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周圍的賓客一片驚呼。
薄嚴城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上前,穩穩接住了溫晚栀纖細的身子。
臂彎裡毫無重量,可她蒼白的臉卻重重地落進了薄嚴城的心裡。
他的手緊緊扶住女人光滑的脊背,卻摸到一掌心冰涼的冷汗。
薄嚴城眼神一凜,半跪着脫下西裝外套,修長的手指半天才解開了扣子。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心慌得要命,手指都有些不聽使喚。
他又要失去她t了嗎……
“溫晚栀,醒醒!”薄嚴城低聲喚着,眼裡是自己都未察覺的焦急。
女人身子漸漸癱軟成一灘水,薄嚴城用黑色的西裝外套包裹住纖弱發抖的身子。
周圍賓客亂成一團,可遊艇離岸許久,哪裡能那麼快叫來救護車。
服務生一臉驚慌地跑去通知工作人員。
溫晚栀身上忽冷忽熱,出了一身的冷汗,卻被圍繞在身邊蒸騰的體溫驅散。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浮木,她憑借着本能,緊緊縮進堅實寬闊的臂彎裡。
果然還是驚恐發作了,居然在這樣的場合,這種時候……
薄嚴城把人裹進懷裡的時候,心裡一軟。
他才意識到,原來和溫晚栀有這麼大的體型差。女人就像是隻落水的小貓,不斷在懷裡瑟瑟發抖。
他甚至不敢用力,骨節分明的手小心地貼上了她的額頭。
好燙!
恢複了些意識,溫晚栀眼前卻還是陣陣發黑,船上細微的搖晃在身體裡放大了無數倍。
胃裡突然一陣翻湧,溫晚栀頭皮發麻,一雙細嫩的手推拒着身側的人,卻被抓得更緊。
天旋地轉之間,溫晚栀隻好咬着後槽牙,聲音細不可查。
“放開我,我想吐……”
薄嚴城太陽穴跳了跳,臂彎卻沒打算松開,把人緊緊摟在懷裡,直立起來。
“吐你的,你現在坐都坐不起來,想嗆死自己?”
熟悉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晚栀卻來不及心動,抑制不住的惡心感襲來,生生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吐一地,她臉丢沒了算了……
薄嚴城像是能讀出她的心,頭微一側,低聲叫住焦急的服務生。
“拿點水和毛巾來,把人驅散。”
遊艇包廂裡。
程通正和曹晴一起,談攏了今晚薄總安排下來的最後一位客戶。
密閉的包廂裡環境安靜雅緻,一行人還不知道船舷上發生的騷動。
送走客戶,程通松了口氣,拉松了領帶。
薄總這個工作狂,今天的确有些反常。
破天荒參加這個遊艇派對不說,還把幾個意向客戶的談判幹脆都交給了他,面都沒露。
曹晴更是直接拉下了一張臉,一臉不悅地看着手機。
從知道溫晚栀被向依然打了一巴掌之後,她心裡的火是越燒越旺,到現在也沒聯系上溫晚栀。
“她這家夥幹什麼去了!”
程通給曹晴披上披肩,撫平褶皺:“别擔心,我看溫小姐和KR集團的威廉總關系不錯,說不定也來船上了,我們出去看看。”
曹晴卻臉色一變,猛地抓住了程通的手臂:“晚栀也來了?開什麼玩笑,知道是遊艇的話,她不可能會來的!”
雖然遊輪上的驚險往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她知道,溫晚栀一直都沒辦法再坐船,屬于精神上的陰影。
那種死裡逃生的情況,不管多堅強的人都會後怕吧……
程通看着曹晴的樣子,想到溫晚栀以前的經曆,變了臉色:“快出去看看!”
一出來,曹晴便發現,本應該在江上兜轉幾個小時的遊艇,現在就在全速返航回碼頭了。
兩個人對上眼色,快步往甲闆走去。
很多賓客一臉憂心忡忡,紛紛議論。
“有人突發急病,估計要返航了。”
“還估計什麼啊,這都往碼頭去了,估計再有半小時就靠岸了。”
“掃興,那麼多精釀和陳年紅酒還沒開喝呢……”
曹晴紅了眼,抓住一個服務生就急切開口:“你們說的病人在哪?!”
服務生被吓了一跳,眼神看了一眼船舷的方向:“就在那邊,但是小姐還是先别過去了。有一位先生——哎!”
話音未落,一臉焦急,一身紅裙的女人已經跑了過去。
“哎,慢點!”
曹晴跑到船舷附近,扶着欄杆,氣還沒喘勻,一雙眼焦急地尋找着溫晚栀的身影。
程通追了上來,扶住她,兩人沒來得及開口,就一臉震驚地頓在原地。
“薄……”
還沒來得及出聲,程通就被曹晴拉住了。
“噓。先……别過去了。”
她很少看到,溫晚栀這麼狼狽的樣子。
身上和地上有些穢物,顯然是驚恐發作之後的症狀。溫晚栀細白的手緊緊攥着一條毛巾,正在擦拭着下巴,臉色白得吓人。
身邊有幾位遊艇上的醫生,正在給她檢查和補液。溫晚栀閉着眼喝藥,黑色靓麗的長卷發已經亂成一團,發尾正被一隻修長的手握在掌心。
程通瞳孔地震,那不是薄總嗎……
平時連皮鞋沾上灰塵都要皺着眉擦拭的男人,此刻也是狼狽不堪,袖口和高級西裝上沾滿了髒污。
想到薄總的潔癖程度,程通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
可不遠處的男人像是無事發生一樣,眉頭都沒皺,眼底的關切要溢出來了。
程通歎了口氣,想着,真是天道好輪回。
薄總啊薄總,你但凡早點醒悟呢。
醫生從藥箱裡取出一個藥盒,正要掰開遞給溫晚栀,曹晴卻瞪大了眼,快步上前。
“等一下!”
溫晚栀一驚,薄嚴城也擡起了頭,看到曹晴伸手接過藥盒,反複确認。
“曹晴……你來了。”溫晚栀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吓了一跳。
程通也蹲了下來,關切地看了看:“怎麼了?”
曹晴臉色嚴肅地歎了口氣,把藥盒給溫晚栀看了看:“喏,就是這種止吐藥。你吃了會過敏,起疹子。你忘了,當時懷孕的時候——”
曹晴猛地收聲,自覺失言,有些心虛地看向薄嚴城,男人似乎沒什麼特别的反應。
幸好,怪她一時心急,差點就說漏嘴了。
曹晴把藥盒還給醫生:“總之,換一種成分的就好。”
薄嚴城不動聲色地緊了緊裹在溫晚栀身上的西裝外套,垂下的發絲遮住了眼裡的冷色。
溫晚栀,生過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