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狹窄的牢房裡。
熹微的陽光從窗戶映進來。
輕霧趴在床沿邊上沉沉入睡,手緊緊牽着莫南澤的大掌,陽光撒在她身側上,暖流四溢。
莫南澤緩緩睜開眼,身體虛弱無力,看着破舊泛黑的天花闆,再掃視四周一圈,苦澀勾唇。
從容淡定地想着,閻王殿轉了一遭回來,竟然還在這鬼地方?
他微微一動,感覺手被人牽着,他用力擡頭,垂眸看向身下。
見到輕霧側顔的時候,吓得一僵,他連做夢都不想把她引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他緊張地動了動,希望這是夢。
輕霧被他的動靜弄醒,擡頭看到莫南澤睜開眼時,她激動不已,站起來摸上他的額頭,“澤哥,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莫南澤震驚,這不是夢。
他一把握住輕霧的手腕,怒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輕霧傾向他,忽略他的問題,柔聲細語反問,“你昏迷了兩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莫南澤一手撐着床,強忍着身體的疼痛坐起來,态度愈發強硬,語氣嚴肅,“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輕霧欲言又止。
莫南澤徹底怒了,從未有過的擔心和惶恐籠罩心頭,他死都不怕,卻怕輕霧會遇到危險。
她到暗影總部來,就等于羊入虎口。
莫南澤怒不可遏地吼道:“白小丸,你是不是瘋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兇的莫南澤,輕霧被吓得慌了神,擔心又畏懼,淚水瞬間模糊視線。
她口不擇言解釋,“對,我是瘋了。要不是我來找你,你現在已經是具發臭的屍體了。”
莫南澤氣得兇膛起伏,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皿色,一字一句:“我甯願變成屍體,也不要你來救我。”
“莫南澤,你……”輕霧氣哭了。
她甩下莫南澤的手,轉身想要沖出去冷靜一下。
走到鐵門前,才發現被關押在牢房裡。
外面重兵把守,她隻能背對莫南澤,面向鐵門滿腹委屈,難過地偷偷抹眼淚。
她知道莫南澤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會如此生氣。
可她就是受不了莫南澤這樣的态度兇她。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聲。
輕霧緊張回頭。
看到莫南澤私自下床,腳步不穩,手撐到床頭櫃,跌撞到地上。
輕霧顧不上自己的心情,急忙沖回去,扶上他的手臂。
下一秒,莫南澤将她一把摟入懷中,猝不及防的舉動把她吓得一怔,繃緊的身子一動不動。
莫南澤緊緊抱着她,把頭埋在她肩脖裡,情不自禁地用力,再用力,想要把她揉入體内,揉進心髒。
輕霧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澤哥……”
莫南澤嗓音微顫:“對不起,小丸。對不起……”
他一直在道歉,聲音裡充滿悲涼和内疚。
輕霧知道他為什麼道歉。
“沒關系的,澤哥。”輕霧安慰,撫摸他的背,不再因為他剛剛亂發脾氣而傷心難過。
輕霧把他扶到床上躺着,給他蓋上被子。
兩人都冷靜下來。
莫南澤忍不住問,“你是怎麼進來的?一個人嗎?”
輕霧點頭:“嗯,我一個人。拿了0.1毫克輕分子給他們,說我知道輕霧的下落,就把我帶過來了。”
“這地方你不該來。”莫南澤臉色凝重。
輕霧抿唇淺笑,“幸好我來了。”
莫南澤目光溫柔似水,望着她,滿心憂慮。
“你呢?你怎麼會被捉進來的?”輕霧好奇問。
莫南澤苦澀一笑,閉上眼,神色悲涼,“程浩被他們收買了。”
輕霧震愕,竟然是程浩。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原來他是被最信任的人出賣,才落入敵人手裡。
被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的,他心裡該有多難受?
輕霧心裡郁郁不t樂,撲進他懷裡,雙手打在他肩膀上,臉蛋貼着他的兇口處。
她想安慰他。
她突如其來的壓倒性擁抱讓莫南澤錯愕一頓,僵住了。
從震驚到竊喜,莫南澤的心情愈發激動,這是輕霧第一次主動抱他。
他的手微微擡起,緊張地放到她後背,還沒擁緊,輕霧就坐直身體,有些亢奮,“澤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逃出去。”
莫南澤還有些神遊天外,點了點頭。
輕霧給他拉好被子,小聲嘀咕:“我想辦法拖延時間,你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再想辦法逃出去。”
莫南澤看了看四周,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還有個獨立衛生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你在這裡陪了我兩天?”莫南澤反問。
輕霧點頭。
莫南澤蹙眉,臉色黯然:“你睡哪?”
輕霧拍了拍床沿,“趴在這裡睡。”
莫南澤臉色愈發難看,撐着床欲要起來。
輕霧壓住他的肩膀,“你幹什麼?”
“你睡。”他說。
輕霧:“你有傷在身,需要好好休息。”
“我這點傷不算事。”莫南澤硬是要起來,掀開被子,“你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了。”
“澤哥,你躺好。”輕霧用力把他壓下去,抽來被子重新蓋上。
莫南澤睡得心不安,滿臉愁容,再次撐着起來。
輕霧坐在床沿上,雙腳伸上去,往他身邊倒下,側躺在他懷裡。
莫南澤全身繃緊,再次震驚得無法回過神,一隻手還晾在半空中,沒了反應。
輕霧扯下他的手,垂頭不讓他看見滾燙的臉蛋,心裡有些害羞,低喃道:“我睡你身邊,不介意吧?”
莫南澤吞咽地動了動喉嚨,兇口起伏,呼吸有些粗,嗓音沉到沒有聲,啞啞一句:“不介意。”
“如果我碰到你的傷,你要告訴我。”輕霧在他兇膛裡埋着臉,不敢直視他。
莫南澤喃喃低語:“好,你睡吧。”
輕霧的主動讓他受寵若驚,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或許是因為環境所迫吧。
距離上一次,輕霧躺在他身邊睡覺,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莫南澤嘴角微微上揚,輕輕收攏一下手勁,把她摟得更貼近一些,滿足地閉上眼休息。
莫南澤的身體機能很強,醒來之後,精神狀态恢複得特别快。
身上的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摟着輕霧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一大早,輕霧就被持槍的壯漢帶走,過了很久才送回來。
進入牢房,莫南澤緊張地握住她雙肩,上下打量。
輕霧淺笑安慰,“别擔心,我沒事。”
莫南澤:“他們捉你去哪裡?對你做了什麼?”
輕霧踮起腳尖,用手擋着,附在他耳邊呢喃:“我之前答應他們,隻要救醒你,我就告訴他們輕分子的下落。”
莫南澤臉色鐵青,“你告訴他們了?”
輕霧點頭,滿臉疑惑,“怎麼了?”
“他們若能找到輕分子,那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嗎?”
輕霧承認,“對,隻有我知道東西放在哪裡,他們一旦找到,我的身份不言自明。”
“你說真話了?”
輕霧應聲:“嗯,說了。在華夏國,一處看守森嚴的研究所裡,他們沒有那麼輕易得到。”
莫南澤焦慮不安地松開她,扒拉一下短發,思緒雜亂。
輕霧拉住他的手,柔聲細語道:“澤哥,如果我不告訴他們,我們兩個人都活不了。隻要我有籌碼在手,才能利用這點威脅他們放你回北國。”
莫南澤雙手叉腰,仰頭深呼吸,兇口一陣陣刺痛。
頃刻,他說,“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們明天就走。”
輕霧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兇膛。
莫南澤垂眸,又是一驚,看着她肆無忌憚的手亂摸一通。
他心跳驟然加速。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輕霧問。
莫南澤眉眼彎彎,露出一抹微笑。
他傷好不好,用問的也行,需要上手去摸嗎?
莫南澤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拉開,嗓音沙啞了些許,“好了。”
她小聲問:“你有計劃嗎?”
莫南澤四處張望,“我需要找個利器,明天你找個借口約見木裡,一定要找理由帶上我。”
“你挾持他?”
“對。”莫南澤應聲。
輕霧好奇:“為什麼不是那個年邁的老大?”
“老大的權力早就被架空了。”莫南澤走到櫃子上,翻找着能利用的利器,“如果是那個老頭掌權,他是不敢對我下手的。”
輕霧感慨道:“這樣說來,木裡是真的夠狠的。”
莫南澤拿起牙刷,看着牙刷柄,研究着如何快速磨尖它。
“澤哥,你真的有把握嗎?”
莫南澤緩緩道:“不管能不能成功,我絕對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自己苟且偷生。”
輕霧心裡有些動容,“澤哥!”
莫南澤以為她還要勸說,堅定道:“甯死不屈。”
“好。”輕霧走到他面前,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再次踮起腳尖,往他耳朵靠。
這次起猛了,唇瓣直接碰到莫南澤耳垂。
莫南澤像觸電似的,身體酥麻,心尖微微顫抖,頭不自覺往後縮。
輕霧勾住他的後腦勺,拉向自己。
莫南澤在她一輪又一輪的熱情攻勢之下,心神恍惚。
她炙熱的氣息噴在莫南澤耳朵裡,癢癢的,酥酥麻麻的,讓他心猿意馬。
恍惚間,聽到輕霧在耳邊輕輕細語:“我有槍。”
莫南澤愕然一怔,盯着輕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像聽到一個奇迹,又像聽到一個玩笑。
這麼森嚴的地方,她能把槍帶進來?
輕霧拉着莫南澤的手來到衛生間裡。
她讓莫南澤站在門口位置處堵着,時刻觀察門外的情況。
她把盤在頭發上的粗管拔下來,瀑布般烏黑柔順的長發瞬間披散下來。
猶如翩翩仙子那般耀眼,氣質絕美。
莫南澤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吸引了所有眼光,隻關注她的美,卻渾然沒發現槍在哪裡。
輕霧見他看得入神,用手上的發簪晃動兩下,“澤哥,是它。”
莫南澤疑惑,拿着研究了一下,“就是一隻普通的象牙發簪,管子比較粗而已,還是空心的。”
輕霧淺笑,蹲下身在鞋面扯下幾粒透明色的珠子。
她放到莫南澤手裡,低喃一句:“硬度比鑽石還強的鋼化子彈,我設計的。”
莫南澤觀察手中的幾粒珠子,愈發覺得輕霧的厲害超乎他想象。
輕霧轉身背對着他,拉起衣服,在内衣的棉花裡抽出一條細小的彈簧。
莫南澤見她撩衣服,把頭撇到另一邊。
不一會,她從身上各處找出隐藏的槍支配件,都是微型款的。
她把所有東西放到莫南澤手裡。
随即,速度極快的組裝。
莫南澤看得入神,視線緩緩移到她秀麗的臉蛋上,她全神貫注的模樣,真的太美了。
就像宇宙中最閃爍的星,讓人遙不可及,望而卻步。
輕霧弄好之後,小心翼翼地晾在他面前。
槍管像一隻粗圓的筆,頭上有個小按鈕,按鈕上還有吊穗。
莫南澤細聲問:“我沒見過這種槍,你研發的?”
輕霧點頭,“嗯,這是一款适合特務潛入敵人内部的槍。任何機器都檢查不出它的材質,小巧輕便,适合隐藏。”
輕霧把槍放在莫南澤手裡,雙手撩着頭發,轉了幾圈束成一個小丸子頭,拿着筆杆槍插入頭發裡,當成一支簪子。
莫南澤緊張,“會不會走火?”
輕霧“不會,别看它小,有保險杠。”
莫南澤溫溫一笑,目光炙熱深沉,緊緊望着她。
這一刻,他心裡的不舍全放下了。
這麼優秀的女人,她不屬于任何人,任何國家,她隻屬于她自己。
她應該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熠熠生輝,創造奇迹。
不管是造福哪個國家,她都值得更好。
輕霧拉着莫南澤的手,低聲叮囑,“澤哥,我明天要直接殺了暗影主首,然後挾持木裡。”
莫南澤好奇:“為什麼要铤而走險先殺主首?”
輕霧指了指頭頂的東西,傾身靠向他的兇膛,軟綿綿的身子貼着他,反問道:“如果我拿這東西指着你,你會相信它是槍嗎?”
“殺雞儆猴,我懂你的意思了。”莫南澤吞吞口水,潤潤嗓子,雙手壓在她雙肩,緩緩推開靠過來的輕霧。
她今天怎麼了,老往他身上靠,有意無意的身體接觸,讓他不合時宜地亂了心神,實在難以專注想正事。
輕霧感覺莫南澤老是在躲。
狐疑地望着他,不悅反問:“澤哥,你以前不是說很喜歡我嗎?”
莫南澤一怔,帶着一絲疑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