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崔垣到家時，崔大人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看情況不對，立即認錯行禮。

　　“見過爹、娘，兒子先回房看書去了。”

　　崔大人猛地拍了下桌子：“看書？呵呵，一天到晚不看書，找你有事你就看，崔垣，你當你老子這麼好糊弄？”

　　崔垣低着頭道：“爹，你有事嗎？”

　　害怕崔垣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崔夫人連忙給他使眼色。

　　“兒子，你爹今日叫你是想和你商量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

　　崔垣眼睛一亮：“你們答應讓我娶晚娘了？”

　　“呸，那個女人休想進崔家的門！”崔大人一把打斷他的異想天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就想勾着你，癡人說夢！”

　　崔垣皺眉道：“不是你說的這樣，是我糾纏着晚娘，爹，你們既然不答應讓我娶她，那就什麼都不用說，我是不可能娶别人的。”

　　“兔崽子，你還真是把我的老臉都丢盡了！”

　　崔大人瞪了眼崔垣：“再胡說八道，你就給我從崔家滾出去，老子就當沒有生過你這逆子！”

　　崔垣反唇相譏：“我走就走！你以為我稀罕在這待？”

　　父子倆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崔大人的心髒差點被氣得停跳！

　　“好了，不是說不吵架嗎？怎麼又吵起來了！”

　　崔夫人忍受不了，怒不可遏地道：“垣兒，為了個外人，你當真要與爹娘恩斷義絕？你真不認我們了？”

　　若崔垣真的點頭了，崔夫人會更加恨那個女人。

　　但自己是崔家唯一的兒子。

　　即便如此他們也會原諒他的吧？

　　想到此，崔垣紅着眼眶道：“娘，我是真的喜歡晚娘，我答應過會娶她，你也是女人，肯定能理解我和她吧？”

　　崔夫人氣笑了：“垣兒，你讓我們理解她，為她着想，那你可想過理解我和你爹？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經為你和三公主賜婚了，若你不答應，那就是抗旨，我們滿門都要掉腦袋！”

　　崔垣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地道：“怎麼可能，我和三公主根本就不認識，甚至都沒見過面，怎麼可能賜婚？”

　　這輩子，他隻會娶晚娘。

　　更何況他是風流才子，怎麼能娶公主，公主意味着束縛，若娶了，這輩子就沒有自由可言。

　　崔夫人苦口婆心地道：“娘不會騙你，為了崔家，你盡早和那個女人斷了吧。”

　　“不可能，我不會娶他！”

　　崔夫人見他這麼抗拒，臉色微變，又給崔大人使了個眼色。

　　夫婦倆早就商量好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看崔垣還不肯聽勸，當即有了新的想法。

　　“行，不娶也行。”崔大人似乎認命了，整個臉色黯淡，仿佛眼前是暗無天日的地獄。

　　崔垣喜笑顔開：“我就知道爹不會逼我。”

　　“是不逼你，為了你好，我和你娘現在去和皇上請罪。”崔大人伸出手握住崔夫人，語重心長，“我和你娘死了沒關系，你能活着就行，反正我們老了。”

　　“一把老骨頭，活在這個世上也無用不是？”

　　聞言，崔垣渾身僵硬。

　　他就算再不孝順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爹娘去死。

　　“爹，娘你們何必逼我！”

　　崔大人猛地轉頭道：“崔垣，你扪心自問，究竟是誰逼誰，難道不是你逼我們？我和你娘都老了，經不起折騰，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我不喜歡三公主。”

　　“那是皇室公主，輪得到你說喜歡嗎？皇上賜婚，更是輪不到你拒絕！”

　　“我們是臣子，隻能謝恩，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崔大人吐沫星子都飛上天了。

　　就怕崔垣還想不開。

　　倘若不答應，他們真的可能會死，這不是在開玩笑。

　　兒子還小，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崔大人在朝堂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揣測不到聖意。

　　“隻有這個選擇了嗎？”崔垣不信。

　　崔大人歎了口氣：“是，你盡快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别說那麼多了，就當是為了我和娘，先把三公主娶回家再說。”

　　崔垣苦笑不得：“爹，難道不是你貪圖榮華富貴？”

　　“你！”

　　崔大人突然說不出話，他的确是貪圖這點，可又不完全是。

　　“怎麼能這麼說你爹，你爹也是為了我們家好，要不是他，我們能過上這種日子？”崔夫人聽不下去，幫着勸。

　　崔垣低下頭道：“是嗎？呵呵，那是我錯了。”

　　說着，他站起身朝外面走。

　　“站住，你要去哪裡！”崔夫人問。

　　“不是你們說，讓我和晚娘斷了嗎？我總要給她一個交代。”崔垣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崔家夫婦還要說點什麼，但看崔垣如此，也不好開口。

　　隻能看着人離開。

　　不過他們還是不放心，怕崔垣反悔跑了，給兩個親信使了個眼色，讓人跟上去。

　　“老爺，你說我們這樣做，以後垣兒會不會恨我們？”崔夫人心裡很不安，害怕崔垣知道真相。

　　崔大人道：“他敢！”

　　崔夫人：“可是……”

　　“可是什麼？就算追究起來，問題也出在公主身上，皇上都發話了，肯定是在試探，哪裡有我們拒絕的資格，我這是實話實說，垣兒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這倒是不假。

　　就算拒絕，肯定也會被皇帝記恨。

　　崔夫人稍稍安定下來，語重心長地道：“也不知道公主進門，對我們來說是福是禍。”

　　“管那麼多做什麼，公主身份尊貴，我們别得罪她好好待她就行，再說日後她住在公主府，我們互不相幹，沒必要憂心。”

　　崔夫人覺得自己想多了。

　　崔大人說得很有道理。

　　“老爺，那我們現在就等垣兒回來？”

　　“嗯。”

　　“……”

　　與此同時，崔垣已經到了晚娘這邊。

　　巷子裡，夜深人靜，還有袅袅青煙，可以看得出來，四周的人家都在竈屋忙活。

　　複雜的菜香味從屋内飄散開來。

　　這邊比較安靜，是崔垣給晚娘專門找的住處，她喜靜，不喜歡嘈雜。

　　“吱嘎——”

　　晚娘推開門，看見崔垣站在外面一動不動，身後還跟着兩個随從，清秀的眉眼挑了起來。

　　“來了怎麼不進來？站在這幹什麼？”

　　崔垣聽見熟悉的聲音，終于回過神：“晚娘。”

　　“進來吧。”晚娘讓開位置。

　　崔垣看了眼兩個随從：“你們在這裡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