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他灼然的目光盯看着她,那眸光滾燙。
她被他看的心顫,擡手就遮蓋住了他的眼睛。
她本意是想要試探試探也是為了驗證驗證他到底那裡是嚴不嚴重,有多嚴重。
可誰料,哪怕他就是傷了腿,也把她折騰的渾身無力,軟趴趴的貼靠在他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股子冷香,經過體溫上升後的加熱,彌漫了一室。
她呼吸不穩的帶着薄怒:“你騙我!”
他明明……好的很!
“沒騙你。”是她自己誤會了。
他襯衫還好好的穿在身上,她則不然。
顧平生也是如何都沒有想到,三年多不見,她竟是能大膽的用這種方式來引誘他,雖說……她其實也真的是沒有做什麼。
可她離他那麼近,穿成這樣,還勾着他的下颌柔柔的喊他的名,他對她做不到坐懷不亂。
雖是腿腳不便,卻也占盡了便宜,可這無異于是就是飲鸩止渴,他看着自己的腿,如若他日真的不能恢複正常,她當真能接受嗎?
“夏夏。”她靠在他的身上,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長發,“……先回去吧,等……”
他想說,等他康複,他不想要她就這樣看着他殘廢的一面。
可他的話尚未說完,溫知夏在他出神的時候就已經解開了他的身上的襯衫,她也在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他不肯讓她看,他身上的傷一條條像是爬上去的猙獰蜈蚣。
他不讓她看,本是想要做完了除疤痕的手術,看上去不那麼猙獰,可她偏生是個執拗的人。
她紅着眼眶,手指輕顫的摸向他身上的那些傷痕,“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是坐牢,又不是上戰場,為什麼好端端的去,回來的時候就傷痕累累了?
顧平生阖上襯衫,擡手揩去她眼角的淚光,“已經都好了。”
“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永遠就是什麼都不跟我說!”她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控訴又憤怒的看着他,她擡手是想要打他,但是看着他身上的傷痕,又如何都是下不去手。
他不說,不告訴,就是不希望看到她這模樣,早已經愈合的傷口她的反應都那麼大,倘若是看到他在獄中的模樣……
有些時候,不知道是好過知道。
溫知夏是發現了的,他這次出來後,沉默了很多,深邃的眼眸中始終帶着層迷霧,讓人看不真切。
她能感覺到,他還是深愛她,畢竟倘若是如今她還質疑他的感情,未免就太過沒心肝。
可他對她也的的确确是……生疏了很多。
“别哭。”他眼眸中閃過一抹沉痛,他最是經受不住她的眼淚。
“怎麼弄的?你告訴我是怎麼弄的?還有你的腿。”她拽着他的胳膊,心裡一絞一絞的疼。
為什麼進去的時候好好的,現在就遍體鱗傷還斷了腿?
怎麼弄的?
顧平生沉了沉:“在我進入監獄的第二天,來了四五個被顧夏集團逼至破産的犯人。”
起初的矛盾和争端,顧平生并未多想,隻當是冤家路窄,他運氣不佳,直到他們按着他的手簽下離婚協議按上手印。
這些人進來的目的是再明顯不過,為的就是不讓他好過。
“他們打的?你的腿也是他們打斷的?”溫知夏擡起頭看他,問道。
顧平生大掌摩挲着她肩頸處的皮膚,“他們沒有讨到好處。”
他從來都不是有仇不報的君子,更不是惺惺作态的假君子。
原本是隻用關半年的幾人,想着磋磨完他以後就出獄,可刑期卻時至今日都未曾結束。
“為什麼不見我?我每個月都去,你連一面都不肯見。”如果不是發現他已經出獄,她這個月還是要去,“你就那麼不想要見到我?”
她貼靠在他的懷裡,耳邊是他熱烈跳動着的心跳聲,心裡不是沒有埋怨過他。
她軟的很,身上還帶着難掩的馨香,顧平生不自禁的就擡手把人摟在了懷裡。
不見……
不是不想見,而是太想見。
“對不起。”他低聲跟她道歉。
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歉意,貼靠在他的兇膛上的面頰落下一行清淚,卻灼燒了他的心窩,顧平生身體微僵。
“所以,你也根本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簽下那個離婚協議是不是?”她問。
顧平生眉峰積聚着無邊的冷意,是隐忍也是克制,半晌後,他說:“……非我所願。”
他不可能跟她離婚。
溫知夏擡起眼眸看着他數秒後,無聲的摟緊了他的腰,這便夠了。
一句“非他所願”,具體情形如何,哪怕是他不願意提起,也足夠了。
她無疑是善解人意的,顧平生想上下八百輩子大概也就是隻有一個溫知夏,不會再出現第二個。
這世間隻有一個溫知夏,能夠輕易的将他做出的決定瓦解,讓他滿心柔情。
“我以後,可能都是個殘廢。”他說。
這件事情,他是應該給她打好預防針做好心理預設,哪怕,時至今日連他自己都未曾能夠接受可能出現的這個結果。
她鼻子微酸,嗓音有些沙啞,有些委屈:“我們早就結婚了。”
既然是已經結婚了,那就是應該是要相知相守榮辱與共一輩子。夫妻就應該是,你滿身榮光時,我同你站在一起;你跌落塵埃時,我也要抱着你。
他就是殘廢了,也是……顧平生啊。
他的小書呆,他的夏夏,外表清清冷冷的,卻總是能說出讓人暖心窩子的話。
顧平生削薄的唇瓣扯動了一下,“嗯。”
他們早就已經結婚了,她是他的妻子,亦是此生摯愛。
“疼不疼?”她手指輕輕的在他身上的傷痕處劃過,微微擡起頭,清豔的眉眼裡倒映t着的隻有一個他,滿是心疼:“平生,你疼不疼啊?”
那麼多傷,你疼不疼啊?
你可知,看着你身上的這些傷,溫知夏她有多心疼啊?
他哄她,“你親下,就不疼了。”
這肯定就是假話,而且還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話,可她還是順着他了。
軟嫩的唇吻在他的傷痕上,他肌肉登時緊繃起來,哪裡還能記得起傷痛如何,垂下的眼眸盯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眸深似海,像是要化身漩渦,将她整個的吸附。
顧平生對她,是沒有抵抗力的,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可偏生在他這次出獄後,她再度的做出讓他意料之外的舉動。
他那處,可是真的沒有傷到,她這般缱绻柔情,就是在釋放出他心中的猛虎。
把她整個的撐放在他的腰上,靡靡嗓音喑啞:“寶貝,讓我看着你。”
溫知夏的面色绯紅一片,剛才哭過的眼眸因為被水洗過,更加的澄淨透亮。
“砰砰砰——”
“媽媽,爸爸?”
“砰砰砰——
“爸爸,媽媽!”
小家夥玩夠了,回頭想要找媽媽,想要問問媽媽爸爸是不是還沒有忙完,可是怎麼都找不到人,他蹬着小短腿,是把小半個玉溪路壹号都給找遍了,這才開口詢問傭人有沒有見到他的爸爸媽媽。
溫知夏跟顧平生回房間的畫面是有一名傭人看到了的,隻是這兩個人關着門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來的動靜,這在裡面做什麼,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她要是就這樣說出來,指不定會被顧總怎麼怪罪,于是就說兩人在談正事,讓小家夥多等一會兒。
可小佑之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爸爸媽媽都沒有談完正事,他就等着急了。
這才“砰砰砰”的來敲門,他們為什麼談事情不可以帶上他吖?
為什麼要把團子一個人留在外面……
溫知夏聽到小家夥的聲音,連忙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顧平生眉頭皺了一下,她就這樣不管了?
“夏夏。”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的郁悶和憋屈。
點了火不滅,就這樣不管不顧了?
溫知夏看着他不上不下難受的模樣,頓了頓,又看了看門口的位置:“我……先出去看一下,團子該等着急了。”說完,輕抿了一下唇,“你自己……嗯……”
她想說讓他自己解決一下,可随之就想到,他一慣就樂衷這種事情,又忍了那麼久,她就又有些不忍心看他這麼難受。
“兩分鐘。”顧平生裹了裹後槽牙。
溫知夏遲疑了一下之後,點頭。
當卧室的門打開,在小家夥未能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情景的時候,溫知夏就把門給關上了。
在小家夥懵懂單純的目光中,溫知夏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臉:“團子乖,爸爸……有些不舒服,媽媽多陪他一會兒,團子再自己玩一會兒好不好?”
他已經自己玩兒很久了,鼓了鼓腮幫子,想要說自己也可以一起陪爸爸,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真乖,去玩吧,讓傭人阿姨帶你四處轉轉。”溫知夏親了口說道。
等卧室的門重新關上,再開啟的時候,是已經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溫知夏擔心他腿傷到沒有,堅持讓醫生來檢查看看。
在醫生檢查的時候,小家夥陪在顧平生的身邊,像是小倉鼠似的在他的身上嗅來嗅去。
顧平生凝眸:“在聞什麼?”
小家夥眨了眨眼睛,單純又無邪:“爸爸身上有媽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