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錢丫丫做好的墨條已經放入專門的陰幹室,她看了會姜令曦還在捶打着的墨團,還大着膽子摸了摸,小臉若有所思:“我怎麼感覺姜老師的這塊墨團比我的要滑溜呢,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代為回答的是對着墨團同樣露出滿意之色的老師傅,“這代表膠已經完全融入墨中,到時候寫起字來才能做到順滑不滞筆,而且看墨色已經有隐隐的青紫色,配比很完美,再加上足夠的捶打,這墨,等做好後品質絕對可以評得上上乘。”
他說着又看了眼還在捏着小錘子反複捶打的姜令曦,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小姑娘不是生手。
畢竟就連他這個制墨的行家,當初也是被師父誇有天賦的人,最開始制出來的墨也僅僅比錢姓小丫頭好一些罷了。
這個小姜做出來的,說實話已經不比他出師的時候差了。
要不是知道對方沒可能走這一道,他都想問問這丫頭願不願意當他衣缽傳人了。
錢丫丫想到老師傅給自己那句‘勉強能用’的評價,隐隐有點沮喪。
不過姜令曦的認真她也是看在眼裡的,能得到這麼高的評價也是人家的本事。
于是幹脆利落地豎了豎大拇指,“姜老師,給你點贊!”
她本來還想問這墨做出來後對方賣不賣的,但一想到這位也是演員來着,肯定不會缺錢,又默默把話咽回去。
姜令曦收到了小姑娘眼裡正向又純粹的情緒,回以一笑:“謝謝。”
錢丫丫歪頭看着姜令曦的側臉,她雖然是景淮的粉絲,但對同為演員的姜令曦了解并不多,之前僅僅隻是知道娛樂圈有這麼個人罷了。
但這一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對于景淮也隻是最開始見面時的無比激動,後來反而更多的被面前這人給吸引住了目光。
說起來他們這一批嘉賓長得都不差,但好像就是有人會發光一樣,哪怕是不聲不響,依舊讓人在見過之後就移不開眼。
這難不成就是姑姑常說的人格魅力?
“姜老師。”
姜令曦視線偏了偏,面帶疑惑地看了眼突然叫她的錢丫丫。
“你報名這個節目的時候畫的是什麼作品啊?”
坐在觀察台前心裡正郁悶着的徐青媚聞聲臉色一緩。
目光灼灼地看向分屏裡的姜令曦。
方才那個老師傅對姜令曦的評價算是徹底打了她的臉,專業人士都給予了高度評價,那她說姜令曦為了節目效果去逞強的話自然就站不住腳了。
不過,作品!
姜令曦上這個節目有上交作品麼?
難道不是跟景淮一樣,也走了關系。
隻不過景淮是走了她的,姜令曦走的應該就是那位石老的了。
錢丫丫這個問題問得妙極,她倒要看看姜令曦怎麼回!
然而還沒等她做好看好戲的準備,就見分屏上的姜令曦開口回答道:“是一幅畫,本來沒取名字,是我身邊的人看過畫後幫我取的,叫《貓鵝大戰》。”
“《貓鵝大戰》,畫的是動物?水墨還是工筆啊?”
“水墨。”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
徐青媚摁在桌子上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才壓下臉上的不敢相信。
姜令曦居然真的提交了作品上去!
那她到底是因為作品被選上,還是節目組因為她才通過了那什麼《貓鵝大戰》?
最好是後者。
隻能是後者!
“說起來,”旁邊一道聲音響起,“雖然咱們這個節目隻能選出幾位嘉賓,但這次節目組收上來的作品都蠻不錯的。我提議,等節目最後,不妨把大家的作品都給展出一下,也讓觀衆們都跟着欣賞一下,也不枉大家辛苦送這麼一趟了。”
李婉萱這話一落,坐在左手邊的兩位點評官齊齊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我贊同。”
緊接着徐青媚就聽見沈雲卿也開了口:“贊同。”
這下她說不說都沒什麼用了,摳着桌角面帶微笑:“我也贊同,每一幅作品都是每一位青年畫家的心皿,能遞到節目組來的肯定都是自己的得意之作,那些沒能選上的,有這麼個在國台綜藝上展示的機會,我想他們都會很高興的。”
至于景淮沒有作品,徐青媚想到的方法也很簡單,要麼抽空畫一張,或者高價買一張,怎麼都好解決。
李婉萱雖然能聽出來徐青媚的言不由衷,但不得不說這場面話,說的還算中肯。
這提議對節目組來說不難做到,很快得到通過。
隻不過嘉賓們還不知道。
*
姜令曦看了眼手裡光滑如新的小錘子,“可以了。”
“确實可以了,”老師傅把早就準備的空白模具給她遞過去,“錘子上絲毫不沾,就說明膠和墨已經徹底相容,開始倒模吧。”
姜令曦放下錘子,伸手把墨團給拿起來,先是揪出一小團,搓成細條,接着放入模具,壓上跟模具凹槽大小等同的木闆。
等卸掉模具的時候,一塊長方形的墨條已然成型。
剛剛好一共壓了六塊。
她在準備制墨的時候就打算好了,六個墨條,她自己留兩個,安安也學過書法,給她兩個,剩下兩個,幹脆就送沈雲卿。
畢竟這人什麼都不缺了,那就送點她親手做的東西吧。
把還軟塌塌的墨條送到陰幹室,姜令曦這才活動了下有些發酸的肩膀,跟老師傅說了一聲,走出制墨區。
出來就看見錢丫丫正站在景淮面前,手裡拿着一支毛筆正翻來覆去地打量。
她就也跟着往那毛筆上看了兩眼。
不出意外,毛筆應該是景淮自個做出來的。畢竟在她看來,那毛筆做得實在有點潦草,不像是這工作室老師傅們的手藝。
下一秒,就聽錢丫丫開口:“景淮哥哥,待會等我的墨制作好,可不可以就用你做的這支毛筆,用我自己作的墨,給我寫個簽名啊?咱們之前說好的,就用元昭體來寫,可以嗎?”
姜令曦轉身走向硯台區,繞過屏風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語氣有些僵硬地回答:“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