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清淨的竹林茶室裡。
一壺花茶,幾份小點心,熏香袅袅。
淩希安靜地看着林婉姿在泡茶,姿态優美,一舉一動都透着高雅的氣質。
原來女明星不但在電視屏幕上優雅,私下也如此。
看林婉姿泡花茶,也是一種視覺享受,她突然就懷疑,莫北洛有過林婉姿這樣的前女友,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口味變得太突兀了。
她跟優雅完全不搭邊,偶爾還是個不修邊幅的搞笑女,真是奇了怪。
“淩小姐,請喝茶。”林婉姿禮貌地給她遞來一杯茶水。
淩希立刻接過:“謝謝。”
看着精緻的玻璃杯裡微黃的清澈茶水,一陣花香飄來,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當然,這也是一時的錯覺,她現在滿身都是煩惱和憂傷。
母親剛尋死,初戀剛分手,弟弟還躺在ICU,她沒心情享受生活。
淩希把茶水當酒,一口喝完,抿了抿唇,放下杯子。
林婉姿蹙眉看了她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嘲笑,她緩緩喝上一口茶,放下杯子,又給淩希倒上一杯。
淩希淡淡的語氣問:“林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林婉姿不緊不慢地擺弄她面前的茶具,“你應該知道,我跟北洛的事情。”
“略知一二。”
“當初是我甩了他……”
這點淩希知道,也覺得莫北洛好可憐,明明那麼優秀,卻連續兩次被甩。
肯定很受打擊吧。
林婉姿喝上一口花茶,自信地擡眸,“北洛很愛我。”
淩希愕然一頓,愣住了。
林婉姿心情沉重地述說:“我是北洛的初戀,當初我要跟他分手的時候,他很不舍,也試圖挽回我,可我還是決然離開他。我覺得他肯定放不下我,所以才會在幾年後,再次遇到我的時候,他會奮不顧身地救我。”
淩希好奇:“你說他在當卧底的時候嗎?”
林婉姿說到這裡,很是愧疚地垂下頭:“是我對不起北洛,我根本不知道陸雄t的老大是他一直在追查的毒枭,我也不知道北洛在當卧底,我在遊輪上見到他的時候,他一直想方設法把我趕下遊輪,我當時想從導演手裡争取一個劇本,所以我不能得罪那部戲的投資方。”
淩希冷哼一聲,算是聽明白了。
莫北洛想救她,她卻不知道自己上了賊船,還把莫北洛給出賣了。
林婉姿接着說:“陸雄的老大是個很神秘的大富豪,當初那艘遊輪也是為了迎接他而準備的。我卻在衆目睽睽之下跟北洛吵了起來,我說他國防學校畢業,當警察有大好的前程,卻自甘堕落當别人的打手,根本沒有資格來管我。”
“我就說了這話,他就被人盯上了。”
“之後,他被人捉起來,嚴刑拷打,各種摧殘。”林婉姿難過地偷偷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繼續道:“但他很厲害,還是把看守他的人給解決了,在遊艇靠岸的時候,他帶着我一同逃離那艘船,在一個很陌生的國度裡逃亡。”
“如果不是帶着我,北洛肯定逃得掉。”林婉姿越說越哽咽,“是我拖累了他,受不了逃亡的苦,任性地從地下隧道裡出來,跑到附近商店裡買東西吃,還報了警。我沒想到當地的官員這麼黑,如果我不告訴他們北洛的藏匿之處,他們就要虐殺我。”
淩希沒有哭,也哭不出來。
她放在桌下的手早就握緊拳頭,眼底的火焰熊熊燃燒着,氣得想要狠狠撕碎面前這個惡心的女人。
還有臉哭?
真的氣死她了!
林婉姿抽來紙巾繼續擦拭着淚:“後來,我安全回國了,而北洛已經被虐打得沒有半點活下來的幾率,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将他抛屍海邊。”
淩希眼眶通紅,咬牙切齒地問:“他僥幸地活下來了,在他最絕望最黑暗的日子,你在哪裡?你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因為他殘廢了嗎?“
林婉姿急忙搖頭,淚眼汪汪地對視淩希:“不是的,我不敢去看他,是因為他五弟。”
“莫南澤?”淩希疑惑。
林婉姿點點頭,緊張道:“北洛出事之後,一枚導彈從我國直接飛向鄰國的一座島嶼上,瞬間夷為平地。在國際上的說法是導彈發生偏移,出現意外,是偶發事件。”
“可我知道,那座島是北洛一直在調查的最大毒窩,整座島都在自産自銷毒品,上面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淩希冷冷一笑,端起茶水喝完,順了順氣,隐忍着說:”你怕五爺會因為這件事而報複你,所以你不敢去見北洛嗎?”
林婉姿點頭:“嗯。”
“可是,北洛他沒有說過你一句不是,提都沒提過你,五爺知道這件事也是自己調查的。”淩希怒不可遏道:“以五爺的性格,他肯定是想弄死你的,是北洛不允許他這樣做。”
林婉姿擦掉淚,态度明朗起來,“我現在知道了,所以我想告訴你,北洛他很愛我。”
淩希實在忍不住,冷冷一笑,咬着下唇轉頭看向窗外的竹林。
她緩了緩難過的心情,平複下來後,再看向林婉姿,“林小姐,你了解莫北洛嗎?”
“我當然了解。”林婉姿無比自信。
“如果你了解他,那你就不要這麼自負。“淩希一字一句,氣勢磅礴:“他救你,是因為他知道你面臨的将會是什麼危險的人物,他救你是因為你曾經是他的初戀,畢竟相愛過,他不想看你誤入歧途。”
淩希接着說:“換做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他也會不顧一切,冒着生命危險去救她。以前白小丸也被捉到毒窩裡,是北洛和五爺把她救出來的,但他也并不愛白小丸。”
“白小丸是誰?”林婉姿好奇問。
“五爺現在的妻子。”淩希聽了林婉姿說了這麼多,也明白她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識趣一點,不要對莫北洛再抱有幻想,莫北洛喜歡的人,始終是她林婉姿。
“林小姐,你跟我坦白了這麼多,我也聽明白了。其實你已經把我們拆散了,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再來跟我說這麼多。”
林婉姿:“拆散你的不是我,是你母親。”
淩希緊緊握拳,氣得恨不得給她一拳,“如果不是你,我媽怎麼會知道?”
“遲早要知道。”
淩希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快要憋不住了。
什麼叫又當又立?林婉姿這種女人就是。
淩希冷靜下來,态度嚴肅地問,“你跟陸雄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上部戲的投資方。”
淩希:“你們劇組拍完戲,為什麼還不走?”
林婉姿:“無縫銜接新戲,你不懂。”
淩希:“你還能聯系到陸雄背後的大老闆嗎?”
林婉姿冷冷一笑:“你是跟北洛學的嗎?說話的口氣像是審犯人。”
淩希不悅道:“既然你覺得愧對北洛,那就幫助他,把那個差點殺了他的背後老大給揪出來。”
林婉姿:“不用你教,我肯定會。”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跟北洛分手能分得徹底一點。”
“怎麼個徹底法?”淩希反問。
林婉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一張名片。
“裡面有三十萬,給你弟弟交醫藥費。還有一張名片是我的朋友,他在其他城市開企業的,你可以到他公司去上班,工資待遇絕對不低。”
原來是想讓她離莫北洛遠遠的。
淩希把名片和銀行卡推了回去,“林小姐,我對你客氣,是我還有點素質。但不代表我會跟你這種人做交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一個貪生怕死,愚蠢又自私的女人,你出賣北洛,害得他差點死掉,不管現在還是未來,你永遠都是我淩希最讨厭,最憎恨的人,沒有之一。”
“他若愛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會祝福北洛。我和北洛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你無需拿錢來惡心我。”淩希說完這話,站起來,冷聲道别:“我們以後也别再見面了,我跟你這種人,沒什麼話好說的,希望你的髒手不要再伸向我的家人,謝謝。”
淩希剛走幾步,林婉姿在身後喊道:“你們根本負擔不起你弟弟的醫藥費,你不拿我的錢,我也希望你不要找北洛借錢,我希望你們不要再藕斷絲連了。”
淩希腳步一頓,兇口悶痛難受,深呼吸一口氣,擠着微笑緩緩轉身,“謝謝林小姐的提醒,這不失為藕斷絲連的好辦法。”
這話,把林婉姿給氣得臉都綠了。
淩希不再理會她,邁着大步離開。
她騎着小電驢開往醫院。
難受的心像針刺一樣。
她和母親的錢都已經花完了,還向親戚借了一點。
可ICU真的是燒錢的地方,多少都不夠用。
她母親現在肯定焦頭爛額,痛苦又難過地四處籌錢救她弟弟了。
她也想找莫北洛幫忙。
可是已經分手,她拿什麼臉去找莫北洛?
淩希去到醫院。
她在長廊上見到了禁毒警官吳小宇和另外一位同事。
“吳警官。”淩希禮貌地打招呼。
吳小宇知道淩希是莫隊長的女朋友,但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還是很客氣地打招呼,“淩希小姐,你來看你弟弟嗎?”
“是的。”淩希好奇,為什麼緝毒警察會在這裡,“你們怎麼來了?”
吳小宇說:“你弟弟的意識逐漸清醒,醒來的時候一直說中毒,後來又說罂粟,醫生就通知我們過來了。”
“中毒?”
“種毒,應該是他發現有人種植罂粟。”
淩希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緊張地望着吳小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難道,那座鐵網圍起來的山頭,裡面打着拍戲的幌子,圍起來種毒制毒?
“我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吳小宇禮貌道别。
淩希颔首,“吳警官,再見。”
淩希目送吳小宇和另外一名警官離開,她收拾心情,繼續往ICU病房走去。
她在ICU門口的闆凳前面看到了她母親和莫北洛并肩而坐,畫面相當和諧。
她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回事?
淩希想了想,她母親沒見過莫北洛,應該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前男友。
應該是這樣的。
淩希整理了情緒,走過去,客氣又禮貌地開口:“莫隊長,你好。”
莫北洛擡眸看她。
幾日不見,她看起來憔悴了,也瘦了。
陳曉燕也是愣了愣,望着她。
淩希跟莫北洛疏離地打過招呼後,對着陳曉燕說:“媽,弟弟醒了嗎?”
陳曉燕指着玻璃窗裡面的病房:“醒了,但生命體征不穩定,還不能轉出ICU。”
“弟弟是不是說他在山上見到罂粟?”淩希追問。
陳曉燕拳頭一握,憤恨道:“毒品在我們這一帶就從來沒有消失過,到處都是綿綿不絕的山丘,跨過幾座大山,就是鄰國的國界,毒枭最喜歡挑我們這種小地方下手,覺得山高皇帝遠,沒人管得着他們。”
說完,陳曉燕又看向莫北洛,緊張地撫上他的手臂,“莫隊長,你平時工作要小心一點,這t些毒枭都不是人,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莫北洛溫和地點點頭,“謝謝阿姨關心,我會小心謹慎的。”
淩希再次愕然。
可轉念一想,她媽又不讨厭緝毒警察,隻是希望她将來不要嫁給警察而已。
陳曉燕輕歎一聲,對淩希說:“這裡也沒什麼事,你回去看小賣部吧,我想留下來陪陪你弟弟,也跟莫隊長聊聊天,回去吧。”
淩希依依不舍地望向莫北洛。
視線對視上的一瞬,眸光流轉間,滿是炙熱的光芒。她的心在悸動,既傷感,又難受。
幾天沒見,才發現好想好想他。
可如今見到面了,卻沒任何理由多說一句話,多看他一分鐘。
“那我回去了。”淩希怅然若失地轉身離開。
莫北洛不由自主地想起來,身體微微一動,拳頭一握,硬是忍了下來,目光灼灼地望着淩希的背影。
所有的思念與千言萬語,全化作眼底隐忍的光芒。
陳曉燕是過來人,她能看不懂年輕人的感情嗎?
她什麼都懂,可也很無奈。
“莫隊長,你也看到了我兒子的下場了,這些毒枭都是魔鬼,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手段極其殘忍。”
他比誰都懂毒枭的殘忍,那些根本不配以“人”歸類他們,“阿姨你放心,我會派人好好保護淩峰的,絕不會再讓他出事。”
陳曉燕無奈:“我不同意你和我女兒來往,你會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