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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針》第261章 直抒意

《洛九針》 作者: 希行 4007 2024-07-15 20:09

    木鸞安靜地站在校場裡,不再被諸人視線環繞,偶爾有小孩子發出“怎麽還不飛”的詢問,然後被大人掩住嘴。

  

    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場中跪著的梁六子身上。

  

    在外領兵的將官不得擅離轄內是人人皆知的軍規。

  

    尤其是北海軍,尤其是姓梁。

  

    上一次擅離姓梁的將軍做了什麽,所有人都記憶猶新。

  

    這一次又是姓梁的北海軍。

  

    雖然現在沒有要造反的王爺了,但北海軍這次真是罪惡難逃了。

  

    “臣趕到時,梁六子正與官兵混戰。”

  

    劉宴的聲音傳來。

  

    與官兵混戰!這話讓在場的官員們再次議論紛紛,皇帝的臉色也變得更陰沉。

  

    “霍蓮。”他卻沒有叱問梁六子,而是沉聲喚霍蓮,“北海軍將軍私離北境,且已經接近京城,還與官兵對戰,你們都察司毫無察覺嗎?”

  

    霍蓮站出來:“臣有罪。”

  

    對啊,霍蓮也曾經是北海軍,校場的諸人神情又有些興奮,而且也曾經姓梁,他的義兄出了事,他也逃不開關系,就算沒有重罰,也會失去皇帝的信任。

  

    霍蓮沒有跪下,而是拔出了刀。

  

    “待臣斬殺這等忤逆之徒,再來向陛下認罪。”

  

    滿場再次轟然,別人說殺人可能也就是說說,但霍蓮不一樣,他可是真敢殺,上一次殺了義父,這一次殺個義兄更是不算個事。

  

    捂著孩子們嘴的手紛紛變成了捂眼睛。

  

    還好皇帝一拍桌子喝止:“跪下!”

  

    霍蓮此時已經到了梁六子的面前,聞言收住了刀,噗通跪下來。

  

    梁六子已經能聞到刀的鐵腥味,他似乎被嚇壞了,擡腳就向霍蓮踹去。

  

    “你才忤逆!少給我栽贓!”他罵道,然後看向皇帝,高聲喊,“陛下臣冤枉,那些人根本不是什麽官兵,是一群匪賊假扮的,臣發現了他們將他們剿滅。”

  

    又指著劉宴。

  

    “劉宴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帶著人打臣,臣隻能先躲起來。”

  

    說罷附身在地砰砰叩頭。

  

    “陛下請明鑒陛下明鑒啊。”

  

    假冒官兵?這的確也是大事,皇帝皺眉看向劉宴。

  

    劉宴說:“正在查。”

  

    固寧將官也道:“的確不屬於附近的駐兵,已經查問過了。”

  

    聽到這裡梁六子再次喊:“你們都沒查清楚就把我抓起來!我就說查一查,查清楚了再說,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押進京,萬一那邊還有匪賊冒充官兵禍害一方呢?”

  

    劉宴冷冷說:“不勞你費心,已經命當地嚴查了,抓你進京與有沒有山賊假冒官兵的事無關,是你身為北海軍將軍擅離職守。”

  

    對,這才是關鍵,皇帝神情沉沉看著梁六子:“這莫非也是你們北海軍的習性?”

  

    這話就直接說梁六子與梁寺的作為一樣了。

  

    而且是整個北海軍。

  

    現場再次一片安靜。

  

    梁六子砰一聲將頭碰在地上:“陛下,臣擅離職守是迫不得已,陛下,邊境損壞許久,夷荒人春困時節攻勢兇猛,陛下,邊境軍民死傷越來越多,陛下,請修邊境防護的奏章已經報了有兩年多了,始終沒有回應,陛下,臣實在等不及了,臣想來兵部問一問。”

  

    他說到這裡聲音嗚咽,用力的叩頭,額頭上皿肉模糊。

  

    “陛下,北海軍不是怕死,不是廢物離不開了防護,單靠兵士也不是擋住夷荒人,臣隻是心疼陛下千錘百煉的兵馬,邊境防護是神兵利器,能讓兵士如虎添翼,能少受一些傷,能多活一個,就能為守邊境多一份力,而有防護在,民眾們也能更安心。”

  

    這話讓安靜的校場裡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邊境什麽防護這麽重要?能讓他敢擅離職守。”

  

    “好像是叫什麽邊境長城,修了大概有十年之久,據說能不動一兵一卒將來犯者拒之在外。”

  

    “跟城牆差不多吧?一個防護而已,石造泥塑的,怎麽就神兵利器了?”

  

    “咳,你這話不太對,要這麽說,那木鸞也沒什麽用,木造的還不如石頭呢…..”

  

    這話讓議論微微一頓,不少視線看向被遺忘的木鸞,陛下因為這木鸞已經多次來校場,還親口誇讚為神兵利器,武將們也視若珍寶,每次壞了,都催著五駙馬修,陛下也不時催問。

  

    如果北境防護也是被視為神兵利器的話,北境邊軍的珍視也可想而知,接連請修沒有回應,冒險跑來問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被說到請修奏章沒有回應,兵部的官員們臉色都不太好看,糟了,難道要被當場質問?

  

    皇帝的臉色更不好看。

  

    “陛下。”梁六子這時候又開口,從懷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舉起,“這是三年來邊境軍民傷亡的數目,請陛下與諸位大人們明察。”

  

    他再次叩頭在地聲音嗚咽。

  

    “邊民們擔驚受怕,很多人離開邊郡,原本繁盛的邊鎮變得蕭條。”

  

    “陛下,不是臣等守護不利,不是臣等貪生怕死,實在是想要讓民眾們多一分安心。”

  

    校場上一片安靜。

  

    皇帝看著舉起的冊子沉默不語,就在諸人覺得窒息的時候,皇帝擺了擺手。

  

    內侍忙走過去將冊子接過。

  

    “霍蓮。”皇帝說,“在查清之前,此人交與你們都察司。”

  

    他看著霍蓮。

  

    “朕可以相信你吧?”

  

    霍蓮俯身叩頭:“臣如有失察,自己割下頭顱獻與陛下。”

  

    皇帝一聲冷笑:“朕要你頭有何用!”

  

    說罷起身拂袖而去。

  

    諸人忙俯身施禮高呼“恭送陛下。”

  

    在劉宴進來的時候,後妃們帶著公主們已經退走了。

  

    此時劉宴等重臣跟著皇帝走了,等著陛下明察後問話。

  

    霍蓮將梁六子押走,留下的人們議論紛紛,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催著問“木鳥什麽時候飛”,再次被家人捂著嘴拖走了。

  

    看著眨眼空蕩蕩的校場,五駙馬略有些尷尬。

  

    “你不要尷尬,你要趕快抓緊時間將另一架木鸞。”李國舅說,“陛下現在正生氣,隻有你能讓陛下高興一些了。”

  

    四周的人也忙跟著湊趣,五駙馬神情恢復,高興又急切:“我這就去親自盯著。”

  

    看著人散去,李國舅抖了抖衣衫走回自己的車馬前,老仆已經坐進車裡。

  

    “我想過了,咱們這邊沒有漏洞,奇石也正在運回的路上,固寧官兵什麽都不知道,我就不用去宮裡盯著了,越去打聽越容易引來懷疑。”他說,又搖搖頭,“誰想到會出了梁六子這個意外,劉宴真是好運氣。”

  

    說到這裡又嘿一聲笑。

  

    “但霍蓮運氣不好,陛下肯定對他生疑了,這小子這次砍了梁六子可不夠,他啊,必須把北海軍砍了才能讓陛下息怒。”

  

    老仆對他說的這些事沒什麽興趣,沉默不語。

  

    李國舅輕咳一聲,他是沒什麽損失,但這墨徒可是損失了大了,既然劉宴都平安回來了,還抓了假冒官兵的匪賊,可見他們要除掉的人順利逃脫,這種情況下也不能面聖了。

  

    “不用急,有的是機會。”他安慰這個老仆,“你們到陛下面前就差一步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才更讓人生氣啊,老仆對李國舅俯身道謝:“多謝國舅大人,一切都拜托您了。”

  

    ……

  

    ……

  

    越過夾道來到深宅,這裡是與會仙樓繁華不同的地方,站著無數仆從,似乎將來這裡圍成了鐵桶。

  

    老仆在鐵桶外握著掃帚有一下沒一下的掃地。

  

    “哎。”高小六走過來,喊了一聲,“你在這裡做什麽?怎麽不伺候我爹?”

  

    老仆眼花耳背,高小六喊了幾聲,他似乎才聽到,說:“老爺這邊人多,就用不著我伺候,我就來掃掃地。”

  

    高小六皺眉:“用不著你伺候你就在旁邊杵著,快進去。”

  

    老仆應聲是,拖著掃帚顫顫巍巍進去了,高小六在後邊審視他一刻,慢慢跟進去。

  

    高財主躺在床上,似乎在沉睡。

  

    “爹,起來起來。”高小六一進門就喊。

  

    知客在旁說:“老爺剛躺下。”

  

    “躺下他也睡不著。”高小六說,“不要用這些把戲欺負你兒子了。”

  

    高財主坐起來,無奈說:“又怎麽了啊?”

  

    高小六盯著他,問:“你知道,非墨嗎?”

  

    高財主失笑:“我當然知道啊。”他伸出手腕,指了指自己枯皺的皮膚,“作為墨門長老之一,我還親自給他們烙下非墨兩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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