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考之前,學生們就盛傳歲考名次後,奪得甲等的學生會得到官府的獎賞,名列頭籌者還能得到崔知府的畫作。
今日,他們就知道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雖然事實與傳言有所出入,但是相差也不大了。
大學奪得一甲頭名的學生确實得到了崔知府的一幅畫作,但并非甲等的學生都能得到獎賞,隻有一甲和二甲之列的學生才有得到獎賞的機會。
官府獎賞的銀子并不多,還是按照名次的先後順序次第減少,但其中代表的意義就截然不同了,許多人并不稀罕這頂點銀錢,但就憑這筆銀子來自官府,就值得讓他們臉上有光了。
故而整整一天,鹿鳴書院裡都熱鬧非凡,學生們議論的主題無不與這次歲考有關,大學頭名的張毅更是成了衆人羨慕的對象。甚至有些學生現下就開始懸梁刺股溫讀詩書,立志于下一年考出好的成績。
孔學正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半晌無話。
戴霁非常明白他内心的糾結,說起來孔舒也算是他的故交了,但他為人比較古闆不願變通,當初就旗幟鮮明地反對甯國夫人在鹿鳴書院執教,後來因為蹴鞠表演和學生入官府實習一事才對甯國夫人的态度開始軟化,處事也漸漸有所改變。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這個較真的性子并非一時半會兒能夠改的,比如說歲考一事,當初甯國夫人提出來後,戴霁不是沒與孔舒提及,甚至還想着讓府學和鹿鳴書院一起歲考,用甯國夫人的話來講,就是“聯考”。
然而孔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理由是:“此事從未有過先例,不可壞了規矩。”
于是府學的學生照常放假,鹿鳴書院的學生熱火朝天地考試。
戴霁還沒放棄聯考的想法,故而特地在今日請來孔舒觀看考試效果,現在從他的表情看,顯然是有所心動了。
“孔兄身為聖人之後,一舉一動備受仕林關注,言行品德皆為表率,行事上有所顧忌也是理所應當的。”
戴霁知道他好面子,便非常體貼地給他台階下,“不過歲考對學生百利而無一害,長久以往,學生若是上了考場,會更加從容穩重,高中進士的機會就更多了。孔兄緻力于教書育人,何不效仿此法,嘗試一番呢。”
孔舒神色微動。
戴霁便乘勝追擊,說道:“你此前讓府學的學生下衙門實習,不也赢得一片贊譽?你若是覺得我不靠譜,但總該相信甯國夫人和知府大人吧!此事乃兩位大人親自主張的。”
孔舒終于被他說動了:“許久不見,戴兄遊說人的功夫愈發見漲了。既然此法對學生有益,那我冒險一試又何嘗不可呢。隻是我對歲考如何執行還十分陌生,還請戴兄教我。”
戴霁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孔兄不必擔心,此法與旬考相差不大,不過略有些改變,這些都是甯國夫人教我的,現在與你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