起自己心事的老小孩。

　　“師父，這些年，你想親自下場做手術，想瘋了吧？”

　　聶華手用力往後一甩，想要掙脫童心的手。

　　可童心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扣住他手腕的五指穩穩的，任憑他怎麼掙紮都沒有松開。

　　聶華越發不悅：“夠了，別來揣測我的心思。如果我在乎這隻手，當初根本就不會讓自己受傷。還是你以為，你師父我真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

　　童心一邊繼續切著脈搏，一邊笑吟吟道：“這誰知道呢？也許師父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好人，但骨子裡卻就是看不得別人受苦，所以你的手先於你的腦子一步見義勇為了。”

　　“也或許，那段時間老師厭倦了每天做重復的枯燥的手術，所以想找點刺激。”

　　“再或許，老師當初救得人，跟你有什麼淵源，或者讓你想起了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你思考不了那麼多就出手相救了。”

　　“當年的真相，除了師父你，已經沒人能探究了。”

　　“可是師父，真相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隻知道，現在的您，很想很想再次上手術台，再次拿上手術刀去主宰別人的生死，去從閻王手上奪命。”

　　“而我，有本事實現你現在的願望。”

　　童心眉眼彎彎地看著聶華。

　　這個剛剛還因為感情而顯得沮喪頹廢的女孩。

　　在聊到自己擅長的熱愛的醫術時，陡然就綻放開了耀眼的光芒。

　　璀璨、絢爛、奪目，讓人根本就挪不開目光。

　　也讓人控制不住地想去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她說：“師父，您願意跟徒兒賭一把嗎？”

　　“如果輸了，您的這隻手很可能會徹底廢掉，可如果贏了，你將重新拿起手術刀，再次成為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手術台上的神。”

　　聶華看著童心，久久沒辦法回神。

　　這一刻，他仿佛在這個小丫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平常的時候平靜、溫和、淡漠。

　　可一旦瘋起來，卻什麼都敢賭上去，也自信自己能贏得一切。

　　哪怕面對的人是自己老師，也能狂妄自信，大放厥詞。

　　聶華的手受傷到現在這麼多年，多少人曾診斷過、嘗試治療過。

　　可無論是他教了好幾年的徒弟，還是那些德高望重的中醫西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