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謝謝大哥，那我就收下啦。”

　　看着妹妹兩個瞳孔裡好像有兩個金币在閃爍，陳永峰開心地笑了，他就知道，這個小财迷。被他與錦成慣的，什麼禮物都激發不了興趣了，隻有真金白銀才能讓她眼仁兒都樂。

　　“哥哥。”

　　“嗯？”

　　陳默看着支票上面的數字，“哥哥，知識真的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了。你想想，老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幾年，能跟你這幾天的收入比。”

　　“這是無奈但是又必須接受的現實。”

　　“是的，所以哥哥，你怎麼現在還這麼雲淡風輕。如果我是你的話，用幾天時間，就可以做這麼大的貢獻，我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陳默是真的有疑問，即便她年紀大，她自問自己也忍不住肯定要驕傲的。怎麼哥哥小小年紀，也不對，怎麼哥哥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能這樣的淡然。

　　“哥，你給我一種，你解決的問題，隻是1+1=2的問題。”

　　“默默，你說的還真對了。我解決的問題，對于我來說，它的意義跟我解決1+1=2沒任何區别。對我來說的話，都是計算題。至于後續，它的意義有多重大，它的正确答案幫項目繼續推進到什麼地步，它讓國家在軍備上有多大的邁步，這些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隻喜歡計算，隻喜歡解決那些問題。當我的計算完成的那一刻，它就再跟我沒有關系了，所以它後來帶來的這些，我真的無感。”

　　“哥哥，你真是天選的數學家。”陳默聽懂了，由衷地贊歎。“哥，心無雜念的，純粹地搞學術，是不是在學術的道路上會走得更遠。”

　　“不知道，不一定。但是起碼，我會走得更開心。”

　　陳默沒再說話，放下書，從沙發上起身，披上衣服出房門，去廚房架子的箱子裡，拿了兩瓶北冰洋汽水，起了瓶蓋，拿回哥哥的房間。

　　一瓶自己，一瓶遞給哥哥。

　　“純粹的數學家，幹杯。”

　　陳永峰滿臉無奈又寵溺，拿起汽水瓶跟陳默的，碰撞出響亮的一聲。

　　“幹杯，純粹的數學家最愛的妹妹。”

　　陳默咕嘟咕嘟咕嘟，半瓶冰涼的汽水下肚，打了個嗝，發出好像喝酒一樣的啧啧聲。

　　“冬天，火爐房子裡面，喝冰汽水，這就是人生啊啊！”

　　“嗯。”陳永峰放下汽水，繼續看手邊的書，“但是你以後喝，隻能提前一小時拿到爐子旁邊放着。”

　　安靜，房間内隻有火爐内噼啪的聲音。

　　“聽沒聽見，回答我。”

　　陳默不情不願，“聽到了，哥。”

　　陳永峰看了一眼歪在沙發上看書的妹妹，微微一笑搖搖頭，繼續看書。

　　兄妹兩個，一個在書桌，一個在沙發，一起看書，沒有人再說話，房間内重新隻有爐火裡噼裡啪啦的聲音。

　　晚了，餓得快的陳默，又去倉房裡面找了幾個紅薯，拿出一個炭火盆，從爐子裡面用爐鈎子扒拉出幾塊炭，扔到火盆裡面，把選好的紅薯圍放到炭火盆旁邊。

　　又給哥哥熱了一杯牛奶，陳永峰回了家之後，陳默是總不許他夜裡再喝茶的。

　　哥哥在的時候，她親手做這些事，總能感覺到濃濃的幸福。

　　忙完之後，她重新躺回到沙發上。過了差不多半小時，滿房間香甜的烤地瓜的味道。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有沒完沒了的各種吃的。”

　　“嗯，邵錦成也是，說我就長了個吃心眼兒。”

　　“叫二哥，不然就叫錦成哥，怎麼總邵錦成邵錦成的。”

　　“知道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天他能回來。”

　　“上次他給你打電話，沒提還得多久回來？”幾乎每隔一天，邵錦成掐點兒的電話就會打到巷子外不遠的居委會，讓人家過來喊陳默去接電話。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天能回來呢，說是事情很多很瑣碎。”

　　“嗯，能想得到，接手一家廠子，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我問他錢夠不夠，他說夠，讓我放心。等周末再去邵爺爺那邊，你記得跟邵爺爺聊天的時候，問問他有沒有跟家裡拿錢。”

　　“好的，如果拿了呢。”

　　“如果拿了，我們就把錢給他墊上，讓他把家裡的錢給了。我們三個人，我們倆的就是他的，要互相扶持。”

　　陳默點點頭，“好的哥，下次去我會記得問。”

　　“晚了，洗洗睡吧，明天還得起早上學呢。”

　　“好，對了哥，二哥說寒假要帶我去南方玩。”

　　陳永峰的頭從書裡擡起來，“你想去嗎？”

　　“想，我還沒去過南方。”

　　“行，到時候我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也休個寒假。”

　　“哥，如果你沒時間，我自己跟二哥去呗。”畢竟二哥說的時候，好像壓根沒想大哥能有時間。

　　“那不行，不用想。”

　　“哥~~~”陳默喊哥的尾音，很少拉這麼長。

　　“喊啥都沒用，去睡覺吧。”

　　陳默撇撇嘴，大哥的這個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也不擔心，這種事情，告訴大哥之後，就像是給他的身體打了一劑預防針，埋下一顆種子。在他的身體内産生抗體，等寒假真的來了，他真的沒時間的話，到時候陳默再央求一次，估計就沒有不成功的了。

　　陳默在拿捏陳永峰這件事上，是手拿把掐的。

　　——

　　在等待邵錦成回來的時間裡，她等到了許久沒有收到的，王英姐的信。

　　漫長的等待裡，她曾經是不是想起王英姐，心裡一萬種猜測，沒有一種是好的。都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這句話在王英姐身上不适用。

　　如果她過得好，如果她沒事，她一定會寫信告訴自己，保持以前聯系的頻率，讓自己放心，特别是在告訴她懷不上孩子這件事之後。

　　她的信過去三封，依然沒有收到回信之後，陳默停止了寫信，她怕她不方便。就這樣開始了等待，終于，看見信箱裡面躺着的，來自永紅縣的信，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她來不及開門回家，就靠在大門上，用牙齒咬着手指，把手套扯下，然後胡亂地撕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