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祁傷得極重,按他的傷勢三五天都不該移動,可收到紀雲開中毒、命在旦夕的消息,鳳祁還是讓費小柴帶他進城。
“老大,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進城?我去就好了。”費小柴自是不肯同意,但他也不會不管紀雲開。
紀雲開是他的小師妹,鳳祁老大去不了,他可以去呀。
“你不行,你的醫術不到家。”燕北王府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憑費小柴半調子的醫術能有什麼用?
說來也是奇事,費小柴是天醫谷谷主的兒子,可偏偏沒有遺傳到其父學醫的天賦,學了二十年也隻比普通大夫好一點,反倒在武學上十分有天賦,不過是學了七八年,就比旁人強數倍。
“你可以提前準備好藥,我給小師妹送藥就好了。”被鳳祁說不行,費小柴一點也不覺得受傷。
鳳祁是他的老大,他怎麼能和鳳祁比?
“沒有診斷,我怎麼知道小師妹中了什麼毒?你當我是神仙嗎?”鳳祁真想把費小柴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學了二十年的醫術,居然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啊?老大你不知道呀?我以為老大你能猜到呢。”在費小柴眼中,鳳祁是無所不能的,隻要鳳祁想知道的事就一定知道。
“我確實能猜到。”鳳祁閉上眼,輕輕的嘆了口氣:“就因為能猜到,我才要親自走一趟。”紀雲開會中毒,怕是和蕭九安有關。
紀雲開和蕭九安同時掉進山底,再出來蕭九安身上的毒解了,紀雲開卻中毒了,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
費小柴則是典型不用腦子的人,見狀好奇的問道:“小師妹中了什麼毒?”
鳳祁沒有回答費小柴的話,而是說道:“你去給我安排一輛輪椅。”
費小柴行事衝動,讓他知道了紀雲開中毒的原因,恐怕一到燕北王府,就會不管不顧的跟蕭九安打起來,到時候耽誤他救人,可就不美了。
“好,我這就去找輪椅。”不用腦也有不用腦的好處,費小柴輕易的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壓根忘了自己剛剛問了什麼。
當天夜裡,鳳祁坐在輪椅上,由費小柴推著進城,剛入城燕北王府的管事就上前行禮道:“鳳祁公子,費少主,兩位請。”
“你們早就知道我們會來?”費小柴不愛用腦,可看到燕北王府的人在這裡等他們,就是再不愛動腦也知道了。
燕北王府的管事哪裡會承認:“費少主說笑了,我們隻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在這裡等二位。王妃的情況很不好,鳳祁公子,費少主,我們別走邊說如何?”
管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態度恭敬而謙卑,費小柴是個很心軟的人,見對方這麼客氣,也不好意思惡聲惡氣,雖不滿但卻沒有為難對方。
鳳祁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安靜的如同一副畫,讓人舍不得打擾,連說話都自覺的壓低音量。
有燕北王府的人帶路,鳳祁和費小柴就不需要隱藏身形了,夜晚路上無人,一行人自覺的加快速度,原本半個時辰的路,隻用了兩刻鐘就走完了。
等趕到燕北王府,馬都在喘粗氣了。
費小柴第一個下馬,然後小跑到鳳祁身旁,扶著鳳祁下馬。
按說鳳祁肺腑受損,不該騎馬趕路,可他怕紀雲開等不及,執意騎馬前往。
左右他的傷短時間內好不了,傷勢再加重,也就是多養一段時間事。
一下馬,鳳祁就忍不住咳了一聲,悄悄將皿吐在帕子上,然後捏緊藏於袖子,不讓費小柴看到。
“我們走吧。”鳳祁依舊坐在輪椅上,由費小柴推著進去。
“鳳祁公子,費少主,這邊請。”管事在前面引路,直接把兩人帶到紀雲開住的院子。
不算大,但位置和布置的還算好,可見燕北王府雖不待見紀雲開這個王妃,可表面上的尊重還是有的。
可費小柴看蕭九安不順眼,一進去就開始挑剔:“小師妹怎麼住在這麼破的地方?我爹給小師妹準備的往處,至少比這大十倍,要花有花,要草有草,要樹有樹,假山小池塘一樣不缺,你看看……這破院子,連棵草都看不到,每天對著光禿禿的地面和灰撲撲的牆,多壓抑。”
費小柴一路挑刺,就連路上的顆石子,他也能說出是燕北王府對紀雲開的怠慢。管事一路點頭,不斷的說是是是,鳳祁聽罷,隻是搖搖頭,任費小柴抱怨。
費小柴的性子就是這樣,有事憋不住,要是不讓他發洩出來,費小柴會把自己憋死的。
好在走進院子就沒有多少的路,到了門口費小柴就閉嘴了,倒不是抱怨完了,而是怕吵著了紀雲開。
畢竟是女主子的房間,管事並不方便進去,開了門就在外面候著,費小柴推著鳳祁進去,諸葛大夫一早就在外間候著,見到鳳祁和費小柴進來,差點撲了上來了:“鳳祁公子,你來了就好了,王妃她,王妃她快要不行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又在吐皿了。”像是為了驗證諸葛大夫的話一般,丫鬟在內間慌亂的大喊。
“快,進去。”鳳祁顧不得尋問,催促費小柴推他進去。
費小柴雖經常不靠譜,可卻知輕重,暗暗使了巧勁,將擋路的諸葛大夫格開後,費小柴飛快的推著鳳祁來到內間。
一到內間,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連藥草味都壓不下的皿腥味,再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紀雲開,哪怕與紀雲開感情並不深,費小柴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酸:“雲開小師妹怎麼變成這樣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成這樣了?”
紀雲開臉上的黑斑越發的刺目,露在外面的肌膚呈青灰色,像是被死氣籠罩了一般。明明還是那個人,可此刻躺在床上卻像是紙片人一樣,單薄的嚇人,好似風一吹就能把人吹走一樣。
“快,扶我上前。”鳳祁一向感情淡漠,可此刻也不由得為紀雲開揪心。
紀雲開躺在那裡,兇膛連一點起伏也沒有,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