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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9號,那天刮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大風。
墓地前,靳輔年哭的死去活來,拖著那條幾乎已經廢掉的腿,從輪椅上連滾帶爬的朝著自己女兒的墓碑前爬去。
靳敏的黑白照片上,還笑的那麼顯眼,幹幹淨淨,膚白貌美。
周圍的親友們忍不住一陣唏噓,沒有眼淚,隻嘆一聲可惜。
在外人的眼裡,的確是過於可惜了。30出頭的年紀,正是人生最好的時光,家庭有了,閱歷有了,物質有了,兒女有了,餘生的奮鬥隻為錦上添花。
可惜,外人不懂,這些靳敏都沒有。
靳輔年哭的幾乎暈厥,被親戚們拉起來坐回了輪椅。
靳輔年的身上蓋了厚重的一層毛毯,他的頭發在一夜之間白了個徹底。
女兒是他的命,他一遍遍問自己:“壞事都是我做的,為什麼老天爺就不收了我命,不收了我的命?”
這個問題,大抵沒人會回答他的。
靳輔年有生之年裡,親戚已經得罪遍了,真正關心他的人幾乎沒有,要不是他手裡還攥著個公司,有些錢,恐怕連靳敏的葬禮,那些人都不會再來。
靳敏走了,留下靳輔年一個人感受世間孤獨。
靳輔年往後的日子裡,時常會坐在暖爐前,哀聲感嘆。
這也許就是報應了吧。
前半生活的風光無比,晚年卻如此凄涼。
……
譚婉婉婚前的頭三天,帶著溫知遇去給譚耀輝掃了墓。
墓碑前,溫知遇遠遠的站著,任由譚婉婉怎麼叫他,他也不肯過來。
譚婉婉見溫知遇別扭,走到他身前,怒道:“怎麼,現在才知道害怕?”
溫知遇定定的注視著譚婉婉:“我怕什麼?難不成還怕他從墓裡站起來,把他女兒搶回去嗎?”
面對溫知遇這麼沒個正經,譚婉婉踢了他小腿一腳,闆著臉:“過來!你不過來,今天就別想我跟你回去!”
聽到這裡,溫知遇沒了法子,隻能跟著譚婉婉走過去。
譚耀輝的墓碑前,溫知遇靜靜的看著那張已經褪了色的黑白照片。
裡面的那個男人,他依舊憎恨,哪怕隻是看一眼而已。
沒辦法,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小氣是他的性格,他自己願意承認。
可雖然恨著,事實也逼著他點頭,沒辦法,誰讓裡面躺著的那個,是他老丈人呢。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老丈爺看女婿,越來越來氣,這句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誰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說給人就給人了。
尤其,還給這麼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
溫知遇不管這些,看著譚婉婉一個人在墓碑前。
譚婉婉燒掉了手裡最後一把紙元寶,回頭對著溫知遇說:“叫嶽父!”
溫知遇的臉一陣陣白,看了譚婉婉許久。
譚婉婉一點不肯退讓:“叫嶽父!”
最後,溫知遇沒法,隻得悶聲叫了一聲:“嶽父!”第965章我們就要結婚了……
當然,他不認為譚耀輝能聽到他的這一聲叫。
可奇怪的是,一陣大風卷過,所有的東西都飛的到處都是,唯有溫知遇手裡拎來的那束菊花絲毫未動。
譚婉婉奇怪的低頭盯著那束安靜躺在墓碑前的菊花,不禁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