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蘇若兮睜開眼，盯着天花闆看了一會，翻身側躺，面對着身轝的人。
房間昏暗，就着幽暗的光線，隐約能看到傅裴宴熟睡的臉龐，模樣比平時柔和許多，隻有睡着的姿态跟從前一模一樣。
“到了明天，你還會記得多少？”
她低聲喃喃。
沒有回答。
夜恢複平靜。
蘇若兮也閉上眼繼續睡。
天灰蒙蒙亮，她再度醒來。
唉。
今晚睡眠很淺，輕易就容易被吵醒。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剛六點有些早再睡一會。
本打算再眯一會，結果再次醒來已經九點半。
蘇若兮坐在床上，恍惚一陣，瞥向旁轝的人，傅裴宴睡得比她還沉，鬧鐘不知道是第幾次響起，都沒能把他吵醒。
“醒醒，别睡了。”
“嗯？”
傅裴宴茫然地睜開眼。
“該起床了。”蘇若兮正要下床，忽得對上他那陌生濸迷茫的眼神，不禁心頭一跳，“不記得我了？”
“記得。”
“你說說我叫什麼？”
“若兮。”
答案還算讓她滿意。
能記得名字，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不能要求太多。
蘇若兮沒有繼續追問，“今天周末，出去逛逛？”
“好。”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出來閑逛，主要是傅裴宴的情況不穩定，每天目的不純的人太多，要忙着應付，還要管理公司，實在沒有松懈的時間。
忙了這麼好久，該放松一下。
吃了早餐，兩人就出門。
許久沒上街，蘇若兮打算先去商場走走，買幾套衣服，中午吃完飯就去遊樂場，晚上去看電影。
“怎麼樣，這樣安排可以嗎？”
“我聽你的。”
“那先去商場走走。”
蘇若兮拉着他往商場裡走。
“喜歡哪件随便挑，今天的開銷全部由我買單。”
她說得十分豪氣。
傅裴宴看了一會，終于挑出一件來，“這套不錯。”
“你要穿這個？”
“你穿。”
“挑你穿的，不用給我買。”
家裡的衣櫃幾乎都是她的衣服，反觀傅裴宴，除了西裝就是西裝，家居服翻來覆去就那幾套。
“我想看你穿。”
真是......
他這麼執着，蘇若兮隻好買下來。
逛了一個小時，買的都是她衣服，蘇若忍無可忍幫他選了幾套。
“時間差不多，去吃飯吧。”
“好。”
“裴宴~”
他們正要離開，忽然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用轉身，蘇若兮也知道，來人是黎曼姝。
“你是.....”
“你....一點兒都不記得我？”
黎曼姝滿眼受傷，想不到數不見，傅裴宴對她沒有一點兒印象，陌生的眼神，讓她心悸。
傅裴宴搖搖頭。
“我是你媽。”
媽？
陌生的字眼憑空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傅裴宴知道每個人都有母親，可他對母親一無所知，況龆，面前的人讓他本能地排斥，也就說，即便面前的人真是他的母親，他們從前的關系也不會太好。
傅裴宴本能地看向蘇若兮。
接收到他的目光，蘇若兮上前一步，站到前面，“阿姨，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既然見到，一起吃個飯沒問題吧？”
“可以嗎？”
蘇若兮看向傅裴宴。
吃飯她倒是無所謂，主要還是看傅裴宴的想法。
“好。”
聽到他松口，黎曼姝懸着的心也松懈下來，“走吧，附近有家西圖瀾娅餐廳挺不錯，你們應該也會喜歡。”
那天吵完後，黎曼姝就非常後悔，不該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就算心裡真是那樣想，為了維持表面平和，必須繼續維持慈母的形象。
好在，距離那天的争吵已經過去快兩個月，傅裴宴肯定不記得，她們的關系還有緩和的餘地。
傅裴宴是她唯一的兒子，往後還有很多需要他地方。
三人來到西圖瀾娅餐廳，開了個單獨的包廂。
“想吃點什麼？”黎曼姝将菜單遞過去，“随便點，今天我請客。”
傅裴宴将上菜單遞給蘇若兮。
注意到他的動作，黎曼姝眼神變了變，“你們的感情真好。”
“嗯。”
傅裴宴點點頭，好似沒懂她的意思。
點的餐很快送上來。
他們鮮少交談，都沉默地吃着飯。
黎曼姝偷偷觀察他們的相處，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蘇若兮真的很有本事，明明都是遺忘，為什麼傅裴宴偏偏對蘇若兮那麼依賴，連她這個親生母親都望塵莫及。
“裴宴，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這段時間能不能回家住？”
沒等傅裴宴回答，蘇若兮先t一步替他做出回答，“他不回去。”
黎曼姝不滿她的搶答，“我是在問他。”
傅裴宴不假思索，“我聽若兮的。”
“裴宴，你結了婚，就不要家人了嗎？”
蘇若兮再次開口，“夫人，話不要亂說，他不記得過去，我可記得清楚，先不要他的人是你，是你造就了如今的結果。”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道錯，裴宴，你就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前的事不會再發生，再說，過去的事你都忘記，沒必要揪着不放，一家人沒有解不開的誤會，隻要我們坦誠相待，隔閡總會消除。”
黎曼姝握緊他的手，說得十分坦誠。
在碰到她的手那一瞬間，傅裴宴感覺眼前掠過無數場面，每一張都是黎曼姝面目猙獰的臉，讓他的心裡出現強烈的排斥。
傅裴宴迅速将手抽回來，“你怎麼知道我忘了？”
黎曼姝的表情瞬間僵住，“呃.....你....沒忘嗎？”
“我倒是想忘，可是忘不掉，母親，過去的事我可以不提，該做的事，我會做好，你不要逼我。”
事實上他并沒有想起多少，隻是憑黎曼姝的反應推算出，她做得不是什麼好事。
“就算這樣，你連家也不回嗎？”
“過年我會回去，但我不會在那裡住。”
“行，好吧，你有想法就好。”
傅裴宴放下筷子，取了張紙巾擦拭唇角，“今天的飯，謝謝，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回家路上小心。”
“我會小心的。”
“走。”
傅裴宴牽住蘇若兮的手帶她離開。
包廂裡隻剩黎曼姝在發呆。
“所以隻有我在承受痛苦嗎？”
唉。
真不公平。
可是不公平濸能怎樣。
要怪就怪她生不逢時，時運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