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霜被丫鬟們驚慌失措地擡走了。

　　她不想走，還想對着亓笙破口大罵。

　　她從小就跟皇太女一起長大！是太後欽定的兒媳、半個女兒！

　　這庶民竟敢如此對她！

　　但她被亓笙紮成了個半癱，随着時間推移，她舌頭也漸漸不好使了：“你找死……阿巴阿巴……”

　　……嘴角還滴答下來一絲可疑的銀絲。

　　“噗！”

　　亓笙沒憋住，扶着亓鏡的肩膀笑得不行。

　　“……啊！”夜晚霜兩眼一翻，差點兒氣暈過去，亓笙帶着亓鏡跟翠屏趁機離開了。

　　好不容易出來踏個青，結果還遇上了晦氣的人。

　　好好的心情都被打攪了。

　　殷瑾煦望着三人當中唯一的女子，風絮之前調查過，那名叫雲翠的女子是雲七的妹妹。

　　但長得跟雲七不像。而且身量瘦小，也不像是懷了孕。那麼安胎藥……雲七是給誰買的？

　　正沉思着，走到門口的崔羽突然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殷瑾煦眸光暗了暗。

　　*

　　路上，亓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忘了問你，你什麼時候過t來的呀？沒找到姐姐，有沒有害怕？”

　　“昨天剛穿來的。”亓鏡背着手，跟在亓笙身後偷偷踩她的影子，“我剛穿過來，不一會兒姐姐就來了。”

　　亓笙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不然她這小白兔弟弟還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

　　亓鏡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姐姐跟攝政王很熟嗎？”

　　“還好吧。暫時在他手底下打工。”

　　“這樣子啊。”亓鏡笑了笑，“還從沒見過姐姐維護過别人呢。”

　　亓鏡從小就身子弱，經常會受到捉弄與欺負，所以亓笙時常跟在亓鏡身邊保護他。

　　而且亓鏡自卑又敏感，是個真正的瓷娃娃，身體跟心靈雙重脆弱。

　　“隻是看不慣夜晚霜而已——我之前殺了她府上的下人，就被她盯上了。”亓笙立即解釋，生怕敏感的弟弟多想，覺得自己是累贅廢物沒人愛他，趕緊順毛。

　　“而且我已經打算離開攝政王府了。”

　　“真的嗎？”

　　“真的。”

　　亓鏡這才眉開眼笑：“姐姐，你有我就夠了。你要什麼阿鏡都會為你達成的。”

　　“還有你侄子。”亓笙将亓鏡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阿鏡他當舅舅了。

　　亓鏡的笑容僵住了。

　　“侄，侄子？”

　　“嗯哼。”

　　亓鏡臉色微白，“孩子的父親，是誰？”

　　“他父親是誰不重要，反正以後的人生裡又沒有他。”說話間，亓笙注意到路邊有個環境裝修都不錯的酒樓，酒樓裡隐約飄出飯菜的香味。

　　“就這家吧？”

　　聞着味道很不錯，看上去也不比鏡香居差。

　　但亓鏡完全沒有注意到勞什子酒樓，他滿腦子都是亓笙剛剛的話。

　　隻不過晚來一個多月……姐姐就有孩子了？

　　*

　　一桌子美味佳肴，亓鏡味同嚼蠟，時不時瞥向亓笙的小腹。

　　他不喜歡這個小生命，這個應該是他侄子的小東西，會分走姐姐的姐姐的心。

　　本來姐姐的心裡已經裝了許多人了。有父親，有大姐……有那隻叫露露的藍眼布偶貓。

　　現在又多了個要跟他分的人。

　　亓鏡低下頭，精緻的眉眼隐在發絲垂下的陰影中。

　　一隻手輕輕劃過他的眉眼，輕柔地将碎發掖到耳後。

　　“怎麼啦？”亓笙有些擔憂，“怎麼吃這麼少？這裡的菜不好吃嗎？要不換一家？”

　　亓笙望着他，仿佛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他咬了咬下唇，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亓笙的小腹：“……沒有。不怎麼餓。”

　　好在後面他吃的還算多，亓笙這才放下心來。

　　吃飽喝足，她靠在窗邊曬太陽。

　　好在孩子還算乖，沒有奇怪的味道就不會鬧，得以讓她将營養補充足。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街上的人絡繹不絕，還有許多配着刀劍的禦林軍，在找完顔烈的下落。

　　“姐姐。”亓鏡突然湊過來，“父親什麼時候能帶咱們回去還不知道。萬一在這裡呆個三五年……到時候開戰了，怎麼辦？”

　　書上可是說，這片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會或多或少地參與。

　　這點亓笙昨日聽完原著的劇情之後，也有想過。

　　她主張和平。

　　現在各個國家的百姓們過得還算安逸，尤其是殷國燕國，若是沒有外敵，絕對的國泰民安。

　　或許她可以去幫助女帝，将這一切提前扼殺在搖籃裡。

　　亓笙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亓鏡，亓鏡頓了頓，笑着說好。

　　“阿鏡都聽姐姐的。”

　　雖然，幫助完顔烈他們似乎更好玩……

　　但誰讓姐姐想幫大殷女帝呢。

　　姐姐想要什麼，他自然是都會幫姐姐得到啦。

　　亓鏡再次看了眼亓笙的小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将手貼了上去。

　　算了。

　　亓鏡有些沮喪地想。

　　姐姐心裡已經有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個了。

　　但是除此之外！

　　其他的任何人，都别想再靠近他的姐姐一步！

　　亓鏡小心翼翼地抱住亓笙，眷戀地蹭了蹭。

　　“多大人了，還撒嬌？”亓笙摸了摸他的腦袋，正想說話，餘光忽然察覺到一道視線。

　　她詫異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大街上擡頭望着她的殷瑾煦。

　　亓笙一怔。

　　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更襯得膚白勝雪。淡色的唇微抿，琉璃色的眼眸在亓笙以及粘在她身上的亓鏡掃過。

　　殷瑾煦的目光微沉。

　　亓笙：“？”

　　這眼神，仿佛自己背着他紅杏出牆似的。

　　莫名其妙，殷瑾煦隻是她即将提離職的領導而已呀……而且她抱自己的弟弟怎麼了！

　　亓笙絲毫不心虛。

　　正猶豫着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餘光忽然察覺到不遠處由遠及近，飛快閃過一抹金屬的光澤。

　　她瞳孔驟縮。

　　“王爺小心！”亓笙單手撐着窗台，從二樓一躍而下。

　　“铮！”

　　匕首砍斷了不知從哪兒飛射出來的箭矢。箭矢失去了力道，啪嗒一聲掉在了殷瑾煦的腳邊。

　　二樓，被一把推開的亓鏡咬了咬唇瓣，望向再次出現的殷瑾煦眯了眯眼睛，眸光冰冷。

　　手癢癢。

　　想殺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