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于敬亭乍一聽,他是不信的。
隻當是于水蓮狗急跳牆,死到臨頭胡編亂造個事兒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回到家,仔細那麼一咂摸,不對勁。
于水蓮說得有鼻子有眼。
如果隻是為了逃避制裁,沒必要編造于水生還活着的謠言。
她把她自己賣出去的那倆親戚供出來,不是更合适麼。
穗子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卻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她覺得以于敬亭的智商,應該知道下一步怎麼辦。
于敬亭找人打聽于水蓮那個屯,還真有個叫二狗的混子失蹤十年了。
他家裡人隻當他是上山讓狼吃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這些事兒前後串起來,于敬亭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在他第八次翻身時,穗子開口了。
“睡不着呀?”
“吵着你了?”
“沒,我也是剛好想起來上廁所——敬亭,要不,你陪着我去公廁吧?”
上廁所是假,想陪着他散心是真。
夜晚新月高挂,銀色的月光鋪在門前的路上。
于敬亭等在公廁外看着天上的月亮,莫名的煩躁。
同樣的月亮,不知是否也照着他那不知死活的爹身上。
于敬亭有些想抽煙,用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卻發現出來時沒有揣煙。
一雙白皙的小胖手從邊上伸過來,掌心上是一包沒開封的煙。
“看你出門沒帶,我幫你揣着了。”
“帶煙,不帶火柴?”于敬亭挑眉,她可真有誠意。
“有我在,你又不會點着。”孕婦不能吸二手煙,所以她在,他都隻叼着不點,過過幹瘾。
“那你拿煙幹什麼?”
“想要而得不到,跟能得到不想要,是兩種心情。我覺得,你值得擁有這世上一切的好心情。”
暖暖的聲音如清輝,撒在他煩躁的心間,恰到好處的一語雙關。
她說的不是煙,是他那個疑似沒死的爹,她在鼓勵他,勇敢的探尋真相。
哪怕那個真相,不是他想看到的。
擡頭,一雙瞳人剪秋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想轉身不去看她,不想讓她見到無所不能的自己,也會迷茫和脆弱。
但他更想狠狠擁抱這個女人,把她揉進自己的靈魂裡不讓她出去。
誰讓她這麼善解人意。
他是這麼想,他也是這麼做,摟着穗子,低頭就要親。
穗子用手推着他的臉,雖然很煞風景,但她還是要說——
“你想啃,咱們往前走幾步行不?”
廁所前面,就不味兒?
于敬亭默默的看着她。
似是清風吹開了花朵,他笑了。
穗子完全get不到他奇怪的笑點在哪兒。
倆人勾着手指不緊不慢地往家的方向溜達,勾在一起的手晃晃悠悠。
快到家門口,于敬亭沒頭沒尾地問了句。
“是不是因為我太不省心,所以他才不願意回來?”
“怎麼會?你那麼好。”穗子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臉上。
小手輕輕地摩挲,卻擦不掉他臉上的迷茫。
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有這樣的表情。
能夠讓沒有煩心事的他如此困擾,可見這父親在他心裡是有多重。
“也隻有你覺得我好。”他扯了扯嘴角。
“可是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穗子一句話把他打入地獄,卻在下一秒,又把他拽回了天堂。
牽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
“我不喜歡看你難受,這會痛。”
她的男孩,應該是恣意張揚,意氣風發,鮮衣怒馬。
煩惱憂愁,都不該是他該有的情緒。
“你想做什麼就做,無論你選擇是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于敬亭承認,他有被穗子溫暖到。
但他的手卻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捏了兩下。
“讓我摸着你的良心,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家良心長這麼大,還特麼是倆?”
“嗯,是不小。”他親手确認了下,沒确認夠,還想再确認。
穗子揮舞小拳頭捶他。
“不是說我做什麼你都願意?”他還覺得自己挺有理。
依然是那副嘚瑟欠扁的臉,可總比剛剛那副要死不活的狀态好了許多。
舍不得讓他孤獨,哪怕隻是短暫的孤獨,也要用她的溫度去浸染他。
無論前路是苦雨還是霁月,她都會想他一起面對。
這閃亮的大眼毫無保留地倒映着他的全世界,看得于敬亭心癢難耐,忍不住按着她低語:
“我是中了邪才會被你這個野豬精勾引......”
隔壁老王拎着手電打着哈欠從屋裡出來,手電光一晃,就看到站在馬路中間抱在一起啃的男女。
手電都驚掉了,以為撞到鬼了。
這誰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抱着親啊?
撿起手電再照過去,空曠的馬路上,哪兒有人影。
隔壁王老師研究了半輩子易經,遇到這種事反應跟尋常人都不一樣。
竟沒有掉頭回家。
結了個手印,掐訣念咒。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
穗子藏在自家拖拉機後面,臉燙得可以煮雞蛋了。
王老師念的,不就是道教的驅鬼咒麼,她知道的!
都怪他說什麼被野豬精勾搭的中邪——這不,召喚出個驅鬼念咒的出來!
穗子羞憤欲絕,她身後的男人厚顔無恥。
咬着她的耳朵,爪子不老實地往人家衣服裡鑽,沒完沒了的“确認”呢。
王老師掐訣念咒走向廁所,路過拖拉機時,還特意停下,拿着手電前前後後掃了一圈,自言自語。
“該不會是真撞見什麼狐狸精了吧?”
這兩分鐘對穗子來說有一世紀那麼漫長。
偏偏身後的大壞蛋還不肯放過她。
那爪子越發的肆無忌憚。
穗子真希望王老師的咒語好使,把身後的這個大se鬼給收了。
總算是把王老師盼到廁所裡去了,穗子長舒一口氣。
于敬亭一如既往厚臉皮。
“哎,看來咱娘不能一直跟他學,算的也不準麼,啥狐狸精?”
分明是個迷人的小野豬精。
還是長了倆不小“良心”的野豬精~
“趕緊走!”穗子拽着他一路狂奔進屋。
回到家,于敬亭拽着穗子,表情變得嚴肅。
“媳婦,我想問你。”
“嗯。”穗子被他嚴肅的表情帶的也嚴肅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