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百花宴事後,鶴蘭因與拓跋朔蘭的關系,在不知不覺中似乎稍有緩和。
鶴蘭因的公務還是與從前一般忙碌,隻不過得閑的時日,也不去那家青樓看觀舞飲酒了。
鶴大人的名號,也許久不在那家青樓響起了。
鶴蘭因坐在書房裡看工部遞上來的公文,全是關於此次萬物盛開大會的消息,瞧著北境是很缺人,他便將萬長安給推薦了去。
前幾日萬長安來找過自己,說稽查司近來得閑,他想去北境支援,這意思他是同意了,過幾日跟皇帝提一下便是了。
將折子一關,他身子靠在靠背上,伸手揉了揉內眼角,眼睛有些疲憊的問道:
“夫人這幾日,白日都在做什麼?”
隱休被問愣了:“啊?大人,您之前也不曾派人盯著夫人啊,要屬下派人暗自跟著嗎?”
鶴蘭因淡聲道:“不必,我又不是要監視她。”
稍過幾日,鶴蘭因忙過一日公務,又問了一次:“夫人白日在鶴府,都不出府嗎?”
隱休這次有經驗了,他倒是沒派人跟著拓跋朔蘭,就是問了管家手底下的小廝,小廝記錄了這幾日夫人都幹嘛去了。
他扳著手指一筆一筆的道來:
“夫人前日上街,買了十匹新款式的緞子,花了二十兩白銀;
在天香閣吃了五盤糯米香酥鴨,打包帶走五份,花了五兩白銀;
午後去茶館聽戲,打賞說書人十兩銀子,成為茶館第一貴賓;
回府前在東街給小姐與小少爺買了些小玩意兒回來,花了三兩白銀。
昨日出府是因為之前買的胭脂水粉,用了臉上過敏,去店家店裡要求十倍賠償,得白銀三十五兩;
回府後發現因糯米食用過多,腸胃不適,請大夫花了......”
鶴蘭因擡眼:“我問你夫人都做了什麼,沒問你她花多少錢。”
隱休委屈:“屬下這不是為了詳細報備嗎......”
拓跋朔蘭提著個食盒從外走了進來,將盒子放在了鶴蘭因的面前:
“糯米香酥鴨,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給你拿過來了。”紫蘇這麼教她說的,她說男人愛聽這話。
鶴蘭因將食盒打開,看了一眼鴨子又看了一眼她:“嗯,一看就很好吃。”
隱休在背後眨眨眼,有些欲言又止......
拓跋朔蘭將盤子端了出來,擺在他面前:
“是不喜歡嗎,這香酥鴨,夾雜著糯米,別提多香了。我們匈奴都沒這菜式,太稀奇了。”
鶴蘭因抿了抿唇,拿起那雙金筷子夾了一塊糯米香酥鴨在嘴裡,語聲溫和:
“味道不錯,但糯米不易消化,以後別一個人連吃五盤。”
拓跋朔蘭略顯尷尬:“我要不是看著扔了可惜,也不會拿給你吃。”
鶴蘭因笑意溫和,猶如陽光下的雪松,清冽優雅:
“你若想吃,我派府裡的廚子去天香閣瞧幾眼,他們看幾眼就會做了。
以後在府上就能吃上,就不必去胡吃海喝壞了腸胃。”
拓跋朔蘭靠在軟榻上坐下,估計自己是被拆穿了。
她坐在那邊打量起了鶴蘭因的書房,他喜歡種蘭草,喜歡飛鶴紋與梅花紋,這屋子裡從簾子到木椅的雕花都是這樣子的。
她看著看著,便發現鶴蘭因一直在按眼睛,眼角有些泛紅。
隱休見了此狀,連忙從櫃子上取了藥水遞了過去:
“大人,太醫院的藥您還是得準時用,看公文看累了得看看遠處。您還年輕,眼睛壞了怎得了?”
鶴蘭因將小瓶子接了過去,將那小瓶子裡的藥水往眼睛裡倒:“公務如此,懈怠不得。”
拓跋朔蘭有些怔愣的看了過去:“你在北境好似也如此忙,那時眼睛還是好的,怎回帝京就不行了?”
隱休接過話去:
“大人的眼睛就是在北境壞的,時常熬夜看折子,但北境沒有太醫大人們高超技術的大夫,所以就一直拖著,拖得更壞了。”
她記得,鶴蘭因從前在北境,整日除了公務就是公務,極少見他得閑。
自己從匈奴去了北境鶴府,他也沒空搭理自己。
有一次,自己還氣得撕過他正在撰寫的公文。
可那時鶴蘭因似乎也由著自己鬧,撕壞了,他自己又默默寫一份,極少見他急眼的樣子。
這幾年自己年紀稍長,才漸漸明白過來,那是鶴蘭因脾氣好,一直忍耐自己,並非是對自己有一點喜歡的。
從前在北境一直纏著他好些年,也不過是仗著鶴蘭因溫厚,自己的確有些肆無忌憚了。
或許鶴蘭因就不喜歡自己這樣喜歡跟他擰著幹的,他位極人臣,身居高位。
大抵是喜歡女子順從他的,沒必要在自己這裡找氣受。
鶴蘭因靠在寬椅上休息了一會兒,閉著眼睛說道:“我眼睛不礙事,皇上比我會熬。”
拓跋朔蘭道:“皇上就不怕自己熬醜了,雲嬈嫌棄他嗎,本來就比雲嬈大那麼幾歲。”
鶴蘭因正了正身子,神情松弛的跟她拉著家常:
“皇上說他開始用什麼黃芪珍珠膏了,這段時間養養,等去了北境,皮膚會嫩得似剝了殼的雞蛋。”
拓跋朔蘭神色略有嫌棄:“......”
二人很隨意的閑聊了一會兒,略盡黃昏時,光線其實已經不大好了。
她立馬從軟榻上起身起來點燈:“這些橙黃的光其實不利於看字,不要看了。”
她看見鶴蘭因一直揉眼睛,便強勢了半分。
鶴蘭因解釋道:“這些折子都是今日要從我這裡處理完,往皇上那邊遞的,不能耽擱。”
拓跋朔蘭一把將他面前的折子奪了過去,公主驕傲的眉眼瞪著:“再看我就給你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