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夢池險些失聲,目光快速掃下去。
隻見上頭三言兩語将燕殊這些年在北戎的遭遇說得一清二楚。
原來,她和親的車駕一進入北戎境地,便被一股勢力強大的土匪擄走了,五日後,那土匪才将她扔回馬車上。
而那時,前來迎接新王後的王庭軍隊已經在邊境暗暗找尋了公主四天四夜。
等他們找到長公主時,她衣不蔽體,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暧昧的痕迹,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前來和親的公主,在嫁入王庭之前,已經沒了清白之身。
北戎皇帝宇文躏大發雷霆,本欲将她退回大炎,昭告天下,但在楚湘王宇文照的勸說下,将人留了下來。
然而,沒有人敢将這個消息傳回大炎,長公主就這樣頂着不潔的名聲,進了王庭。
蘇夢池眸子危險的眯起,想起她曾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忍耐着身體裡翻湧的怒火,複又看下去。
大婚當日,宇文一族在酒宴上戲耍長公主……
這個曾經在戰場上斬殺北戎數員大将的女子,脫下戰袍,穿上嫁衣,便成了可以任由他們侮辱踐踏的小女子……
信上說,她不堪受辱,差點兒在酒宴上橫刀自刎,若非宇文照念及兩國來之不易的和平,還有北戎即将來臨的寒冬,隻怕他們會變本加厲的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光衣物……跪在地上學狗叫……
蘇夢池幾欲将手裡的信紙捏碎,指尖狠狠顫抖着,往下翻了一頁。
七年來,長公主在王庭過得水深火熱,老皇帝宇文躏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隻洞房那晚寵幸了公主一夜,便讓她脫下錦衣,換上宮女的衣裙,在宮裡做一個可以任人踩踏欺負的下人。
她不但要伺候王族權貴,還要陪大臣睡覺……
其中寵幸她最多的,便是大權在握的楚湘王……
七年間,他們從不給她避子藥,她連堕數胎,身子日漸衰敗,到後來,被楚湘王喂了一碗絕嗣湯,便徹底做了宇文照的身邊人,有了楚湘王的庇護,她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了一些,至少不會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
隻是……她生得傾國貌美,在北戎那種蠻夷之地,美貌便成了一把雙刃劍,宇文照寵她,卻不愛她,經常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還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讓她成了一個實打實的廢人……隻能在王府後宅依附于他。
有人曾誇贊長公主乃人中龍鳳,女中諸葛。
可現在的她……卻如一盞快要熄滅的油燈,在他人的卧榻之上……搖尾乞憐。
蘇夢池看完手中那疊信,僵直身軀,渾身發抖,不敢想象這些年,她在北戎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他不住冷笑,嘴角翹起又沉下,沉黑狹長的瞳孔裡泛着無盡沉冷的業火。
孟之微無聲擡眸,看着t那陡然坐直的男人,心中起了一絲漣漪。
都說神宮的蘇大人清冷禁欲,對女子無動于衷。
可今夜的他,當真心如止水嗎?他看難說。
“這些消息是誰報上來的!”
頭頂一股迫人的氣場,滅頂壓來,孟之微收起眼神,頭皮一陣發麻,忙道,“神宮底下潛伏在北戎的張乾張大人送來的……”
蘇夢池怒不可遏,大手緊握成拳,滿臉冷郁之色,“讓他進來,我要親自詢問!”
孟之微不敢耽擱,此事事關重大,他早就讓人飛鴿傳書将張大人召回了東京。
如今他正候在門外。
待張乾低着頭進入書房,隻感覺整個屋子氣氛凝結,一股寒氣從頭頂襲來。
他連蘇大人的面容都沒看清,驚駭無比,渾身直冒冷汗,“大……大人。”
蘇夢池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的冷凝着他,“擡起頭說話,這些事,為何不早早報上來!”
張乾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信中所寫,都是屬下潛伏多年打探到的消息,沒有半句假話,隻是之前大人曾說,不許讓人搜羅長公主的信息,屬下等人才将這些事壓了下來。”
蘇夢池冷笑,“我有說過?”
張乾額上飛快滲出一層冷汗,也不好說主子的不是,支支吾吾道,“屬下……屬下……”
蘇夢池臉色難看至極,五髒六腑都似充斥着漫天怒火,他當着孟之微與張乾的面,将信紙撕得粉碎,平素裡清冷自持的俊臉,從顴骨至下颌線,淩厲緊繃,幽暗的眸子裡更是不加掩飾的冰涼盛怒!
“她……”他薄唇緊抿,臉色慘白,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她現在如何?”
張乾咽了咽口道,“老皇帝重病之後,長公主便一直住在楚湘王府上……前些日子傷了玉體,還卧病在床……”
“怎麼受的傷?”
“屬下的人說,是……”
男人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目光危險,“是什麼?”
張乾不敢遲疑,道,“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聽說……那楚湘王先前厭惡公主,不肯讓公主懷上王族子嗣,親手給公主灌了一碗絕嗣湯……後來又不知怎的,楚湘王又一直強逼公主為他生子,公主的身體早就壞了,一直沒懷上,前些日子楚湘王生辰,公主前去陪侍……在床上不小心被他折斷了腿骨……”
蘇夢池一愣,旋即皺眉,心裡頭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又難受,又痛苦,又憤怒,又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可真讓他聽到她被那些男人肆意玩弄時,他心尖又忍不住燃起萬丈怒火。
他頭一次當着下人的面動了怒,大袖一揮,整個金絲楠木大案碎裂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孟之微與張乾惶恐的跪在地上,“大人,息怒……”
蘇夢池震顫許久,好不容易才緩和了不少,一雙幽暗的眸子,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們。
張乾摸不準上頭人的意思,孟之微也不敢随意揣摩。
隻是這長久以來的冷寂,讓他們二人心裡都生了惶恐害怕。
誰都知道,蘇大人畢生最恨的人就是長公主,原本這些消息遞過來,按理說蘇大人應當高興才是。
張乾都準備領賞了,興沖沖的在門外等着,沒想到一進來卻發現,蘇大人非但沒有高興,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