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眨眼間,行程就已過半。
如果說一開始時,道路兩旁的風景還頗為讓人新奇。
到了如今,衆人早已懶得掀開簾子往外看,隻巴不得趕緊到達行宮。
這天,前面母後皇太後的車架上。
袁寶林剛一上車,就聽母後皇太後問——
“嘉嫔又去了聖母皇太後那兒?”
袁寶林點點頭。
“去傳哀家的話,說哀家要召嘉嫔過來說說話。”母後皇太後吩咐。
眼看着陳太監要去傳話,袁寶林趕緊攔住他。
“姨母,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找嘉嫔的麻煩嗎?”
啟程的第一日,母後皇太後就想找嘉嫔過來。
但是袁寶林是真不想和嘉嫔這個寵妃對上,皇後都沒能把嘉嫔怎麼樣,更何況她這個小小寶林。
再加上,賞花宴上嘉嫔把人踢飛出去的那個場面,她還牢牢記在心裡呢,想起來就覺得害怕,平日裡恨不得離嘉嫔八丈遠。
因此她好說歹說,撒嬌賣癡,總算打消了母後皇太後的念頭。
母後皇太後眉頭皺起:“我想起嘉嫔,就覺得心氣不順。”
她在壽安宮“修養身體”的這些日子,眼前浮現最多的一張臉,就是嘉嫔。
嘉嫔當時笑盈盈地說什麼“哪來的承恩公府?承恩公府不是被皇上查抄了嗎?”,更是直戳她心裡的傷疤。
再加上,她覺得嘉嫔就是她被皇帝禁足的罪魁禍首。
一重一重的恨疊加在一起,忍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袁寶林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勸她沒必要和陛下的寵妃針鋒相對。
“放心吧,我不為難她。”
袁寶林不信,但是卻毫無辦法。
聖母皇太後這邊,聽到了陳太監的傳話,顯得有些猶豫。
母後皇太後要傳召一個小小的嫔,按理說,她是不該攔的。但是在座的都知道,母後皇太後對江詩熒,必定沒有善意。
剛要開口拒絕,卻被江詩熒按住了手。
“娘娘,咱們還在路上呢,周圍都是侍衛,後面還跟了不少大臣和家眷。若是鬧起來了,對您和陛下都不好。”江詩熒在她耳邊低語。
母後皇太後可以不要名聲,陸昭霖卻是想當明君的。
若是因為江詩熒的緣故,讓他和聖母皇太後名聲有瑕,她敢打賭,這個狗男人瞬間就會變臉。
聖母皇太後還是一臉不放心,江詩熒悄聲道:“袁寶林。”
聖母皇太後會意,袁寶林,就是母後皇太後在這後宮裡的軟肋。
母後皇太後高高在上,袁寶林卻是輕易就能被拿捏的t。
于是,聖母皇太後點點頭,道:“既然姐姐傳召,那嘉嫔就過去吧。”
然後,她看向陳太監,問道:“袁寶林可還在姐姐的車駕内?”
陳太監恭敬地點頭:“回太後娘娘的話,袁寶林在。”
聖母皇太後眉目舒展,語氣也很是慈和,眼睛卻盯着陳太監,說道:“袁寶林想必是個貼心的,有她在,哀家也就放心了。”
聽話聽音兒,這話裡隐含的威脅,陳太監自然聽懂了。
若是嘉嫔不能全須全尾地從母後皇太後那裡回來,就别怪聖母皇太後對袁寶林不客氣。
片刻後,江詩熒登上了母後皇太後的馬車。
“臣妾拜見母後皇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同一時間,袁寶林給她行禮:“嫔妾拜見嘉嫔娘娘。”
母後皇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袁寶林一眼,才對江詩熒道:“起來吧。”
江詩熒道了謝,也讓袁寶林不必多禮。
“嘉嫔坐吧。”母後皇太後吩咐道。
“謝太後娘娘。”
剛坐穩,就聽太後道:“哀家聽說,這些日子以來,嘉嫔的聖寵整個後宮都無人能及?”
江詩熒看起來乖順的很,隻是道:“臣妾僥幸。”
母後皇太後似有深意:“這後宮裡啊,還是百花齊放的好。若是一枝獨秀,就得小心哪天被人一伸手,就給折斷了,嘉嫔說呢?”
江詩熒隻當太後說的真的就隻是花,道:“百花齊放有百花齊放的好,一枝獨秀想必也有一枝獨秀的美。”
眼見着太後的臉色就要沉下來,袁寶林着急地打圓場,道:“可不是麼,嫔妾也這麼覺得。”
太後又瞪了袁寶林一眼,隻覺得她就是個拖後腿的。
再看向江詩熒時,臉上卻又帶了笑意,道:“哀家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合眼緣的很。聽說,你和汀羽之前在宮外就見過面?”
江詩熒答是。
太後道:“可見你們二人是有緣分的,可得珍惜這緣分才是。”
江詩熒隻是笑了笑,道:“後宮的姐妹們,都很有緣分。”
這話一出,袁寶林又在那裡附和:“嫔妾也這麼想。”
太後挑眉,道:“嘉嫔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這後宮裡,一個人是走不遠的,還得有人相互扶持,才是正理。”
“您說的對。”江詩熒先是表示了認同,然後說道:“幸虧臣妾的大姐姐也在這宮裡,臣妾并不是一個人。”
聽她說起慧妃,母後皇太後就止不住冷笑。
前些日子鳳儀宮門口的事,她也聽說了。
所有人都說,嘉嫔是單純耿直,才會當衆說出那樣的話,暴露了慧妃的野心。
但是在她看來,嘉嫔看起來沒心機,其實是個藏得最深的。那天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她故意坑慧妃。
現在還在她這裡裝和慧妃姐妹情深?怕不是把她當傻子哄呢。
母後皇太後索性挑明了話題:“嘉嫔是個聰明人,哀家就直說了吧。你在皇帝面前提一提袁寶林,讓她也得一些聖寵,哀家就原諒你之前不敬的事。”
江詩熒自然不可能答應,直接了當地回答:“臣妾恕難從命。”
母後皇太後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她還沒說話,陳太監就在她耳邊快速說了一遍聖母皇太後的威脅。
對袁寶林這個外甥女,她是真心疼愛的。
是以此刻,多少就有些投鼠忌器。
她不能為了懲罰江詩熒,就對袁寶林不管不顧。
這樣想着,又是瞪了袁寶林一眼。
然後道:“哀家乏了,嘉嫔退下吧。”
當天晚上,江詩熒剛在營帳裡安置好,就見姚興德來了,一臉谄媚的笑:
“奴才見過嘉嫔娘娘,陛下傳您伴駕。”
這幾日白天,陸昭霖在禦駕上還要處理政務,面見朝臣,是以一直沒有傳喚過後妃。
就連晚上安營紮寨時,也都是獨自歇在禦帳裡。
現在喚江詩熒過去,想必是聽說了白日裡母後皇太後召見她的事,想要問一問究竟。
江詩熒進了禦帳,就見陸昭霖靠在軟塌上,正在閉目養神。
“阿熒拜見陛下。”江詩熒福身道。
陸昭霖睜開眼睛:“不必多禮。”
然後,拍了拍身側:“過來坐。”
江詩熒款款走過去坐下。
“今日母後皇太後可有為難你?”陸昭霖問。
江詩熒搖搖頭:“陛下放心吧,母後皇太後并未為難阿熒。”
陸昭霖已經從聖母皇太後那裡,聽說了江詩熒白日裡說的話。
他知道,江詩熒是為着他的名聲着想,不想在去行宮的途中鬧出什麼難看的場面,這才去了母後皇太後的車駕上。
是以,此刻聽江詩熒否認,他也隻當她是不想讓他為難。
他拍了拍江詩熒的手,道:“委屈你了。”
江詩熒笑了笑,道:“阿熒并未委屈,陛下還不知道阿熒的性子麼?最是受不得委屈了,真的沒什麼。”
她越是如此說,陸昭霖越是覺得,她平日裡看着莽撞,關鍵時刻卻實在是個懂事的,一心為他着想。
這樣想着,他說道:“若是母後皇太後實在過分,你也不必過于隐忍。”
江詩熒心裡知道,這個男人隻是現在說的好聽罷了。
但是此刻,她還是裝着感動的樣子,說道:“阿熒知道陛下心疼阿熒,隻是阿熒也心疼陛下。這事,還請陛下不要插手,阿熒應付得來。”
這一晚,江詩熒宿在了禦帳内。自然又是被翻紅浪,鴛鴦帳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