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遠心堂不遠，周暮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一臉莫名的擡頭。
“後花園在哪？”
林清婉:“……”
“不知。”
二人怔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周暮瞧着她，眸底透出無奈。
“你身邊沒有王府的丫鬟？”
林清婉有些尴尬:“有，不過沒帶過來。”
月禾被她安排去做别的事了。
氣氛有些凝滞，二人一時無言。
檸襄主動走上前，“世子，小姐，你們要不先等等，奴婢去尋人問個路。”
二人同時點頭，又看向别處，頗有幾分别扭。
“表妹可是要去後花園？”一道柔聲似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林清婉嘴角抽動，還是回過身颔首打個招呼，“正是，好巧，在這裡遇上肖表姐。”
肖禾兒瞥眼周暮，随即快速垂頭，“我也是随便轉轉，閑的無聊罷了。”
林清婉笑笑，三房的人，閑的轉來了遠心堂，還是祖母勒令不許來的人，多巧。
周暮自始至終負手而立，連頭都不曾回過，仿佛身邊多出的這人隻是空氣。
“這位公子是？”肖禾兒看着周暮，那柔若無骨的風姿讓林清婉眼皮直抽。
“淮陽王世子，周暮。”
“呀！”肖禾兒發出一聲驚呼，急忙走上前，嬌嬌弱弱的行禮，“民女肖禾兒，參見周世子。”
林清婉忍着笑，将頭轉到别處，耳邊卻響起一道陰冷至極的聲音。
“林清婉，你打算讓本世子站這到何時？”
連名帶姓，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叫她，帶着沉沉怒意。
林清婉有些發怵，以往相處再不愉快，他最多也是冷着臉，生疏客氣的喚一句林小姐……
她輕咳一聲，“檸襄，還不去問路。”
檸襄應聲正要走，卻被肖禾兒攔住。
她霧氣氤氲的瞧了眼周暮，見男人眼神都不曾給她，隻得緩緩起身，“不必麻煩丫鬟了，她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還是我來帶路吧。”
說着就率先走在了前面，林清婉道了句辛苦，也跟了上去，回頭卻見周暮站在原地沒動，臉色冷冽。
林清婉秀眉一挑，喚道，“周世子，走了。”
周暮:“王府的丫鬟比主子還金貴嗎，讓帶個路都嫌麻煩
他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林清婉一愣，不明白他這是發的哪門子火，“肖表姐帶路也是一樣的。”
總歸将他們帶過去便是，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不是。
周暮擡眼看着她，目光很冷，如玉的容顔眉峰清冽，不虞之色十分明顯。
他不動，誰也不敢催促。
林清婉一臉難色的瞧着他，隻覺得很是尴尬。
肖禾兒站在最前面，看見這一幕眸色閃了閃，嘴角緊抿，“周世子可是有什麼問題？還是不滿民女帶路？”
說着就帶了一絲鼻音，很是委屈。
周暮臉色更沉，薄唇微啟，“滾。”
林清婉面皮一僵，不由想起江南四合院時，他比今日更冷的語氣，讓她滾的場景。
這人真是……一言不合就讓人滾，絲毫不留情面啊！
回頭看向肖禾兒青白的面色，她輕歎口氣，勾引的目的太過明顯，若是尋常男子也就罷了，卻偏偏動上了周暮的心思，她生在盛京，難道不知他的惡名？
可僵持下去，丢的亦是王家的臉面，看戲的心思消了下去，她走上前擋在二人中間，對肖禾兒說。
“肖表姐，世子今日心情不佳，要不你還是先往别處轉轉吧。”
肖禾兒指甲都摳進了掌心裡，面上火辣辣的，她匆匆忙忙趕來，不曾想竟是自取其辱。
心中的戾氣壓了又壓，她才垂着頭微微福身，聲音哽咽，“是，那便不打擾周世子和表妹了，我這就去别處。”
說完走上前沖周暮道，“民女不知世子心情不佳，惹您不快，對不住。”
等了片刻，那人依舊不曾發出隻言片語，羞怒交加的她隻得起身離去。
她後背僵直，手心出滿細汗，氣的咬牙切齒，剛拐過小道，走出那二人視線就發狂的踢打起路邊的花草，吓的丫鬟們靜若寒蟬。
“該死，為什麼都能對她和顔悅色，對我就冷臉相對。”
“還有王景胥，若非他對我不假辭色，我又怎會動起别的心思。”
她一番發洩，丫鬟們眼觀鼻，鼻觀心，心中清楚這位主的貪心，就是大公子對她好，她也會巴巴趕來露臉，畢竟周世子的身份遠不是大公子可比。
依她的貪心，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
這邊。
周暮還沉着臉站在原地，周身的寒意讓林清婉不明所以，好在與他接觸頗多，也不算害怕。
“周世子，她已經走了，咱們還要待在這裡嗎？”
她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這人一個發火，也讓她滾，否則她就得跟肖禾兒一樣丢人了。
聽出她的緊張，周暮不虞的面色稍稍緩和，輕啟薄唇，罵了聲蠢貨，才擡腳往前走去。
林清婉楞了數秒，忙快步跟上。
雖然不知她哪裡蠢了，不過未免被呲，還是不問的好。
二人順着肖禾兒走的方向，一路往前，路上遇着哪個丫鬟，檸襄就走上前問路，總算找到了後花園的位置。
林清婉瞥着前方的男子，想不顧形象的翻個白眼，這般麻煩的折騰一圈，何必罵走肖禾兒，讓她帶路多好。
夏季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離很遠都能聞到花香，清清淡淡的，随着微風飄散出來，沁人心脾。
林清婉深深呼了口氣，面上帶着愉悅，正神清氣爽，前面那人卻不知為何陡然停住了腳步，害的她險些撞上去。
“周…周世子，您怎麼了？”
她很想問一句，你又發什麼瘋，可終是沒那膽量魄力。
周暮面色有些僵硬，透着不同尋常的瑩白，林清婉走上前，蹙眉問，“你可是有哪裡不适？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去吧，待會兒讓人來尋敏姐兒就是。”
周暮袖中手攥緊，垂頭看向略顯擔憂的少女，半晌，才搖頭說道，“沒事，走吧。”
說完擡腳往花園走去，林清婉瞧着他的背影很是奇怪，可也不敢多問，人家都說了沒事，她再問被喊滾了怎麼辦？
思及此，她甩甩頭，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