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魚默默的聽着,眼圈兒微紅。
月落又道,“姑爺的身份是我們都沒想到過的……但至少他是太子……對姑娘也好,與那負心薄情的世子終究不一樣。”
是啊,他是太子,将來的九五之尊,三宮六院,不知凡幾。
與她成婚的名字也是假的,這段婚事,也許并不作數。
月落見自家姑娘一臉神傷,也知姑爺這次的欺騙也太過分了些……對姑娘打擊太大。
二人是夫妻有什麼不能直說的,可一想到姑爺那等身份,當初又是個被廢了的罪人,真要說出來,難免會出大事兒……
她倒是覺得姑爺情有可原,是以又勸道,“姑娘心裡有什麼話,可以跟姑爺說說清楚,若談得好……也不是不可以原諒,若談得不好,姑娘做什麼選擇,奴婢們都是支持的,就算姑娘日後自己一個人養着小主子,奴婢也會一輩子跟着姑娘,幫姑娘照顧孩子。”
傅嘉魚心中一暖,伸出冰冷的手,握住月落的手心,輕笑,“我知道月落姐姐待我好,此事我心中已有決斷,月落姐姐别太擔心,我現在隻是太累了,需要時間來調整……讓我睡會兒好嗎?”
月落哭着點點頭,替她蓋好被子,“好。”
傅嘉魚躺在被子裡,慢慢閉上眼,很快便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一道醇厚沉穩的聲音,“她……怎麼樣了?”
男人身上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皿腥氣,蘭枝玉樹一般立在門口,淡漠又威儀的模樣,矜貴清冷,氣勢強大無匹。
月落心頭顫了顫,從未真正了解過這位姑爺。
如今這麼一看,心底也生出幾分懼怕之意。
可為了還躺在屋裡的小主子,她也大起膽子将人攔在門口,低着眉眼道,“姑娘身子不舒服,還在睡覺,還請殿下先離開吧……”
燕珩皺起眉頭,眼神裡多了一抹擔憂,“我進去看看。”
月落張開雙臂,眼睛有些紅,卻還是努力維持着微笑,看向眼前光風霁月的男子。
“原來姑爺的真實相貌這樣好看,騙得我家姑娘好苦。”
燕珩眸色沉黑,像看不見邊際的夜色,無端叫人惶恐害怕。
月落又道,“奴婢隻是個下人,本不該多說什麼,隻是今日奴婢有話,不吐不快。”
燕珩道,“你說。”
月落道,“我家姑娘配不上殿下。”
燕珩眼神飛快冷下去,似有危險的暗流在湧動,他看了月落一會兒,突然擡手掩住薄唇,輕咳了幾聲,許是怕擾醒屋内人,咳得很壓抑。
月落全身緊繃的聽着,本以為,男人會斥責她幾句。
卻沒想,他隻是伫立在門口,默默的待了一會兒,便提步離開了。
她有些奇怪,怔怔的盯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
從那以後,太子便在謝家住了下來。
本定好的緻遠别墅并未派上用場,謝老太爺将滄水閣旁邊的青山閣匆忙收拾了出來,讓太子居住。
那青山閣原是當初傅言溯來謝家時住過的院落,許多年沒有人住過了,謝家衆人如臨大敵,生怕如此怠慢會惹怒太子。
可沒想到,太子并不嫌棄,反而住得很自在,還派人送了謝禮給謝家諸人。
謝家衆人暗暗松了一口氣,一面又擔心,不知傅嘉魚與太子到底是什麼關系,雖說那日謝流芳是聽過傅嘉魚喚殿下夫君。
但那日之後,兩人便再也沒見過。
如今,已經四五日了,滄水閣裡的那位與青山閣中的殿下,依舊沒有打過照面。
但馬夫人家的千金,在太子入住謝家那日就搬了進來,院子是傅嘉魚親自安排的,臨近青山閣,找的理由便是馬家與謝家交好,馬金枝入府來小住。
太子殿下每日很忙,早上出去,傍晚才回來,馬金枝做再多表演也是無用功。
有女子打太子的主意,謝家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自太子下榻謝家後,謝無宦與謝輕侯每日鞍前馬後的伺候,忙得腳不沾地。
每每想與太子多說幾句話,但每次看着太子殿下那張英武不凡t又自帶氣場的俊臉,他們又将滿腹的疑問壓了回去。
雖說,太子對他們家昭昭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情意,但給謝家的好處卻一點兒也沒少。
如今這整個宿州城,誰不知謝家的風光,街頭巷尾都在傳,說謝家馬上要做皇親國戚了。
……
滄水閣中。
傅嘉魚微微醒轉,拉了拉床邊的鈴铛,就有人将她的午膳送進來。
懷孕後,她特别嗜睡,隻是胃口不佳,吃得不多。
再加上得知徐公子的真實身份心裡難受,這睡意越發深沉,每日裡竟沒幾個時辰是清醒的。
好在睡得好,這身子也清爽利落了不少,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小五,你睡了這麼久終于舍得睜眼了啊。”謝流芳最近仍舊宿在滄水閣裡,每日都陪着傅嘉魚休養身子,現下親自提着食盒進來,擺在房裡的黃花梨木桌上。
謝流玉跟個木頭似的跟在她身後,在桌旁坐下來,闆着一張俊臉,不知在想什麼,“你怎麼又睡了這麼久?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把那大夫找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去麻煩大夫。”傅嘉魚搖搖頭,在疏星的伺候下漱了口洗了臉,便隻穿着寝衣走到桌邊。
桌上都是她愛吃的東西,她拿起筷子,細嚼慢咽,吃得優雅。
從馬府回來後她精神頭便不太好,吃飯也很沉默。
謝流芳與謝流玉對視一眼,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小五,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有很多話要問你,可也不知從哪兒開口。”
謝流玉白她一眼,“昭昭心情不好,你先閉嘴别問。”
謝流芳沒好氣道,“太子殿下過幾日就要回東京了,我這不是也替昭昭着急麼?”
謝流玉雙臂環兇,“你想勾引太子就直說。”
謝流芳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謝流玉的榆木腦袋上,“你懂什麼,我就算再有野心,也不會将主意打在自己妹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