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有利益的地方就不會停止鬥爭,京城那個地方的爭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人在的時候,爭鬥不休,人走人,依舊不會停止鬥爭。
蕭九安在京城,皇上天天盯著他,怕他跑回燕北,現在蕭九安悄悄地跑了,還把唯一可能的人質紀雲開帶走了,皇上卻突然發現,沒啥好怕的。
怕,怕有什麼用,蕭九安人都跑了,他的人除了查到蕭九安出了城,就沒有人查到他去哪了。
沒有燕北,沒有黑石山,沒有去天武,也沒有去北辰,蕭九安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完全無法找到蹤影。
找不到人才是最可怕的,皇上動用了所有的皇家暗探,也查不到蕭九安到底去哪裡了。不知道人在哪,就意味著皇上也不知道,蕭九安到底在做什麼,更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但人不見了,並不全是壞事,至少對皇上來說並不是。
蕭九安人不在京城,就算明面上掛了一個,被困在別莊的幌子,但他人不在就是事實。隻要沒有蕭九安調度燕北軍的一切,蕭少戎又不能出面,那麼能代表蕭家主事的人,隻有蕭十慶!
蕭十慶確實是自逐出蕭家了,但她不可否認的,她還是蕭九安的妹妹,還是朝廷承認的十慶郡主,隻要朝廷承認她的身份,某些時候她就能代表蕭家。
皇上現在正是要利用這一點。
莫問先生的案子,拖了大半個月卻仍舊一無所獲,那些鬧事的學士還在燕北軍外靜坐,困得燕北軍不得外出,也無法與外面聯系。
朝廷暫且沒有管燕北軍的事,隻是拿莫問先生的案子出來,召十慶郡主問話。
朝廷的做法簡單粗暴,直接說是找到了目擊證人,目擊證人畫出了八個行兇者的長相,朝廷招十慶郡主來認一認,這八人她認不認識?
按說事情是不用這麼麻煩,朝廷的人有行兇者的畫相,還鎖定了燕北軍這個大目標,隻要按圖拿人就行了,但問題來了……
燕北軍外面還守著一群學子,要是要沒有查清前,幾個官差過去,別說從燕北軍大營帶人走,根本就進不了燕北軍大營。
朝廷不想興師動眾,索性請十慶郡主先來認一認,如於一來也能把案子坐實,叫燕北軍的人逃不掉。
沒有意外,坑的一手好兄長的十慶郡主,看到畫相的八人的樣子,立刻露出震驚的表情,臉上就差沒有寫“我認識他們”,但是……
她轉身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這個,而是慌裡慌張地搖頭:“我,我,我不認識他,他們……不,不知道他們是誰,他,他們也與燕北軍無關。對,他們與燕北軍無關,一點關系也沒有,我不認識他們。”
十慶郡主這幅樣子,就是在告訴在場的眾人,我在撒謊,而且撒到後面,越撒越自然,我連我自己都騙過去了。
皇上這事辦得十分的公證,他是在早朝的時候,把十慶郡主召來的。是以,十慶郡主這一番話,全是當著滿朝大臣說的。
十慶郡主這副不打自招的樣子,落在這些人精的大臣眼中,真是比什麼證據都明顯。
當然,也不是沒有搖頭嘆息的……
這世間傻子多,但聰明人也不少。能在這塊地方有一席之位的人,說真的,還真蠢不到哪裡去。
就算不是人人能看清,但總有那麼一兩個聰明人看得明白。這就是一局,一個坑死燕北王的局,而十慶郡主就是那個推手。
畫像上的那八個行兇者,不是別人,正是城外燕北軍的三位副將與五位參將。
可以說,皇上用一個殺人兇手,用一個目擊者,再用一個十慶郡主,趁著燕北王被困之際,直接幹掉了燕北軍在京中,一半的重要將領。
這一招,真狠,真毒。
幾位上將悄悄擡頭看向龍椅上皇上,似乎第一次認清這位皇上……
有了十慶郡主的“證實”,皇上不再猶豫,下旨派禁軍拿人。考慮到燕北軍的特殊情況,皇上直接調了五萬禁軍,名義上是維護燕北軍外面的次序,實際上是為什麼,大家心裡都明白。
不就是派燕北軍的人拒捕,造反,人手不夠打不過嗎?
隻是,城外的燕北軍真要動手,五萬禁軍有什麼用?
楚昊看著坐在龍椅上,意氣風發的皇上,不由得冷笑:卑鄙的小人,也隻敢趁王爺不在京城,才敢動手。
要是王爺在京城,他還真不信,皇上敢這麼簡單粗暴的,把殺死莫問先生的罪名,栽到燕北王和燕北軍頭上?
朝廷的效率高到可怕,皇上才在早朝上確定此事,一到下午,禁軍統領就召集了五萬兵馬在城外,待人員集結完畢,禁軍統領便直接帶人去了燕北軍大營。
燕北王大軍營外,裡三層、外三層坐滿了靜坐的學子。
這些學子雖然在外面鬧事,但卻十有安靜,一個個坐著,隻用控訴和悲憤地眼神看著燕北軍大營外,偶爾看到一兩個燕北軍走出來,就會用仇恨的眼神瞪著他們,一副恨不得把他們撕碎樣。
當然,他們也就用眼神瞪瞪,並沒有一個人動作。
或許是不敢,或放是怕動手後,他們就從占理的一方,便成無理取鬧的一方。
而這點眼神的殺傷力,對燕北軍士兵不痛不癢,他們的同伴甚至半點也不在意的,僑裝成小販給書生們提供水和吃食,有的聽到書生們辱罵燕北軍時,還會跟著附和兩句。
反正他們都是一群兵油子,要說他們是什麼好人,還真不是,所以被罵兩句就罵唄。
至於聽到這群書生罵他們王爺?
咳咳……
他們家王爺在燕北軍也沒有什麼好名聲,他們走在路上,天天聽燕北軍的老百姓罵他們的王爺,拿他們王爺的威名嚇唬小孩子,他們早就習慣,王爺也習慣了。
這些人想罵就罵唄,反正他們不附和就行了,這些人除了嘴上占點便宜外,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