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崔維桢回内院與大家一起用早膳。
崔大娘擔心他有公務纏身,還提建議讓他留在府裡處理公務,她們娘幾個去莊子就行了,崔維桢拒絕了,用完早膳後就帶着她們啟程。
因為是休沐日,街道上熱鬧非凡,富麗堂皇的馬車在車道上行駛而過,路上行人在楊柳依依的街道兩旁摩肩擦踵,間或看到不少士子文人的身影,他們或是身着華服,或是一襲青衫,濃濃的書卷氣區别于形形色色的販夫走卒,異常地引人注目。
出城的車馬很多,暢通無阻的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下來,崔維桢騎着馬過來,對着車窗内的葉蓁蓁等人說道:“且耐心等會兒,約莫要半個時辰才能出去。”
這也是正常的。
崔執端坐不住,掀開車簾子往外張望,好奇地看着外邊擁擠的車輛和行人,旁邊的車輛也有人掀開簾子往外瞧,恰好還是他認識的小夥伴,立馬高興地打起了招呼:“昊昊,你也出城踏青嗎?你不是要上族學嗎?怎麼有空出城?”
昊昊大名錢昊,是周旭辰的小跟班之一,一來二去崔維桢也認識了他們,因為都是小孩子,大家相處得還不錯。
錢昊看到他也很高興:“聽說清淵閣今日要舉辦群賢會,我家夫子受邀參加了,今日才不用上學,我娘便帶我出門踏青了。你怎麼也出來了?難道周夫子也去參加群賢會了嗎?”
“夫子沒去呢。”
崔執端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我娘也想帶我去踏青,特地向周夫子告了假呢。”
雖然都是被娘親帶出來踏青,但前後因果卻不一樣,錢昊羨慕的眼淚幾乎要從嘴角流出來:“你娘真好,我娘巴不得讓我日日上學呢,才不會替我告假出遊,浪費辰光呢。”
小夥伴羨慕的模樣讓他倍有面子,崔執端驕傲地挺起了小兇脯:“我娘最好了。”
倆小孩就這麼若無旁人地聊起了自家娘親,崔執端句句吹捧,特别是那些獨一無二的美食t和玩具,就足夠讓他在小夥伴們當中傲視群雄了。
錢昊平日與他一塊兒玩,确實見識過甯國夫人的美食和玩具,眼中的羨慕愈發殷切了,發自内心地感歎了一句:“如果甯國夫人是我娘就好了!”
正好探出頭的葉蓁蓁:“……”
這是哪家傻孩子?
傻孩子娘終于忍不住了,一巴掌從裡頭拍過來,直接在熊孩子腦袋上蓋了一個鍋蓋:“臭小子,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你還敢嫌棄起你娘來了!”
錢昊臉色一苦,剛剛說得太興奮,一時忘記娘親就坐在馬車上了。
他熟練地抱頭求饒:“娘,娘,我錯了,您輕點打。”
“熊孩子,丢人現眼。”
錢夫人的面容露了出來,她沖葉蓁蓁點了點頭,開口道歉:“甯國夫人,小兒無狀,冒犯了。”
葉蓁蓁與錢夫人不是很熟,但經常在社交場合碰到,倒也不陌生,笑道:“小兒之言,豈能當真?錢小郎君天真可愛,性子讨喜得很,難怪我家兒子與小郎君交好呢。”
雖然覺得兒子不成器,但被這麼一誇,錢夫人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也禮尚往來地誇道:“崔小郎君天資聰穎,學識出衆,我家兒子經常在府裡念叨他呢,他若能與崔小郎君學到一星半點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錢夫人謬贊了……”
當娘的開始了商業互吹,兩位小孩在一旁相互擠眉弄眼,無聲地交流着什麼,鑒于兩人都不懂唇語,可以猜測他們是雞同鴨講。
不過,他們聊得很盡興就是了。
馬車一點點地往外移動,因為在聊天,倒也不覺得時間漫長,錢府的馬車稍前一些,他們早一步出去,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因為馬車上挂着景甯伯府的牌子,又有崔維桢出示的身份小印,守門小吏并沒有嚴查,恭恭敬敬地請他們出去了。
出了城門,上了官道,速度就快了起來。
再過半個時辰,終于到了莊子。
莊子在淨山寺腳下,是崔氏分宗後的私産,平日裡都是葉蓁蓁在打理。
此處良田沃土綿延不絕,京中的達官權貴大多再次置辦了莊子,普通商人百姓就算是有銀子,沒有關系和人脈,連一塊田壟都買不上,更别提莊子了。
之前有官員緻仕返鄉,葉蓁蓁憑着極好的人緣提前得到消息,高價買了一塊地,前陣子命人在她的莊子上種了不少竹子,至于緣由,當然是為了大熊貓啦。
也不知她的大熊貓有消息了沒有,找幾乎得問一問崔維桢才行。
與上回來時一樣,管事徐進把莊子前的土路打掃得幹幹淨淨,還特地灑了水防塵,屋舍更是潔淨整齊,看得潔癖症患者崔維桢連連點頭,開口誇了幾句。
徐進年紀已經不輕了,被主子誇時也難掩激動,連忙表功道:“得知主子們前來,小人昨日從山上采了不少野果子,主子們可以嘗一嘗鮮。”
徐進是崔氏老仆了,難得他始終如一,崔大娘贊許的點了點頭,崔執端作為小饞貓,最期待的是野果子,不由問道:“徐爺爺,是什麼樣的野果子啊?甜不甜?”
徐進連道不敢,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和藹了:“小主子,都是一些鄉野果子,沒甚正勁兒的名字,都是老百姓們叫的诨名。山上的果子什麼味道都有,小人隻采了甜果子,如果您不喜歡,小人另外給您摘去。”
崔執端道:“我喜歡酸酸甜甜的。”
“有哩有哩,有一種紅莓果子,這會兒的味道就是酸酸甜甜的,再等一兩個月就能徹底褪去酸味,隻剩下香甜了。”
徐進見小主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心中暗暗高興,果然沒打聽錯小竹子的愛好,他不由繼續說道:“小人在莊子裡種植了不少紅莓果子,小主子如果有興趣,可以親自去摘來吃。”
崔執端從未采摘過果子呢,立馬期待地看向爹娘。
崔維桢倒是沒有限制他:“既然是在莊子裡,去采摘也無妨,不過,不許私自離開莊子。”
崔執端點頭如搗蒜,甜甜地應了一聲:“兒子知曉了,謝謝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