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将世界想象成一個巨大的農場，裡面分别有現代化的喂養設備，負責工作維護秩序的獵狗，以及被飼養的綿羊。

　　綿羊被喂養設備飼養，現代化設備被獵狗維護，而獵狗會在固定的時間吃掉一部分綿羊作為工作的嘉獎。

　　原本隻有少部分綿羊發現問題，它們要麼被獵狗殺掉，要麼成為獵狗。

　　但是有一天，所有綿羊都知道了世界運行的規律，它們開始惶恐反抗。

　　綿羊的最終目标是推翻目前的制度——讓綿羊繼續被飼養，獵狗繼續維護設備，但是獵狗不能夠再吃綿羊。

　　你覺得可能嗎？”

　　被陸卿淵這麼一問，褚亦安想說怎麼不可能？

　　但是認真的思考，按照獵狗的角度憑什麼？

　　“那按照你的說法，它們會怎麼樣？”

　　“獵狗當然願意談判，這樣綿羊們才會明白它們無憂無慮的生活，是獵狗花費了多少代價維持的。綿羊當然有權利改變現狀，但是它們去掉自身的獎品屬性，同樣它們現在所得的一切也會消失。

　　被圈養了幾十年的綿羊，還有能力自己活下去嗎？”

　　聽着陸卿淵的緩緩道來，褚亦安猛然意識到抗議不僅僅是人多就可以，“那獵狗會怎麼做？”

　　“獵狗……

　　它會告訴綿羊它們可以繼續擁有現在的生活，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接受自己身上的獎勵屬性。

　　當然這樣的獎勵屬性會改一點點，比如和綿羊商議劃定一個區域或者它們自己選出特定的羊群，另外告訴它們綿羊不會永遠都是綿羊，它們也有機會成為獵狗。”

　　褚亦安聽完都沉默了。

　　好半天她回過神來，“你們都好壞啊。”

　　“如果綿羊們願意抛棄現在的生活，它們就不會受到獵狗的鉗制。”

　　“哼。”

　　褚亦安忍不住冷哼一聲，“有很多普通人都不需要現在這樣的生活。”

　　玩家隻需要在遊戲裡度過十天，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大半，t大家根本不需要為了所謂的未來生活，妥協在殺戮者的規則裡。

　　想到這裡，她心中已經有了定數。

　　陸卿淵看着她再次恢複自信的模樣，不再出口打擊她的自信，沒有什麼對錯需要争論，這種時候安靜地和她坐在一起也很好。

　　“那個……你們有止皿藥嗎，能不能幫我包紮一下？”

　　房間裡安靜之後，有小聲又卑微的聲音傳出來。

　　是朱天廣。

　　在槍林彈雨中，他被陸卿淵用一隻觸手救出來。

　　後來陸卿淵的觸手失效，朱天廣從空中摔下來。不過他們倆注意力明顯集中在其他地方，他一路跟到酒店裡，然後聽着他倆對目前局勢的研究，叭叭叭地說個不停。

　　再然後，兩人停止對話，他這時才弱弱地站出來，提醒他們這裡還有個第三人。

　　“豬神，你怎麼了？”

　　褚亦安聞言有點心虛，畢竟是真忘記他了，“你哪裡受傷了？”

　　“我……”

　　朱天廣想說，但是又不太好意思，“那個給我一點藥，我自己可以……”

　　“拿去，給你。”

　　陸卿淵找到酒店内的醫療箱，塞給朱天廣。

　　他立刻抱起箱子，嬌羞地跑到洗浴間裡。

　　褚亦安見他受傷動作也還挺靈活的，也不再管，看起相關的信息。

　　媒體上，論壇上，對于藍皮書的政策讨論得一片火熱。

　　普通人在網絡上大肆聲讨政策的變态，怎麼會有殺戮者的存在。

　　但是也有一些理中客，開始分析起來社會的成因，殺戮者和職業者為什麼會存在，能不能給這些殺戮者一點機會。

　　大家一片積極改善的場面。

　　但是有陸卿淵之前的話，褚亦安的心态沒有那麼樂觀，用找問題的角度看，還真就發現了問題。

　　網上的内容看起來是聲讨，但為什麼沒有殺戮區的普通人？

　　按照道理來講，他們是受到傷害最多的人。

　　一個個在網絡上裝啞巴幹嘛，他們是沒有手嗎？

　　另外為什麼這麼多人聲讨，但除了藍皮書、各類打鬥完的照片之外，為什麼沒有殺戮者殺人的場面？

　　為什麼沒有受害者死亡的消息？

　　反倒是相信殺戮者别有苦衷的言論越來越多，而殺戮者們的形象更是在網絡上面容姣好，笑臉溫和。

　　影帝的照片首當其沖，其次是酒店服務生微笑，身穿白色大褂救死扶傷的醫生，維護網絡的網絡安全員……

　　親切而對人們的生活至關重要。

　　評論裡甚至有人開始發言：

　　【批鬥其他人就好，請把網絡維護員留下，不然我怎麼在網上沖浪？】

　　【審判其他人我沒意見，請把動漫XXX的大手子留下。XX粉不能沒有他。】

　　【誰要審判我哥哥，我跟誰急。他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嘛，我給他，全給他……】

　　網上的評論真的越來越瘋狂了。

　　沒有經曆過殺戮區的普通人，沒辦法對殺戮者有直面的感官。

　　幹巴巴的文字，無法讓他們鑒定信念，即使有玩家和受害者發聲，罵這些人腦子抽了，他們也隻會怼回去。

　　看似已經公開的網絡上，實際上信息依舊被掌控。

　　掌控輿論，就是掌控思想。

　　普通人和殺戮者之間的談判還沒有開始呢，普通人NPC都快要被策反了。

　　褚亦安看着此刻坐在旁邊的陸卿淵，莫名一種鬼火往頭上冒，“你們可真行啊，黑的都可以悄無聲息的變成白的。

　　還有人願意為了哥哥死。”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陰陽怪氣。

　　陸卿淵對這種莫名的瘋狂表白無動于衷，“這隻是他們的想法，和我沒有關系。”

　　“哼。”

　　邪惡又可惡的殺戮者。

　　褚亦安看着網上部分人缺失小腦的發言，有種想要拿刀砍點什麼的沖動。

　　砍不了。

　　所以她化身為了鍵盤俠。

　　【你們都是傻子嗎，這些人都是會殺人的。原諒個屁啊原諒，好不容易普通人知道真相和談判的權力，就算不出力也别拖後腿啊。】

　　這段話剛發出，立刻有人回複。

　　【你有病吧，我們什麼時候拖後腿了？再說你沒享受過職業者們的服務嗎？】

　　【樓主這也太較真了吧，我們隻是口嗨。】

　　【終于有個正常人了，樓主别和他們說話，這群人都是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