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顧平生側着眼眸看了看小家夥:“買什麼?”
顧佑之很少要求買什麼東西,而且他現在還沒有被送去幼兒園,家裡什麼東西都有,也不需要開口要什麼,怎麼會忽然開始開口要錢買什麼東西?
小佑之圓圓的眼睛轉悠了一圈:“買……給麻麻買禮物。”
一旁的趙姨在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時候,顧平生已經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了他:“買。”
趙姨:“……”
她大概是知道小少爺這種花錢如流水的性子,是怎麼來的。
這都不問問要買什麼東西麼?小少爺到底也就隻是一個小孩子,能分得清楚什麼輕重?
但顯然這些事情并不是顧平生要考慮的問題,既是在溫知夏身上花錢,他花和顧佑之花,總歸沒有什麼不同,羊毛出在羊身上。
晚上躺在床上,顧平生洗完澡從口袋裡掏出那五千塊錢,削薄的唇角揚了下,說起來,這該是溫知夏第二次給他錢了。
初初創業那會兒,他資金有限,但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舍得下顔面,跟自己深愛的女人展現自己的窘境。
所以每當她詢問資金方面問題的時候,他都是雲淡風輕的說自己有錢。
可在沒有訂單沒有拉到生意,連手下那兩個員工的工資都要發不出來的時候,顧平生隻能另想其他的辦法,起碼不能拖欠員工的工資。
白天忙碌還沒有什麼起色的公司,晚上他便加班以個人的身份接了項目策劃的工作,颠三倒四的進行工作,高強度的工作時間最終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在一次開會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的倒了下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溫知夏就坐在他的病床邊,遞給了他一張銀行卡。
顧平生見狀便知t道,她大概是已經都猜到了。
“這裡面還有十五萬。”她說,“我把自己全部的積蓄都壓在你身上,你不能倒下去。”
這錢,是她大學時期積攢下來的,各種獎學金加上她一直沒有停止的各種兼職還有參加比賽拿到的獎金,不多不少正好十五萬。
這錢,是她備着應急用的,平日裡從來沒有動過。
顧平生沒有伸手去接,他男性的自尊讓他做不到拿她的錢,“你拿回去吧,我怎麼能用你的錢。”
溫知夏拿過他的手,将卡塞到了他的手心裡,“既然是一起創業,風險就該一起承擔,沒有什麼能不能,而且……等賺到錢了,你再給我也一樣。”
一樣?
這怎麼能是一樣。
顧平生将卡塞回了她的手中,“不行,錢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你不用擔心。”
溫知夏沒說話,就那麼堅持的看着他。
顧平生輕聲歎了一口氣,“夏夏,我知道你想要幫我,但我不可能拿你的錢填補公司的窟窿,聽話,把錢拿回去。”
“你如果還有辦法現在就不會躺在醫院裡。”溫知夏多少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眼角微紅。
顧平生最看不得她這個模樣,态度瞬間就軟化下來,“我以後會多注意,你可别哭,我最怕你哭了。”
她一落淚,他整個人就慌了。
溫知夏抽了下鼻子,把卡放到他手心裡:“那你拿着。”
顧平生看着手中的銀行卡,神情有些複雜。
“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把這筆錢還給我。”她說。
她把全部的身家押給他,便是笃定了他會成功,她堅信他會成功。
次日,辦公室内的顧平生看着手機提醒上接連的消費提示音。
“……您在**珠寶店消費金額十萬元……”
“……您在**箱包店消費金額十五萬元……”
“……”
顧平生給小家夥的那張卡,限額也就一百來萬,這會兒的功夫就刷出去一半兒,饒是不差錢的顧總,養出這這麼能敗家的也着實沉默了一會兒。
畢竟,他以為這麼小的孩子,說是買禮物也就是買些什麼小孩子能看上的東西,一百萬完全足夠,可現在看來,怕是這卡刷爆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保镖看着肆無忌憚刷卡的小少爺,那麼小小的一隻,也就過他膝蓋一點點,鼓着肉乎乎軟軟的腮幫子認真挑選東西的模樣,有些好笑又覺得萬分的好玩。
“小少爺,咱們還買嗎?”保镖問道。
顧佑之捏着手裡的銀行卡,好像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你去送給麻麻吧。”
保镖兩隻手提滿了購物袋:“是。”
一荷知夏,前台。
前台小姐看着堆放着的奢侈品,給小陳助理打去了電話,小陳助理聽到這次不是送花,而是改送禮物了,心中幾乎就是已經同溫知夏一般默認送東西的人就是顧平生。
要不然,這前兩天才把花退回去,今天這不是就轉換了策略?
溫知夏還在開會,小陳助理就找人把禮物送到了辦公室裡。
等溫知夏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推開門看到堆在一旁的購物袋的時候,楞了一下。
小陳助理連忙說道:“是顧總送來的。”
溫知夏瞥了眼,有些狐疑顧平生最近到底是想要弄些什麼名堂?
沒事幹,整天往她辦公室送禮物?
小陳助理出來後,一走進咖啡間就聽到了八卦的聲音。
“……溫總辦公室裡又堆滿了,前幾天是送花,上次被退回去,現在就直接送奢侈品了,果然有錢人追女人,跟咱們普通人的待遇不一樣……”
“前有徐先生,後面還有一個不斷刷存在感的顧總,咱們溫總身邊的男人簡直了……”
“購物袋上那麼大的LOGO擺着,估計要幾十萬吧,如果每天這麼送,溫總都不用開公司了。”
“……”
“咳咳咳咳——”
在她們談論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小陳連忙咳嗽了一聲,幾人看到她身後跟着的溫知夏,頓時臉都白了。
上班期間談論老闆的八卦還被看了一個正着,雖然并沒有說什麼有指向性的話,卻也是犯了忌諱。
溫知夏倒是沒有多說什麼,目光隻是淡淡的在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之後就離開了。
幾人連忙握住小陳助理的手:“溫總……是不是都聽到了?”
小陳有些為難的看着她們:“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溫總大人有大量,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話便是都已經聽到了。
幾人一整天都過的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什麼事情給找到被處理掉的由頭。
溫知夏坐在辦公室裡,看着堆放在角落裡的東西,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應該跟顧平生好好的聊一下這件事情,整天往一荷知夏送東西,也難怪她成為職工們茶水間裡的談資。
顧平生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正在跟一高層談話,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後,削薄的唇先一步的勾起來,高層楞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正待他想要看清楚的時候,顧平生面上的笑容已經斂起來,擡手:“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
高層見狀,起身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好奇的擡眼輕瞥了一眼,看到他們高不可攀的顧總笑容蕩漾的拿起手機:“找我?”
溫知夏:“東西以後不要再往一荷知夏送,我不缺什麼東西。”
顧平生笑容慢慢的收斂起來,換上一副沉思,又有人給她送東西了?
“喂?”溫知夏見那邊什麼動靜都沒有,看了眼手機,顯示的還是在通話中。
“拍張照片給我。”顧平生說道。
溫知夏狐疑:“什麼?”
“你收到的那些東西,多拍幾張照片給我發過來。”他重複的說道。
溫知夏凝眸:“為什麼?”
他讓人送的東西,還讓她拍照幹什麼?
顧平生磨牙:“我讓人查查,是哪個狂蜂浪蝶這麼明目張膽!”
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物的,還真是大方。
溫知夏捏着一購物袋上的卡片,看着上面署名的“顧”字,“不是你送來的?”
她所認識的男人裡面,姓顧的……
除了顧平生,她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出其他人。
不過既然他願意查,那她也不會攔着,查清楚了是誰送的,東西也好原路送回去。
溫知夏将東西一一拍了照片給他發過去。
顧平生點開那些照片,還都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粗略估計也有個小幾十萬,還真是出手闊綽。
徐其琛的事情還沒有個結果,這也不知道是哪裡又冒出來一個野、男、人!
“我讓周秘書去你辦公室把東西處理了,我給你重新買一份兒。”東西要用就用他買的,野男人的東西可不見得幹淨。
“……”溫知夏頓了頓,“你讓周秘書先把東西封存,查出來是誰以後送回去。至于東西,我不需要,你也别胡買,我用不着。”
顧平生沉吟了一下,原本是想要問她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麼男人,但是聽到她願意讓周秘書來處理這件事情,也沒有反駁他的處理方式,多少有些被安撫住,“聽你的。”
事情暫時得到了處理,溫知夏就打算挂斷通話,但是顧平生卻繼續說道:“……佑之吵着要見你,等你下班了,我帶着他去找你?”
溫知夏停頓了下,沒有說話,他打的什麼主意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要說能屈能伸,顧總一向都是忠實的實踐者。
強勢的道路走不通,就開始降低姿态的表現自己的弱勢,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效果也比較顯著。
葉蘭舟進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翹着腿聽着高高在上的顧總對着手機那端的女人柔聲輕哄,覺得分外的有意思。
這一幕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的。
達成了目的,顧平生心情極好的坐在辦公桌前,瞥了眼不請自來的葉蘭舟。
葉蘭舟看着他喝口茶水都不由自主挽起的唇角有些鄙夷:“……伏低做小到這步田地,也真是不容易。”但緊接着話鋒一轉,“不過,你現在的狀态,倒是讓我有些沒有想到,看來,溫知夏果然是你的良方”
顧平生放下茶杯,“是,她就是我最好的良藥。”
兩人閑談幾句,周安北便匆匆忙忙的走進來,看到葉蘭舟後,點頭打了聲招呼,走到顧平生身邊,低聲說到:“顧總,半個小時前原本要簽訂跟KM的合約,對方忽然毀約。”
顧平生眸光微深:“理由。”
他們跟KM合作多年,且一向和睦,怎麼會忽然之間就毀約?
周安北低聲:“我打電話過去進行了詢問,對方一名高層隐約透露……是有人給出了比我們更優的條件。”
葉蘭舟聽到了一些,插話道:“行業裡能跟顧夏集團比肩的企業并不多,能提供更優條件便意味着對方要承擔更大的風險,這種兵行險招的事情……難道是張氏集團?”
顧平生搖頭:“張氏剛剛拿下了投标的項目,分身乏術。”
葉蘭舟看着他沉思的眼眸:“你這t是……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顧平生沉了沉,“安北,你去查查徐其琛那邊的動靜。”
周安北:“是。”
葉蘭舟輕笑,“徐家?也是,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挖牆腳,徐其琛怎麼都是徐家的家主,再如何的謙遜溫和怕都是要動怒。”
“溫知夏,本身就是我的妻子,誰挖牆腳?”顧平生斜眸問道。
葉蘭舟:“得,我說錯話了。不過話說回來,徐其琛并不是個容易擊敗的對手,徐家那是百年的底蘊,你有幾分把握可以跟他硬碰硬?”
顧平生:“十分。”
葉蘭舟笑出聲:“看來是我瞎操心了,不過如果需要幫忙……我也愛莫能助。”
顧平生瞥他一眼,“出息。”
葉蘭舟聳肩,攤手,兩人卻是對視一笑。
隻是這種輕松的氛圍并沒有能夠持續多久,葉蘭舟接到花父的電話,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臉色突變:“我馬上過去。”
顧平生尚未來得及詢問出了什麼事情,葉蘭舟已經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匆忙到連聲招呼都沒有來得及打。
一荷知夏。
溫知夏忙到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内的東西還放在那裡,周安北也沒有來的動靜。
她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了看,撥通了周安北的電話。
周安北正拿着剛剛調查出來的結果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走,乍看到她的來電時楞了一下:“溫總。”
“周秘書還在忙?你們顧總讓你來拿走東西的事情……”
周安北猛然一拍腦袋:“抱歉溫總,我這邊一直在忙徐……在忙其他的事情,一時忘記了,我待會兒就去。”
“周秘書如果繁忙随便派個人來就行。”溫知夏說道。
周安北松了一口氣,看來她沒有聽到那個“徐”字,“不忙不忙,我待會兒就去。”
溫知夏微微點頭:“嗯,周秘書剛才說自己在忙‘徐’,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事情?”
周安北這口氣尚未完全松出去的呼吸,聽到這句話後,頃刻間就淩亂了,“這個……溫總該是聽錯了,我好像沒有說過。”
沒說過?
溫知夏轉動着手中的鋼筆:“周秘書如果不說,我去問你們顧總也一樣。”
結果當然一樣,她照樣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不同的是……倘若是顧平生知曉是他漏了口風……
周安北:“這個……”
“周秘書跟我說了,我才不會在你們顧總面前說錯話,不是麼?”這便是威脅了。
周安北隻能暗怪自己忙暈了頭,說錯了話,“……徐家那邊,斷了這邊一直合作的一家生意夥伴,我這也是剛得到的消息。”
溫知夏微頓:“是其琛做的?”
周安北:“根據目前得到的證據……應該是。”
溫知夏沉默了數秒鐘,“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在你們顧總面前提及,周秘書可以放心。”
周安北話都說出來了,還怎麼能安心,隻能苦笑一聲:“多謝溫總。”
周安北挂斷電話後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顧總,查出來了,是徐家的手筆。”
顧平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外:“……你再去夏夏那邊走一趟。”
周安北點頭,沉了沉以後,還是将剛才自己接到溫知夏電話的事情說了出來。
顧平生聞言倒是沒有什麼生氣的迹象:“她知道也無妨,早晚都會知曉。”
徐其琛先出手,倒是給了他名正言順反擊的機會,也不用再擔心溫知夏會護着那個病秧子。
一荷知夏。
周安北來拿東西,看着這些購物袋,隐約的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但是今天忙了一天腦子一時卡殼,竟然想不起來,也就隻能暫且作罷。
在他提着東西出來的時候,迎面跟前來的徐其琛撞了一個正着。
徐其琛顯然對他也有幾分印象,還略微一點頭,溫煦和雅。
“徐先生。”對方的身份都主動颔首,周安北自然隻能恭恭敬敬的尊稱一句。
徐其琛笑容溫和:“夏夏在辦公室?”
周安北:“……是。”
徐其琛點頭,擡腳離開。
“那是顧平生的秘書。”晉茂低聲說道。
徐其琛微微點頭。
周安北看着他的背影,上車以後,遲疑着該不該将這件事情告訴顧平生。
但是想到顧平生說起過今天會在下班後帶着小少爺來一荷知夏,還是撥通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