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信侯慕謙在朝上被狠狠參奏。
獻文帝的身體雖然不宜動氣,可聽聞他兒子去宸王府門口鬧事,還是當朝将他狠狠斥責了一頓。
“你這第三子素來沒什麼好名聲,他自己不入朝為官便罷了,竟還敢上門羞辱宸王,以下犯上,簡直放肆!”
獻文帝怒吼。
慕謙跪于階下,“微臣家教不嚴,驚擾王爺,請皇上恕罪!”
“你去問驚寒,看他願不願意恕你的罪!”獻文帝依舊臉色緊繃,他想起自己這最小的弟弟便心疼。
他好不容易戰勝歸來,因王妃之事未曾妥善處理,本就是吃虧的。
如今他在府裡養傷,竟還不得安甯,被慕謙的蠢貨兒子吵着了!
要不是驚寒已經把人給打了,出了一場氣,他非要殺了這個蠢貨給他出氣不可!
慕謙被罵,身子伏的更低,他素來鐵皿,此刻更決絕道,“微臣之子驚擾王爺,罪該萬死,王爺哪怕打斷了他幾根肋骨,也難贖其罪,
微臣決意打斷他雙腿,再送上王府,由王爺處置,任打任殺,微臣絕無怨言。”
他這話一說,朝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長信侯這大義滅親可真是狠!
兒子是他親生的啊!
不過大家心裡也都開始計較了起來,那慕若澤雖然混賬了點,在王府門口鬧了事,可畢竟蕭驚寒連面都沒有露。
頂多是冒犯了點威儀。
王府這麼深宅大院的,不炸個雷還真吵不着王爺本人。
有朝臣替慕謙說話,“皇上,侯爺之子雖冒犯王爺,可王爺也已将人懲處,再要追究,恐傷了侯爺之心。”
獻文帝臉上怒氣未消。
他自己也是為人父的,當然知道父親會心疼自己兒子。
可他更心疼弟弟!
慕謙未曾擡頭,跪着也有一股鐵皿威勢,“謝何大人美言,但微臣之子身無官職卻冒犯親王,其罪伏誅都不為過!
微臣懇請皇上,重重懲罰,微臣願親自綁子上門,向王爺下跪認錯!”
獻文帝臉色更沉了幾分,他是真想讓慕謙帶着兒子去認錯。
可他眼瞅着,禦史一張嘴又開始叭叭了。
又得說他偏心蕭驚寒太過。
而且蕭驚寒傷勢還不明,必然不想被打擾。
他冷哼一聲,“罷了!驚寒也不願與你那蠢兒子計較,你自行回家懲處吧。”
“微臣惶恐!”
慕謙嘴上說惶恐,眼底卻劃過一抹狠厲。
并未真正為慕若澤所做之事悔過。
此事就這麼揭過去了,獻文帝沒有明罰,可他這頓斥罵,也足夠讓慕謙的聲望受損了。
慕謙下朝回府,陰沉着一張臉進瑞德廳,林青蓮見了都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的捧了一盞茶上前,“侯爺早朝辛苦了,我已備好了午膳,有你愛吃的……”
“砰!”
他揮手便将茶盞給砸了,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沒塊全屍。
林青蓮心中顫抖,正好慕若顔也過來了。
她形容憔悴,粉頰慘白,進來便跪在了慕謙面前,一言不發的掉眼淚。
慕謙鋒利如刀的目光從這母女倆身上劃過,落在林青蓮身上,冷厲刮人,“那個蠢貨如此行事,是不是你們默許的?”
“侯爺明鑒,澤兒素來有些不懂事,你是知道的。”林青蓮連忙撇清,生怕他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慕若顔也不敢觸黴頭,隻不過她懂得利用男人的心軟之處,哭着邊磕頭,說是她錯了,是她沒有及時勸谏阻攔哥哥。
都是她一人的錯,與林青蓮也無關。
林青蓮心疼她,怎舍得她一個人攔罪,便一同抱着她,哭哭啼啼起來。
慕謙黑白分明的眼中,神色陰冷,“夠了,事情已然發生,我怪你們也無用!”
“嗚嗚。”
慕若顔躲在林青蓮懷中,又嗚咽了幾聲,模樣可憐極了。
慕謙心中也有繞指柔,臉色緩和了些,對女兒輕聲道,“起來吧,你身子骨弱,若是還不能休養好,過些日子怎麼見榮王殿下。”
慕若顔心頭微微輕松,緩緩站了起來。
她就知道,她對父親還有用,父親還想讓她嫁與榮王聯姻,不會過于苛責她。
隻是她沒想到,父親竟然還要罰慕若澤。
林青蓮有些心疼了,“澤兒已經被我趕到城郊去住了,沒敢多派人伺候他,他又受了傷,這幾個月定然難受,你還要如何罰他?”
“他不敬宸王,便是有違律法,讓他每日抄寫三遍國律,于城門口發與民衆示警,再晨讀晚背,三年之内不得議親。”慕謙沉聲說了他對慕若澤的懲罰。
林青蓮如遭重擊,“什麼?你要澤兒三年内不能議親?可他已經及冠了!”
這不是要把他的親事硬生生耽誤了嗎?
而且慕若澤本就傷的重,連站起來都疼的直哭,他還要每日抄國律去城門口發放?
這是要他的顔面,也要他的命啊!
林青蓮搖頭,“你不能對澤兒這麼狠!他可是我們的親生兒子,當初是你說,讓他纨绔,不用約束他的!”
他們長信侯府受皇上倚重,侯爺手裡也兵權在握,還有榮王殿下的青睐。
可侯爺說便是這樣的無上榮耀,才會為君忌憚,為外人觊觎,所以他們府裡出一個纨绔子弟,讓他們看着順順眼,打消皇上的疑慮。
也就罷了!
為此,她才沒有将慕若澤管束的嚴格,逼他勤學練武。
可侯爺如今……
這不是要毀了她的兒子嗎!
他同樣是侯府嫡子啊!
“那也是他自己蠢!當初我就告誡過他,别打那慕晚吟的主意,如今呢?他直接上門去打宸王的臉,
皇上何等在意宸王?
他這是自己找死!”
如果不是他在朝上,擺出大義滅親的姿态,皇上難道不會要慕若澤的命?
林青蓮狠狠咬唇,她恨不得脫口而出,那還不是你的主意!
是你要慕晚吟去送死,去抹黑宸王的啊!
為何如今毀掉的是她的親生兒子?
慕謙與她夫妻多年,一眼便看穿她的不忿,他沉聲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我們不止他一個兒子,
若風若淮在軍中,若昀供職翰林院,就連小五明年科舉都有望高中,咱們家滿門榮耀,不能因他一個人斷送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