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覺得，沒人治得了你是吧？”

　　黃欣然越發生氣了，“等着，我倒要看看，等大哥回來了，他又該怎麼說！”

　　“等就等。是死丫頭自己摔的傷，你休想怪到我頭上。”

　　文家媽越說越強勢了。

　　很顯然，她已經從最初的驚慌中回過神來，開始編織自己說了就會信的謊話。

　　黃欣然卻懶得和對方說，她拉着黃芩的手，去了附近的衛生所拿了點散瘀的藥回來給黃芩塗。

　　隻是她帶着黃芩回來時，大哥黃弘毅已經回來了。

　　文英雙眼紅紅的坐在一旁抹淚，文家媽坐在門口處，哭得那叫抑揚頓挫，好像死了爹娘一樣。黃弘毅一言不發坐在條凳上，正悶頭抽着煙。

　　見黃欣然帶着黃芩回來，黃弘毅急忙起身。似乎想和她說什麼，最終隻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什麼都沒說出口。

　　“大哥，黃芩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黃欣然徑直問道。

　　“然然這是什麼話，她自然是我女兒。”

　　黃弘毅歎息一聲，招呼到屋裡去說話：“到裡面去說，不影響你大嫂做生意。”就在說話的當口，有人過來買小鹵串。

　　黃欣然忍了又忍，到底沒發作，跟着大哥進了鋪子，去了後面的小屋。

　　後面的小屋比起之前來說，明顯變了模樣。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如今堆滿了雜物，甚至連個落腳處都沒有。多出來的位置除了放雜物外，還多了張木架床。床上胡亂堆着沒折疊的棉被，還有髒衣服幹淨衣服橫七豎八堆得到處都是，一股股怪味兒從床上傳來。

　　而就在木架床另一側還有道小門，推開小門裡面都是堆放的各種食材和雜物，堆放的雜物上面，還鋪着一床爛棉絮，棉絮下面有半截破爛的草席，上面的鋪蓋卷折疊得很整齊。

　　不用看，這肯定是黃芩睡覺的地方。之所以敢肯定，是這些雜物旁邊，放着練習冊，練習冊上是黃芩的名字，牆壁上的釘子上還挂着一個小書包。

　　許是黃欣然站在那遲遲沒動，黃弘毅不免更尴尬了。

　　“那個，地方實在太小。這不，就将就将就。”

　　黃欣然回過頭來，看向大哥。

　　“你不會告訴我，這裡，就是以前爸來了城裡後，暫住的地方？”

　　黃弘毅沒回答她，隻是漲紅的臉無言的述說着什麼。

　　黃欣然歎息。

　　這間小屋子是最挨着後面大石的地方，不但一片漆黑，還密不透風。用來做儲藏室倒是無礙，用來讓自己父親和女兒住，是不是也該稍微改善一下環境？

　　“大哥，你就真的……罷了。”

　　黃欣然本來想多說幾句，想想後，決定抓大放小，先把文家媽虐待黃芩的事說清楚再說。

　　“黃芩一直被大嫂的媽虐待，你到底知不知道？”

　　“然然，那不是虐待。媽還是很愛幾個孩子的，孩子們的衣服都是她洗，也是她在幫忙買菜啥的。否則，我們根本就忙不過來。”

　　“那也不能成為虐待孩子的理由！”

　　黃欣然沒忍住，聲音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是在虐待孩子！黃芩身上那麼多傷，我就不信了，你就一點沒察覺！”

　　黃弘毅自然察覺了。

　　不過，在他看來，不就是擰了兩下，算不得什麼。加上黃芩到底是女孩子，他這當爸的，也不可能掀開女兒的衣服看。畢竟文家媽動手時到底有顧慮，都往軟肉上動手，免得被人看到。

　　所以，他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農村的孩子嘛，哪有孩子淘氣不挨打的道理？

　　“然然，我會回頭好好和媽說，叫她以後多注意些，别再傷到黃芩。”

　　“我說的不是以後，我說的是黃芩現在身上的傷，你打算怎麼辦？”黃欣然不死心再度追問：“大哥，你看看你的女兒。你看着她的眼睛，告訴她，你打算怎麼幫她？”

　　黃弘毅本能看向黃芩。

　　他們談話時，黃芩乖巧地站在黃欣然旁邊，緊緊拽着她的手，一個字沒敢說。

　　如今黃弘毅看向她，她才驚慌地迎向父親的目光，一時間，越發瑟縮起來，甚至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黃弘毅也沒想到，黃芩居然這麼怕他。

　　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大哥，你可記得，我有沒有過像黃芩這樣，害怕得渾身發抖的時候？”

　　“……”

　　“沒有對吧？我從小膽子就大，根本不怕人。哪怕在外面闖了禍，回到家，依舊把頭昂得高高地。可你看看你女兒……再這樣下去，這孩子就沒有未來了！”

　　“你别瞎說！”

　　黃弘毅這話後勁不足。

　　他有些扭捏的咳嗽兩聲，“然然，咱們不說這個了好嗎？就算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你看你也難得來一趟，想吃什麼，大哥給你做。”

　　“不用了。”

　　氣都氣飽了，吃什麼吃。

　　“大哥，我也沒有别的要求。我隻希望你能認真對待你的兒女。允兒和小侄兒有的，黃芩也有。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那重男輕女的一套，行不通了。我也絕不允許，我們黃家還有重男輕女的現象存在！”

　　她警告對方。

　　黃弘毅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氣後又慢慢吐出來：“小妹，你真要在這事上計較嗎？你是不是忘記了，爸媽一直都很寵你？那些年不管你做什麼，爸媽都無條件偏袒你的日子。你忘記了嗎？

　　可能你不記得了，我可都記得。

　　黃芩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也心疼她。就和爸媽心疼你是一樣的。”

　　“你嘴上說心疼她，行為上呢？我就不信了，你要是真如你所說那樣，黃允兒敢這麼對自己的姐姐？你騙鬼呢！”

　　“你愛信不信。”

　　黃弘毅也累了，不願意再說。

　　“那好，我也不多說了。你和大嫂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說。今天，那個老太婆對黃芩做下的惡事，我絕不姑息！”

　　“你說什麼？！”

　　“我說，我絕不姑息。我已經報警了，報給了轄區的居委會。他們很快就會來人調查此事。你還是好好想想，後續怎麼擺平這事吧。”

　　“你、你當真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真是好笑。她做的人你不去罵，反倒罵我這個搭救你的女兒的妹妹。大哥，你變了。變得再不是過去的黃弘毅了。”

　　黃欣然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