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快遞小哥:“您放心,是由趙小姐親自簽收的。”
聞言,手機那端沒有再說什麼,直接結束了通話。
對此快遞小哥也沒有在意,城内跑一趟賺了一百塊,這樣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
夜幕降臨,四方城依舊被燈光裝點的宛如是白晝。
花千嬌坐在車内,不願意下來。
溫知夏開車前來,看到前方停靠的車子眼熟,便上前打量,看到她不情不願坐在車上磨蹭。司機苦口婆心的進行勸說,“小姐,您還是下去吧,溫小姐已經到了,這是花董的吩咐,您總不能一直在車上不下去啊。”
花千嬌揪着自己的小裙子,低着頭,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蝶翅輕舞,悶悶道:“我不下去,他們都想要看我出醜。”
即使是反應遲緩,對于惡意的感知,照舊還是敏銳。
司機聞言,也有些沉默。
當年的花千嬌有多麼讓人羨慕,有多麼聰明,有多麼大的光芒,如今就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旁人看笑話的惡意。
“咚咚咚——”
溫知夏手指微蜷,指關節敲擊車窗。
司機連忙将車窗降下來。
溫知夏看着車内垂着腦袋,跟還沒有上戰場就已經偃旗息鼓的花千嬌,“嬌嬌,下車。”
花千嬌一向很聽她的話,但是這一刻,卻産生了猶豫,“溫姐姐,我不想去。”
“伯父伯母終有一天會老去,如果你不能給自己豎起堡壘,連人都不敢見,日後他們還能指望上你什麼?你的緩沖期已經夠長了,你能躲在車裡一時,卻不可能躲一輩子。”溫知夏朝她伸出手,“下來吧,聽話。”
半晌後,花千嬌最終還是把手遞給她,卻還是帶着對于陌生環境的怯懦。
溫知夏微笑,“打起精神來,如果……”她頓了頓,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蠻橫驕縱的臉,“如果緊張或者有人讓你感到不舒服,就微微擡起你的下巴,看着對方的發際線,什麼話都不用說。他們自然就不敢再對你做什麼。”
花千嬌不懂:“為什麼?”
溫知夏笑:“因為我見過一位非常不好惹的楚大小姐,每次看人都用鼻孔來看,天生别人畏懼她身後的财勢,你跟她的家境差不多,身份也差不多,可以拿來學學。”
花千嬌一知半解的點頭。
而顯然,有資本的高傲輕而易舉的就能生出讓人望而卻步的氣場,即使衆人都知道,花千嬌智力退化,也在她倨傲的神情中,不敢輕易的說出什麼綿裡藏針的話來。
溫知夏走在花千嬌的身旁,前者清豔,處事淡然又清淡有禮,後者帶着一種不甚關注生活煩憂的嬌貴。
兩人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注目,此次拍賣會的承辦方在知道花家小姐已經到場之後,親自前來表示感謝,“早就聽聞花小姐人美心善,跟花董一樣熱心慈善事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是吳理皓,花小姐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我說。”
吳理皓朝溫知夏伸出手,笑着把好話說了一籮筐。
現場看到這一幕的汪海瓊見狀,半嘲弄半開玩笑一般的說道,“小溫總果然不管到什麼場合下,都是主角。花董如果知道自己花費大價錢出資的慈善拍賣,到頭來竟然是給他人做嫁衣,不知道會是什麼感受。”
溫知夏輕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這個時候,也已經有工作人員趴在吳理皓的耳邊,“吳經理認錯人了,旁邊的那個女孩兒才是。”
吳經理聞言有些讪讪,任誰一眼看上去,溫知夏都更帶有花董商人身上幹練的氣質,而花千嬌站在她身旁就像是個小妹妹:“這……”
“你感謝溫姐姐也一樣,她是我姐姐。”在溫知夏啟唇想要緩解掉這場認錯人的尴尬,進場之後,就幾乎沒有開口說話的花千嬌,忽然說道。
吳經理聞言連忙順着梯子下,“是是是,花小姐跟……花小姐的姐姐,自然是姐妹情深,不分彼此。”
花千嬌覺得這話沒有什麼問題,她跟溫姐姐就是不用分那麼多,于是就對着吳經理點了點頭。
溫知夏看着她自得的模樣,笑着搖了搖頭,“入場吧。”
吳經理:“兩位這邊請……”
彼時,門外,葉蘭舟倚靠在車門前,淡雅如風的模樣,吸引了不少過往女客的視線。
一輛賓利駛來,車門打開,熨帖的西裝褲完美的展現出修長的身形,劍眉斜飛,深邃眼眸細長蘊藏着銳利,削薄的唇微抿,冷傲孤清卻也盛氣逼人。
“顧總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葉蘭舟笑道,“人都已經進去了,你這剛姗姗來遲。”
“公司臨時有點事情。”顧平生淡聲道。
“聽說遠東的項目顧總差不多已經是盡在掌控,該要提前恭喜你才是。”将車鑰匙丢給泊車的小哥,兩人說着朝裡面走去。
“這人你認識?”葉蘭舟看到面帶喜悅朝着兩人走過來的女人,問道。
這個女人在他到之前就站在門前,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而這邊隻有他跟顧平生兩個人,不用想,便知道是奔着誰來的。
“學長。”趙芙荷走至顧平生身旁停下來,溫溫柔柔的喊道。
顧平生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回去。”
趙芙荷面上的笑容僵住,捏緊了手指,“是我今天穿的有什麼問題嗎?”
她明明已經盛裝打扮了,為什麼他好像并不滿意?
顧平生不想追究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也不想要耽誤這個時間,“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不是她應該來的地方,難道隻有溫知夏能來麼?
以後,是不是隻要有溫知夏出現的地方,她就連露面的機會都不可以有?
他讓她做他的女伴,她滿心歡喜的準備了一整天,還特意的找人做了造型,現在就因為溫知夏出現了,她就隻能狼狽的無功而返麼?!
趙芙荷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顧平生前後不同的态度,歸咎到了溫知夏身上。
因為當溫知夏同花千嬌一起進入慈善拍賣現場的時候,趙芙荷剛剛從車上下來,她知道這場拍賣會很盛大,所以特意租了一輛豪車前來,為的就是不輸于人。
可是當她在看到溫知夏的瞬間,心中當時便“咯噔”了一下,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害怕會因為溫知夏的出現,毀掉她一整天的精心準備,也失去一個在衆人面前跟顧平生出雙入對的機會。
可是這一刻還是來了。
“我叫的車已經走了,這邊也沒有車,學長要我怎麼回去?我今天收到學長送來的邀請開始,準備了一整天,連醫院複查都沒有去,學長讓我一t個人怎麼辦?”眼淚永遠都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
站在前方階梯上的張之彥,遙遙的看了眼顧平生和趙芙荷,唇角嘲弄的彎了下,轉身離開。
顧平生狹長的眸子眯起,拇指磨搓着食指指腹,“……誰給你的請柬?”
這話便代表着請柬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趙芙荷已然覺察到了他這句話裡的異樣,淚眼惺忪的把頭擡起來,茫然且無措:“學長為什麼這麼問?請柬不是你讓快遞員送來的嗎?”
無論請柬是怎麼回事,她都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背黑鍋。
顧平生看着張之彥離開的背影,眸光很沉。
三人一同進入現場的時候,拍賣已經開始。
所謂的慈善拍賣會實際上就是一場資本遊戲,前來的人皆是非富即貴。
溫知夏和花千嬌坐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是特意留出來的席位。
顧平生三人晚到,坐在了中間走廊靠邊的位置上。
“溫姐姐,你有喜歡的嗎?我送給你。”花小姐一向大手筆,多貴的東西都敢于叫價,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将兩件藏品收入囊中。
“花家是這次的贊助,不能按照你的性子來,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就留給其他人競拍。”溫知夏提醒道。
花千嬌點頭,轉頭又問:“那你喜歡什麼?”
溫知夏手中翻看着帶有今晚全部拍賣介紹的精美小畫冊,目光鎖定在一青瓷花瓶上:“這個是王教授夫婦找了多年的藏品,我準備買下來,當做教師節的禮物。”
花千嬌看了一眼,躍躍欲試:“嗯,那就拍這個。”
進場後,顧平生目光一直看向前排。
“坐在學姐後面的那個男人好像有些眼熟。”坐在顧平生一側的趙芙荷忽然開口說道。
趙芙荷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抹兇長裙,映襯的皮膚很白,稍一傾身,便會讓餘光掃到的男人移不開眼睛,說話間她整個人半貼在顧平生的身上。
一旁的葉蘭舟眼眸掀了掀,神情之間帶着古怪。
“好像是上次跟學姐吃飯的男人。”趙芙荷說道。
顧平生手指磨搓着手中介紹拍品的紙張,眼神有什麼,緘默。
被忽視的趙芙荷面色如常的繼續說道:“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不過也是因為學姐那麼優秀,所以這位先生才會目不轉睛的移不開眼……”
溫知夏看中的青花瓷器排在今天拍品的第七個。
主持人拿着台本抑揚頓挫的進行着介紹,“下面一件拍品是清初青花,大家請看,瓷器上面蕉葉的中梗有留白;花瓣留白邊緣非常清晰;且……牡丹葉子“缺刻”部位較深,是一件較為少見的藏品,起拍價200萬,現場每舉牌一次加價十萬。”
在主持人話落,花千嬌便迫不及待的舉牌。
主持人笑道:“第一排已經有人開始舉牌,210萬。”
後排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是為了這件拍品而來,也同樣舉牌。
主持人:“32号牌的先生出價220萬。”
花千嬌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溫知夏以為她還要替自己舉牌,她要送恩師的禮物,自然不該由花千嬌買單,于是便按住了她的手。
卻沒想到,花千嬌這一次是打算直接張嘴加價:“250萬。”
主持人笑着說道:“還有比250萬更多的嗎?”
剛才加價的中年男人似乎好像要再搏一搏,卻被身旁的人按住:“跟你競拍的人是花家的大小姐,這次慈善拍賣會都是由花家贊助的,你搶不過的。”
中年男人遲疑了。
溫知夏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張之彥給她發來的消息:這一件拍品和第十件拍品的束蓮小盤原本該是一套,倘若你想要送人,我建議你一起買下來。
溫知夏眸光微頓,翻開一旁的拍品介紹又看了眼,果然同他說的一樣,隻是字樣較小,還在不起眼的位置,輕易便會被遺漏。
溫知夏微微轉身,對他微笑颔首表示感謝。
兩人低聲交談了兩句。
而趙芙荷也看出來,這一件拍品是溫知夏看中的,不管在何種場合,她總是那麼高高在上,什麼事情都不用做,甚至連任何話都不用說,身邊總是有人為她達成所願。
她不明白,溫知夏除了運氣好一點,永遠一副冰清玉潔的假正經之外,到底有什麼長處。
想到這裡,她垂下眼睛,她用羨慕的聲音小聲對顧平生說道:“這件青花瓷真漂亮,擺在家裡一定很好看。”
她說完,小心的看了一眼顧平生,他卻沒有什麼動靜,趙芙荷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主持人要敲錘的時候,顧平生卻忽然擡手:“三百萬。”
張之彥聽到他的聲音,眸光微頓,對溫知夏笑着問道:“你覺得,顧總此舉,是真心喜歡,還是……有别人喜歡?我在剛才便看見,顧總帶了位年輕漂亮的女伴。”
溫知夏唇瓣微抿,轉過頭去,在花千嬌再次舉牌前,按住她的手:“三百五十萬。”
已經有人認出來剛才直接喊道三百萬的人是誰,而溫知夏因為坐在最前排,在她回過頭去後,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隻是在看到她跟顧平生這般競價,心中生出些好奇。
“這位小姐出價三百五十萬,還有更高的嗎?”主持人問道。
趙芙荷低聲的喊道:“學長,我們還……”
“四排有男士舉牌,三百六十……”主持人正準備報數,卻聽到顧平生說:“五百萬。”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
溫知夏捏着手中的牌子,站起身,“六百萬。”
主持人笑的合不攏嘴,“這位女士出價六百萬,還有更高的嗎……六百萬一次,六百萬……”
趙芙荷不知道溫知夏是出于什麼目的直接站出來喊出六百萬的高價,而她也壓根不喜歡什麼青花瓷,但是她就想要赢溫知夏一次。
但她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目的,更不能展現出任何的敵意,“學長,我真的很喜歡這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