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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簡單一卦,認罪又伏法[香江九零]

第30章

  朋友飲完酒覺得奇怪:“無緣無故,改什麼名?”

  孟舟覺得煩,揮手,“别管,總之喊我新名就對。”

  “癡線(神經)。”朋友低聲吐槽一句,“大個人都還要換名。”

  吐槽完,朋友又眼睛發亮,“聽講近日手氣不錯,個個都贊你逢賭必赢,有好事帶我一路搵錢(找錢)啊?”

  孟舟從口袋掏出一張六、合彩,“等會七點開獎,看看再說啦。”

  一個燙着羊毛卷穿着亮片連身短裙的美女走着貓步過來,站後邊,手輕輕環着孟舟脖頸,彎腰,朝他耳邊輕吹一口氣。

  “子淵哥,晚上帶不帶我出去啊?”

  “Doris是我的幸運小甜心,還用問帶不帶?”孟舟反手在她臀部上抓了一把。

  Doris笑着去推孟舟,“你真是衰人。”

  “可惜,衰人你都鐘意。”孟舟将人摟進懷裡,Doris坐在腿上将頭靠在他懷裡。

  朋友不知道有多羨慕,悄悄說:“阿水,你這排運氣真的可以,又是錢又是靓妹,連BWM都買咗,用了什麼方法講我知啦。”

  如果是從前,孟舟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凡是沾上他的人和事多少都會倒黴,又窮又沒品,光是皮相生得靓仔,有用咩?香江大把靓仔。孟舟生活一團糟,簡直就是女人絕緣體。

  一同混的朋友哪個不是屌絲。

  如今見孟舟混這麼好,他們也眼饞。

  又進來兩個朋友,看見孟舟一齊圍了過去。

  個個都吹噓。

  孟舟被吹捧的虛榮心極度膨脹,從後腰袋掏出兩大沓港鈔出來。

  一朋友搶過去數錢,“足足有十萬現鈔,你真的閉眼撿錢啊?”

  “這麼多錢,欠我的兩千塊可以還了吧?”另一朋友也踮腳看這麼多錢流口水。

  孟舟随意揮手,“連本帶利,你拿三千塊走。”

  朋友拿走三千塊後,不知多開心,邊數錢邊說,“有發财路帶着兄弟一起行啊?”

  “這麼多錢到底哪裡來的啊?”

  “不就是赢得咯?”孟舟裝作一副苦惱的樣子,“買咩中咩,手氣好的不得了,賽馬、六、合彩,最近爆冷門拿頭獎的都是我。”

  一個朋友想起前幾日看到的新聞,“賽馬圈有個爆冷買了一匹短腿馬赢下一千萬的人是你?”

  “不就是我?”孟舟拍拍Doris的臀部,Doris懂事起身,他豪氣拍拍吧台,對調酒師講,“今晚我朋友的單都算我這裡。”

  說完,孟舟又讓朋友們随便喝。

  楚月檸就在後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白襯衣黑領結的侍應走過來。

  “小姐,請問你想喝點什麼?”

  楚月檸被問住,白皙的臉上神情楞了下,她還是第一次進酒吧,對于酒品都不熟悉,于是問:“你們店有沒有什麼度數不高,又比較好喝的酒?”

  侍應推薦了幾杯,瑪格麗特和莫吉托雞尾酒度數都較為低,不輕易醉人,可以試一下。”

  “好,就來杯瑪格麗特。”楚月檸點完後,侍應生很快就端了過來。

  藍色的瑪格麗特,玻璃杯外邊口子還夾了一塊檸檬。

  楚月檸攪動着玻璃杯裡的冰塊,看着前方,孟舟和一行朋友喝了很多酒,她緊盯着孟舟手腕上的紅繩。

  昏暗的燈光下,銅錢随着拿酒杯舉起的手在空中晃動,與喬子淵散發黑氣的銅錢不一樣,這塊則散發着淡淡的金色。

  金色的氣體可以代表很多東西,生息、運氣都是這個色。

  就在楚月檸專心盯着銅錢,思考怎麼把銅錢拿下來時,酒吧門口又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角落裡,施博仁抓着一部小巧的攝影機,舉手,“旭哥,我們在這裡。”

  周風旭眼眸掃視一圈,才随着聲音往角落的卡座看去,一行有五六個人,他過去看一圈,坐下,“忠叔呢?”

  “忠叔要陪妻女,邊有(哪有)時間同我們出來玩?”施博仁哈了一口氣在機身上,小心擦拭攝影機。

  施平之從滿是酒漬的黑色大理石台面端起一杯酒,放到周風旭面前,“旭哥,今天我生日,大家開心多喝點。”

  周風旭将帶的禮物遞給施平之,順勢擡手将酒推回。酒杯搖晃,金黃色的洋酒灑出來一點。

  “抱歉,我不喝酒。”

  “不喝酒沒事。”施平之不介意,“大家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

  說完,施平之将酒推給施風旭,“哥,你不是喜歡喝酒?喝完還有,過了今日,我不輕易請客的啊。”

  施博仁才停下擦攝影機的動作,妖了一聲,“我發癫啊?抓着自己細佬炸油?放心,阿哥替你錢夾省錢,今天喝完最後一杯就收工。”

  同警署的女同事不樂意。

  “喂,周扒皮你搞錯沒?你不喝酒,我們都還沒喝夠。”

  被人罵小氣,施博仁也不生氣,反而開起玩笑,“你這麼喜歡喝,不如等旭哥生日啦,豪宅搞個大派對,泳池全給你放滿酒都行啊!”

  忽然。

  施博仁看到前邊的身影有點眼熟,放下攝影機,靠近周風旭,在被他推開之前趕緊說。

  “你看前邊那個像不像糖水妹呢?”

  周風旭跟着看過去。

  女孩側臉對着角落的卡座,短白T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瘦的腰線,長發用了一根紅色波點發帶綁起打了個蝴蝶結,白皙臉龐散落下毛絨碎發,秀氣的眉頭皺起,眼神看看前方又看看杯中酒,似乎不滿意酒的味道。

  周邊已經有好幾個男子注意到她,都蠢蠢欲動。

  周風旭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撈過台面的火機,啪的一聲點燃,他叼着煙,看着那群花枝招展的西裝男,長腿搭在台面上。

  又順着女孩的視線看向吧台,看到吧台的孟舟時,他才說:“你去将她身邊礙眼的花蝴蝶全數趕走。”

  施博仁擦着攝影機,往楚月檸方向望了一眼,收回視線又繼續擦,“趕花蝴蝶嘛,洗咩(哪用)我去。”

  邊擦,施博仁邊喊角落和女同事玩骰子猜拳的人,“一祖啊,看你整副不開竅的模樣,你去,同這些花蝴蝶好好學一下怎麼散發男性最佳的荷爾蒙。”

  甘一祖剛和女同事玩的起勁,聽到被派遣,僵住,弱勢擡起頭沒底氣的申辯:“在玩猜拳喔。”

  施博仁哪裡不懂,見女同事目光視線頻頻往周風旭身上看,攝影機放在旁邊,手臂打橫靠在沙發上揭穿,“猜什麼拳,反正勾不到,不如去場外轉轉反而有女仔過來泡你。”

  女同事醉翁之意不在酒,被拆穿後不禁臉紅。

  施博仁又指指某隻花蝴蝶旁邊的一個女孩,“那個妹妹偷偷望你,沒七回也有八回你不如過去啦。”

  甘一祖無奈,向女同事表示失禮,才過去将想要搭讪的一群男子攔下,解決後,他向卡座方向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已經全部解決。

  施博仁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旭哥,難得見你關心女同胞喔,是不是楚姑娘美救英雄之後,你就不可自拔愛上她?為她晝夜未眠,為她神魂颠倒,為她掏心掏肺……”

  講着講着,施博仁扭了扭腰故作如花嬌羞。

  “啊……愛情的滋味真是美妙。”

  “yue……”施平之起身拿着水果碟裡的花生扔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騷,我真的頂不順(受不了)。隔夜飯都要全嘔出來。”

  周風旭把玩着火機。

  孟舟,他曾經見過幾次,和喬子淵玩的好。為人不太正派,他曾經點過喬子淵,不過似乎沒被當回事。

  如今楚月檸盯着他,他自然也聯想到喬子淵昏迷的事情上。

  楚月檸選的位置剛好是孟舟的視野盲區,卻又離他很近,說明她并不想讓對方發現她。

  一旦搭讪的男子過多,自然也容易暴露。

  對于施博仁無端的猜測,他隻是一句:“喝多酒就找廁所好好醒一下。”

  “噢。”施博仁動作停下,好奇,“也不知在盯什麼。講來講去,楚女神的符又蠻勁,一千塊就救你一命,真是想想都可怕。”

  警署的同事們剛停止玩骰子,聽到八卦,一個個打聽怎麼回事。

  施博仁宣揚精神提起,轉身就将當天的事情講的一清二楚,尤其賣符當日。

  他做了一個從外套拿出符的動作,表情誇張,“一張破符生生擋下子彈,爛都沒爛一下。”

  “效果簡直賽雷(厲害)過防彈衣,要我講警署進什麼防彈衣,不如去買符啊,全身貼滿,簡直百毒不侵,一順百順。”

  施博仁想起價格,越發認真,“就是貴了點,不知有沒有便宜?”

  同事們都被離奇的事情吸引注意力。

  “是不是真嘅?”

  “對喔,周扒皮是不是又吹牛?”

  “我怎麼可能吹牛?”施博仁震驚,忙翹起一邊屁股指了指上次被釘的位置,“就這裡啊,我親眼所見一枚鐵釘插進去,就是她算的。”

  同事們又是一片驚歎的哇哇聲。

  沒多久,楚月檸的能力就被吹的神乎其神。

  周風旭靜靜聽着,時不時看一眼孟舟确定人未走。

  酒過三巡,終于,孟舟攬着Doris的肩膀,搖搖晃晃招呼一幫兄弟去家裡。女孩終于也站起身,白皙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倦意,捂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拍拍後腦勺跟着出去。

  周風旭長腿移開台面,站起:“跟上去看看。”

  “人不是糖水妹的目标嗎?我們也要跟?”施博仁吹牛被打斷,不解。

  甘一祖剛和女孩交換完通訊方式,拍拍施博仁,“仁哥,天色太黑,讓一個女仔跟蹤不是很安全,我們也去吧。”

  “人身豬腦,不如炖湯。”周風旭丢下一句話,長手一撈沙發上的風衣跟了出去。

  施博仁也拿起新買的攝影機,嘀嘀咕咕:“又不早說,我怎麼知喔……”

  “旭哥不講,我也猜到。”甘一祖接話。

  “咿咿呀呀,走罷。”施博仁擡手要打甘一祖,甘一祖護着頭鑽出酒吧小門。

  —

  一行人來了孟舟的老屋。

  剛打開門。

  Doris就驚喜看着大廳,坐在真皮沙發上彈了彈身子,“可以喔子淵哥,你真是厲害!”

  “外邊看起來就普普通通,沒想到屋内竟然又另藏玄虛,我有這麼多錢早就滿世界唱啦,哪裡還會像這樣低調。”

  朋友們進來也發出贊歎,個個人不是摸沙發就是摸地毯。

  “阿水可以喔,全部都是貴價貨。”

  “前段時間來都不是這種擺設。”

  孟舟打開電視機,拿着遙控器調到六、合彩頻道,然後将遙控器準确扔進花瓶裡,坐下攬着Doris的肩膀,醉醺醺指着電視機,“過陣時間,我就要去買層樓,這裡的所有全都要扔掉。”

  “扔掉?還不如給我們。”朋友跟着坐下。

  “你們鐘意就拉去咯。”孟舟打了個酒嗝,又指着電視機,“收皮啊,開獎了。”

  七點整。

  大家攥着彩票根目不轉睛盯着電視機,反而是孟舟不是很在意,仿佛早已知道結局。

  大□□正式開獎,大家屏吸等待,随着最後一顆藍色的球掉進框裡,屋内一陣尖叫,差點把簡陋的瓦片頂給掀開。

  “中了!中了!一等獎啊!”

  “阿水!水哥!又是一千萬啊!”

  Doris尖叫着拽了拽羊毛卷,撲到沙發上抱着孟舟瘋狂親。

  又中了。

  朋友們覺得不可思議。

  有人問:“阿水,這回兒是你幾次中六、合彩?”

  “二次吧。”孟舟想了想,“已經記不清。”

  “真是次次都中?”

  孟舟根本不在意,“中不中,你們不都看見了?不過,你們羨慕不來,單純是運氣好,不然同組号碼拿給你們,開獎也開不出來。”

  有個人漸漸看了些門路出來。

  運氣好是一回事,但會次次都運氣好?

  太邪了,簡直邪到誇張。

  “阿水,你說我們是不是一世兄弟?”這人攬着孟舟到角落,避開其他人小聲問。

  “當然是。”孟舟拍了拍他兇膛,“我窮到無路可走,隻有你肯借錢給我,也不擔心我還不起。就憑這點,怎麼可能不是一世兄弟?”

  這人才嚴肅說:“你究竟搞了什麼事?我聽講過有風水師可以幫忙擺轉運局,你是不是也找了大師?親兄弟不講兩家話,我家最近情況你也知,有什麼好事帶上我一起。”

  這人也想的清楚。

  如果擺風水局真的可以轉運,不論花多少錢,他就算是借也要借來。

  “我這種不能算是轉運局。”孟舟見瞞不過,就老實講了出來,“我這種要找一個人來借運。”

  “借運?”這人不明白,“就是借的别人的運?”

  孟舟承認:“就是這麼簡單。”

  “簡單?”這人猶豫了一會兒,“會不會害及對方生命啊?”

  孟舟想起躺在醫院的人,目光閃躲,“不會……你考慮這麼多,究竟想不想請大師?不想請就算罷。”

  “請!”這人咬了咬牙。

  “等擺了風水局,我們一起去澳門,賭上一波大嘅。”

  楚月檸在屋外等了許久,剛在街巷的電話亭打個電話給喬星,喊他過來一趟抓人。

  她靠着樹又轉頭去看屋内,順手打了幾隻咬的鑽心痛的蚊子。外出的時候沒有帶符和筆,不然畫張定身符就可以省事。

  施博仁幾人在後邊,施博仁一邊趕散蚊子群,一邊痛苦的撓撓身上。甘一祖也是到處抓,唯獨周風旭風衣擋住了所有物理攻擊。

  施博仁發出嘶嘶聲:“真是去獻皿做公益,都好過當蚊子晚餐。”

  說完,施博仁視線就看屋裡,猜測,“夜黑風高,單身美女為什麼要蹲點獨居男人嘞?未必是因為鐘意……”

  周風旭也靠着樹直直盯着屋子,直到裡面的人都出來。

  孟舟揮别朋友,攬着Doris揮了揮車鑰匙準備帶着出去。

  眼看人就要上車。

  他松開手:“快将人攔下!”

  施博仁将咬住的草根丢掉,甘一祖将口香糖吐掉,齊齊沖了出去。

  沒等楚月檸反應過來怎麼跟人時。

  施博仁和甘一祖兩個人就已經将孟舟按在地上,周風旭從風衣口袋拿出手铐,将人铐上。

  楚月檸看着地上慘叫的孟舟,有點懵:“這麼巧?”

  周風旭提起衣領将人從地上扯起,順手拍拍孟舟衣服,“沒錯,剛巧路過。”

  施博仁摸了摸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紅坨,表情逐漸疑惑,“不是喔,我們明明……”

  周風旭看他一眼。

  施博仁吞回剩下的話,撓着越來越癢的紅坨,嘀咕:“好,你路過,你清高。”

  明明就是因為擔心糖水妹一個人應付不來,才讓他們都跟上的。

  這種時候不表功,要等什麼時候?

  表了功,說不準以後買符還可以打折喔。

  Doris在旁尖叫,施博仁惡狠狠瞪她一眼,“再叫?信不信我脫下陳年老襪塞進你口嘞啊?”

  Doris害怕的躲進屋裡。

  孟舟記得周風旭練練求饒:“旭哥,我知你是重案組之星,但我沒做過犯法的事,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你是沒做過犯法的事,至于其他……”周風旭拎着人,目光看向楚月檸,“要問過她才清楚。”

  孟舟去看楚月檸,确認不認識,哭喪着臉:“靓是靓,但是睡過的人我一定記得,阿姐你又是咩事?”

  話還沒說完,孟舟就被丢進後座,隻聽撞到硬金屬的聲音又是一聲慘叫。

  周風旭打開副駕門坐上去。

  施博仁拿着車鑰匙坐上駕駛位,甘一祖替楚月檸打開門,然後坐到了中間,隔開孟舟。

  孟舟看施博仁一腳油門沖出去,哀求:“阿sir,新車來的,小心點啦。”

  “新車?”施博仁一個倒退,車尾撞到牆恨恨道,“阿哥半夜來喂蚊子未必就很應該?”

  楚月檸看到攝影機,又探頭去看屋子,然後拍了拍副駕駛位人的胳膊,“可以幫忙把屋子裡的家具擺設拍下來嗎?”

  副駕駛位的人沒說話。

  就在楚月檸以為對方不願意,正想借攝影機下車拍時,副駕駛伸出長手拿過挂擋旁放着的銀色小攝影機,長腿一邁下了車。

  施博仁默默朝楚月檸豎起大拇指,“從未有人可以使喚旭哥,姐姐塞雷。”

  沒多會,後排車窗被搖下。

  周風旭查看攝影機,将打開的屏幕合上遞給她,“可以了。”

  ——

  “沒錯,這裡的布置和我家大廳的布置一模一樣。”

  喬母看完攝影機裡的視頻,幾乎不可相信,她去扯跪在地上的孟舟,厲聲質問,“為什麼?我一向都把你當自己孩子養,你為什麼要搞子淵躺在床上?”

  孟舟沒想到最後被帶到了醫院,跪在地上不吭聲。

  喬天信失望搖頭:“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說完,喬天信去看楚月檸,“楚大師,為什麼孟舟家裡的布置和我家一模一樣?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對調人生局。”楚月檸将孟舟手腕上的紅繩銅錢扯下,無視他的痛叫,将銅錢朝裡的一面翻出在燈光下露出來,赫然刻着一排黑字。

  喬母努力認出,“是子淵的八字,他們雖是同年同月生,時辰卻不一樣,上面的時辰是子淵的。”

  “對調人生局。”楚月檸解釋,“換名換家具布置,一開始是模仿對方的生活,漸漸就會取締對方,得到對方的運勢與生命。”

  喬母又問:“如果是這樣,孟舟還站在這裡,我兒子為什麼會昏迷?”

  “因為運。”楚月檸說,“他在大量透支喬子淵的運勢,就算對調人生,他也不可能擁有一比一的運勢,喬子淵給出的十分,到孟舟處就隻剩一分。”

  “喬子淵運勢被侵吞過猛,八字就會出現錯亂,運勢不夠就會将命數一并過給對方。”

  芬婆早被這個消息砸暈,她氣的渾身發抖,想不到親孫子會做如此污糟的事情,狠狠一巴掌打在孟舟臉上。

  “敗類!我孟家沒你這樣的孫!”

  “孟家?”孟舟咬了咬後闆牙,憎恨的看着喬家人去質問芬婆,“明明我才是你的孫,你為什麼從小疼喬家的孩子多過疼我?好吃的永遠是他們先吃,好用的永遠是他們先用,最後才輪到我?我不想過這樣的人生!”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誤解?”芬婆氣的心髒痛,往後仰,喬星趕緊扶住她。

  芬婆哀痛悲憤:“你真是不争氣,吃的用的都是喬叔叔拿的,本來就是他們家的東西,他們不先吃是什麼道理?”

  “照顧喬家兩位少爺是我職責,不然你阿爸阿媽不寄錢回來,你讀書的錢是誰付的?如果沒有喬叔叔,你真是連飯都吃不飽,我又哪裡不疼你?”

  芬婆說着又去看床上躺着的青年,淚眼婆娑,“如今,你害子淵少爺生死未知,我又有什麼臉面面對喬家列祖列宗。”

  孟舟冷笑:“愧疚?一切都是喬子淵自願的!”

  “你講大話!”喬母憤怒打斷,“子淵有父母在世,他絕對不想死!”

  “是咩?”孟舟眼睛裡恨意越來越多,猙獰的笑容半晌才停下。

  “畢竟喬子淵是基佬,我照顧他這麼久,不應該收點辛苦費?”

  第35章

  喬母神情恍惚身子軟倒在地上,香江風化開放,基佬一詞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詞。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從小品學兼優的大兒子也會是其中一員。

  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如此勁爆的消息。

  孟舟看到喬母情緒崩潰,含着恨意的眼底夾雜着快意,“沒想到吧,你們視為優秀的孩子會有如此大的污點。”

  “不是污點。”喬天信卻好似早已知曉,與崩潰的喬母相比情緒依然穩定。

  孟舟不相信,發出癫狂的笑聲,“裝吧,喬家百年家業,出了這樣的醜聞你會不在意?”

  “知子莫若父。”喬天信将喬母扶起,又将喬子淵的被子扯上蓋好,“子淵有喬家托底,他想鐘意邊個(誰),就鐘意邊個。”

  說着,喬天信又安撫喬母,“我一直沒講,就是怕你情緒崩潰。其實子淵喜歡誰有什麼所謂嘞?他一樣是我們的仔,隻不過伴侶是同性,最重要的是家人平安在一起。”

  喬母看着依舊昏迷的喬子淵,也想通,紅着眼回握喬天信的手,“沒錯,隻要子淵健康平安,隻要他能醒,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

  孟舟顯然沒想到如今的局面,“你們發癫啊?喬子淵是基佬!他是基佬!基佬就是變态,他丢你們喬家的臉,你們竟然還原諒他?”

  話音剛落,孟舟背心被施博仁踢了一猛腳,跪着往前一撲,臉擦在地闆上,剛要爬起就看到眼前出現一雙回力闆鞋。

  楚月檸雙手并行舉起,纖長的手指交疊快速掐了一個手決,荔枝眼含着淡淡清冷。

  紅繩變得炙熱無比,孟舟瞬間覺得手腕上傳來鑽心的痛,趴在地闆上捂着紅繩哀叫求饒。

  “啊啊啊!好痛啊!”

  楚月檸充耳未聞,雙指并攏往空中淩厲劃去。

  紅繩瞬間斷裂,漆黑的銅錢脫落下來,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氣托浮在半空,她将銅錢上的生辰八字,一字一字抹去。

  “放過我吧!”

  每抹去一個字,孟舟的哀叫就要慘烈一分,他想去抓楚月檸的腳,還未抓住她的褲管,她就退後一步抓了個空。

  芬婆看到孫子痛不欲生的模樣,又心痛又着急,無法,她将孫子摟進懷裡,希望可以幫孟舟減輕痛苦。孟舟去扯芬婆的衣袖,痛到渾身大汗,嘴唇蒼白,“阿嫲,我不敢了,你幫我哀(求)一下大師,我真的再也不敢,放過我吧。”

  芬婆老淚縱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抱着孟舟,“阿水,你做了這麼壞的事,要承擔起責任。”

  “變态?”楚月檸緩緩出聲。

  孟舟疼痛間擡頭。

  “十四歲的時候,你發現喬子淵性取向的問題非常欣喜,因為從前你就一直在想喬家為什麼沒有一個女兒,如果有,你娶了喬家的女兒就等同于娶了喬家半壁江山。”

  楚月檸問,“是不是?”

  孟舟從小就家窮,父母在大陸,他因為芬婆的原因才能來香江。從小,他就看着喬家的豪宅心生羨慕,吃穿用度差距越來越大,随着孟舟年齡長大,心理徹底扭曲。

  這點陰暗的心思,沒想到會被察覺。

  “是不是?”楚月檸又問一次。

  猛烈的疼痛襲來,孟舟拼命點頭,“是!是!”

  楚月檸沒理會,雙指繼續一劃,八字再被劃下一個,“于是,你也裝作基佬陪伴在喬子淵身邊,十年時間,你一直隐瞞真實的性取向很好,别人以為你是女性絕緣體,其實是你根本不敢,害怕子淵發現。”

  “喬子淵拒絕過你無數次的表白。因為芬婆的緣故,他不忍心做的太過分,依然将你當成好朋友。”

  “你開始不滿,想進入喬家企業打拼,子淵說他沒辦法,于是你又讓子淵去求喬伯父,但是喬子淵沒去,因為他清楚你的能力,喬氏根本不适合你。”

  楚月檸看到一個畫面,畫面中。

  孟舟為了轉運過上好人生,去找了會邪術的風水師。他拿着兩枚銅錢,親自穿上紅繩。

  清隽的青年開心地接過銅錢,孟舟告訴他是生辰禮物,并說兩兄弟一人一枚,就算當不成情侶,也是一世兄弟,哄着喬子淵戴上。

  “如果他是變态,你為了謀取喬氏财産裝基佬又算什麼?”

  楚月檸眼眸染上厭惡,“靠卑劣手段得來的一切,終要付出代價。”

  話音落,最後一個字被從銅錢上抹去。

  孟舟慘叫一聲,大量金色的氣體從他身上脫離飄向病床方向。

  芬婆放開孟舟,本就佝偻的背變得更佝,她向喬天信鞠了一躬,喬天信忙扶起她,對于這位奶媽,喬天信還是很有感情,他雙手扶着芬婆,看着躺着的孟舟歎氣。

  “芬婆,你别情緒太激動。”

  “天信,我對不起你。”芬婆淚漣漣捂着老臉,“害子淵變成如今這樣,實在無顔再面對你,阿水我帶走了,以後我和他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喬天信歎氣:“我尊重你的選擇,芬媽是你帶大我,有困難記得來找我。”

  如今這種局面,芬婆确實不适合再在喬家待下去。

  喬天信也隻能選擇保護自己的孩子。

  芬婆帶着神智不太清醒的孟舟起身,出病房時,孟舟摔了一跤,走兩步又被護士的推車撞倒,最後更是被吊水的架子砸到腦袋。

  施博仁看着驚訝無比,摸了摸腦袋,“這麼倒黴?”

  “他偷走的運已經全部還給喬子淵。”楚月檸解釋,“本身氣運不夠償還……”

  “孟舟會走一世倒黴運?”施博仁迫不及待打斷。

  周風旭打斷:“已經告訴過你,孟舟本身氣運不夠還。所以,一世應該不夠?”

  “沒錯。”楚月檸點頭,“他會走足三世倒黴運。”

  “嘶——”施博仁不僅同情咋舌,“真是慘。”

  喬氏一家人都圍着病床,就當喬母擔心想着詢問楚月檸時,病床上的青年緩緩睜開眼。

  “阿哥!”喬星撲上去抱住喬子淵。

  喬天信則雙手合十不停拜神,從今以後,他會在家中擺上最大的供奉台,用來供奉神明,求神明保佑喬家一世平安安樂。

  喬子淵緩了緩思緒,昏迷太久,嗓子發音費力,喬母手快較快端了一杯水,他喝完後,才問。

  “我怎麼了?”

  喬母見人清醒喜極而泣:“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楚月檸沒打擾他們,悄悄退出病房,臨走前還将病房門關上。

  時間已經到了半夜,施博仁和甘一祖都分别回家。

  楚月檸站街邊準備打個的士,越野車在她旁邊停下,車窗搖下,周風旭示意她上車。

  “天色太晚,打的士不安全,送你回去。”

  楚月檸也沒講客氣,打開車門,腳踩着車踏坐了進去,禮貌一笑:“多謝。”

  “論多謝,應該我來講才對。”周風旭開動車,透過後視鏡看後座,“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已經變成一條屍。”

  說着,他還好心情開起了玩笑,“甚至乎,報紙上還會出現重案組督察抓捕犯人過程中,被槍打死。”

  楚月檸倒是沒過多謙虛,笑了笑:“年紀輕輕鋤強扶弱的周警官被罪犯一槍打死,豈不是香江市民的損失?作為香江的一份子,我還是想周sir能多為社會服務。”

  “應該的。”周風旭停車,下車幫她開門,“我送你上去。”

  楚月檸看了看整棟邨屋都已經熄燈,唯獨剩自己那間的窗戶還亮着,明白是楚怡特意留的光亮。

  她下了越野車,走進邨屋的小隔間,攤車就被停在角落裡,一齊停放的還有其他邨屋鄰居的自行車。

  她從攤車裡摸出手電筒,将按鈕推上去,頓時昏暗的環境都亮了起來,将手電筒抵住下巴,眉眼彎彎。

  “不麻煩周sir啦,我可以自己上去。”

  周風旭也不由心情放松,笑了笑,“有紳士風度的男子,自然不會違背一位Beautifullady的意願,Byebye。”

  “Byebye。”楚月檸跳上台階,轉身沖揮手。

  周風旭看着女孩一步步消失在樓梯間,才坐回越野車看着四樓的窗戶,沒多時,窗戶被推開。

  楚月檸沖樓下揮揮手,停下的越野車才開走。

  楚月檸輕手輕腳将窗戶合上,将栓子栓上,她目光去看上鋪的已然安睡的少女,又蹑手蹑腳去廚房準備糖水。

  芬婆帶着孟舟回了老屋,遠遠便瞧見老屋頂上冒煙,她不由腳步加快拉着孟舟走近,心髒猛的一停。

  整個老屋都冒着煙,火光燭天老屋不斷發着啪啪的聲音。

  孟舟神智陡然清醒,他指着老屋有氣無力,“錢,錢啊……”

  現金都放在了屋裡,都燒沒了……

  新買的車子剛剛在停車場也被撞成報廢。

  孟舟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摸出六合彩的票根,發現票根早已經被汗水打濕,号碼損毀徹底看不清數字。

  沒了。

  一切都沒了。

  孟舟悔恨無比,做壞事真的害人害己,最後他不僅失去所有,還要一直倒黴。

  這輩子,他想翻身的念頭也徹底被掐滅。

  _

  旺角某棟寫字樓。

  一所占滿一層樓的風水公司,裡面分割十幾間大大小小的辦公室。

  忽然,一名年約三十歲的男子口噴鮮皿,他扶着兇膛慢慢倒在辦公桌上七孔流皿、死不瞑目。

  正在被男子摸骨算命的客人吓到連聲尖叫。

  聲響吸引了其他辦公室的人過來,他們看到男子的慘相紛紛面色大變。

  “又是反噬!”

  “死了阿光,又死阿通,我去推了單子算罷,小命重要。”

  “等等,我也去。”

  “我也推掉算咯,命緊要。”

  坐堂正中位置,面積最大的一間辦公室,秘書推開門,看着在給貴人摸骨的男子,等候在一旁。

  廣德業給人摸完骨,才說:“五枕骨高正者富貴,你放心,這棟樓收購後,它一定會讓你聲名大噪,資産翻六個倍。”

  “真嘅?”貴人明顯被資産翻六倍吓着了,翻六倍,他不就擠進了香江富翁榜?要知道,他為了這個目标已經奮鬥了十年。

  沒想到一棟樓,竟然就可以讓他平步青雲。

  想着,貴人又為難的說,“但是我想收購樓,還有一些老家夥不肯搬,唉!”

  貴人想起那幫老家夥就來氣,“本來收購計劃很順利,偏偏出現那群人。”

  “加多些錢呢?”廣德業給貴人倒上一壺香茶。

  “價錢我已經給了高于市場的三倍,他們還是不肯搬,更是直言給再多錢也不願搬離從小住到大的樓。”貴人端起茶,吹了吹茶面,忽然,他想起什麼又将茶杯放下。

  “師傅,你看看有沒辦法可以幫我将人趕走?”

  “辦法肯定有。”廣德業言之未盡。

  貴人秒懂,打開西裝從裡掏出一沓支票,在支票填上七個零撕下,“師傅,隻要你幫我将人全部趕出大樓,支票就是你嘅。”

  廣德業收下支票,眉開目笑,“既然他們不肯搬,我就幫你擺一個風聲鶴唳局,屆時,他們不想搬都不行。”

  “何謂風聲鶴唳局?”貴人疑惑。

  秘書解釋:“風聲鶴唳局擺了以後,大樓裡的居民就會居無所定,整日被恐懼所包圍,不出幾日就會陸續出事,他們不走就會被局困死在大樓。”

  “豈不是不搬就要死?”

  “可以如此理解。”

  秘書肯定完,貴人就哈哈大笑,起身拍響桌面,“就要風聲鶴唳局,我倒是要看看這幫老家夥能撐幾日。”

  秘書送走貴人,回辦公室将消息告訴廣德業。

  廣德業皺眉:“又死一個?”

  “聽其他師弟講是接了一單調轉人生局,法力低微沒撐過反噬。”

  “豈有此理。”廣德業怒氣滿滿,風水公司本來人才就少,最近還無緣無故損失幾名徒弟。

  剛想罵人,廣德業就捂住兇口表情痛苦,秘書非常擔心:“師傅沒事吧?”

  廣德業氣皿翻湧,一口污皿吐出來,他接過秘書的手帕擦了擦唇邊的皿。

  白色的手帕攤開一看,上面全是黑色的皿迹。

  廣德業臉色陰沉下來,想起被破壞的西貢天煞借命局,當時反噬太嚴重,足足讓他在床上躺了三天,還好一早為了避免這個情況,讓華斌承擔了大部分的反噬。

  一世英名一時被害。

  廣德業将擦完皿的白帕子用力丢進垃圾桶,“同我作對?找出來就斬成八塊!”

  所以……

  廣德業冷笑。

  千萬别讓他找出誰是破局的人。

  第35章

  一早。

  緊閉的小廚房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聲。

  楚月檸在衛生間洗漱,随意将長發盤在腦後,又打起挂在牆上的毛巾擦臉,聽到動靜,走出來打開廚房門。

  不大的廚房裡,楚怡穿着印有小丸子的淡黃色睡裙,蹲在地上,秀發亂糟糟打了幾團結,人還沒睡的醒,睡眼惺忪眯着眼睛清理收納櫃下邊的礦泉水瓶。

  見廚房門被打開。

  楚怡揉了揉眼睛,“姐姐。”

  楚月檸看着滿地的礦泉水瓶,感到驚訝:“都撿回來了?”

  “是呀。”楚怡拿着礦泉水瓶子塞進蛇皮袋,雲裡霧裡,還是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可以賣錢喔,肯定撿回來啦。”

  “等下去收廢站賣錢,我就帶姐姐去銅鑼灣喜記避風塘,試一下招牌炒辣蟹。”楚怡想到傳說中又香又辣的炒螃蟹,饞涎欲滴兜着下巴嘶了兩聲。

  “想去吃?”楚月檸蹲着幫忙集礦泉水瓶,廚房沒窗戶,油煙通不出去地闆潮濕又沾了許多油煙。礦泉水塞在收納櫃低也沾上不少。

  兩人都沒計較那麼多,埋頭集着礦泉水瓶。

  “同學都講好吃。”如果是以前,楚怡一定不敢開口要去外面吃,就算楚月檸做算命賺錢以後,她也不敢提。

  畢竟姐姐的錢來的很辛苦,楚怡不想随随便便就浪費在吃的上邊。靠賣礦泉水賺錢後,才敢想這個事情。

  楚月檸聽到同學一詞,若有所思。

  楚怡雖然有新移民的身份證,但香江很多學校還是讀不了,隻能去比較貴的學校,但貴學校有錢人多。

  有錢人的生活不一樣,可能同學們随随便便可以吃的零食,楚怡都要攢上很久錢。

  楚月檸想着心痛,于是集礦泉水瓶更賣力,“好,反正是周末,賣完礦泉水瓶之後,就帶你去玩一下。”

  “太好啦!”楚怡非常開心。

  兩人将礦泉水瓶收拾好後,楚怡提着礦泉水瓶扛在小小的肩膀上,楚月檸騎着攤車,昨晚做好了糖水,如果今天不賣掉就全部都會壞掉。

  到了廢品站,楚怡先将礦泉水瓶賣掉,一袋礦泉水瓶賣了二十塊。楚怡開心數錢,将錢全部兜好。

  兩人去銅鑼灣轉了一圈,糖水賣完就去吃避風塘炒辣蟹,辣到楚月檸回家的時候還抱着肚子懷疑人生,反覌楚怡什麼事都沒有,拎着杯冰咖啡暢飲。

  再回到邨屋,就看到張見德等在樓下拿着煙嘴壺陪賣魚的明叔聊天。楚月檸推着攤車走過去,喊了一聲:“德哥?”

  張見德扭頭,連連将煙嘴壺放下,招手:“等了你一下午,快快快,我找了一間公寓,非常正點,已經喊朋友給留下你同我去确定一下。”

  “好。”楚月檸将攤車先推進邨屋,然後去望後邊還站着傻愣愣的楚怡。

  “要換房?”楚怡本以為在屋邨最起碼還要住上十多年。

  “是,之前拖德哥幫我打聽。”

  “啊啊啊!”聽到要換房屋的事,楚怡眼睛亮起來跟着蹦跶,“我也要去!”

  房東剛巧從樓上下來,滿頭卷發筒叼着女士香煙,見到喜氣洋洋離去的三人,咬着女士香煙,輕哼嗤之以鼻。

  剛剛三人說的話,房東全部聽見。

  明叔說:“你不着急?糖水妹就要搬走,她搬走之後你那裡就空下來,環境潮濕,空氣不好,就連牆都經常掉皮,鬼會租你的咩?”

  “那就要她真的租出去再講,住元洲屋邨的哪個不知根知底?”房東夾着煙吐出煙霧。

  “賣個糖水還要養讀書的妹妹,一個月能剩幾個錢?上個月啊,還差我房錢,這個月就有錢換地方?”

  房東壓根不相信,“就她們那副窮酸樣,注定了要在我這裡住一世。公寓?沒有萬多塊錢一個月能租下?等他們問完租金,回來我就漲租。”

  講完。

  房東呸的将煙蒂吐掉,趿拉人字拖出了邨屋。

  剩下明叔搖頭,希望楚家兩姐妹能找到更便宜又好的屋吧。

  公寓位置在中港城,張見德推開窗,窗外就遠遠可以看到一片海灣,他側過身子,招呼楚月檸過來看。

  公寓内部布置很溫馨,有個小廳兩個房間,淡紫色碎花布沙發,落腳處還墊上一塊圓形的厚厚的地毯。

  “這個位置真是靓爆。”張見德非常贊賞,“如果是我住在這裡,夜夜都能做美夢。”

  “呐,房主情況就是這樣。”張見德又說了一些信息,“今年英國研究生畢業,決定繼續留在英國工作,将父母都接了過去,房子就空了下來。”

  楚月檸撐在窗戶邊仰頭感受海風,也覺得很滿意,公寓朝陽,太陽光如果灑下來剛好可以照進小廳。

  “多少房租?”

  張見德神秘兮兮的笑了下,然後比了個五的手勢,“五千塊,我和房主熟幫你談到了友情價。不然,像是這樣的公寓要租八千多一個月啊。”

  楚月檸想租房當然也了解過大部分房型的行情,一個月五千塊确實便宜,她覺得驚訝:“房主肯出租?”

  “肯!怎麼不肯。”張見德沒有過多的說講價過程,隻是說,“房主有錢,我告訴她,如果租的話租客是兩個女孩子,她沒多想就同意了。”

  “房間家具都不會動,熱水器啊,冰櫃啊,都有,你們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張見德說着,又問,“想清楚,如果要,我就去幫你留房。”

  楚月檸思索了一下。

  本身她租房價位就差不多在三四千。

  五千一個月的話,比預算也沒多很多。

  糖水一個月就可以賺近一萬,加上風水,不算多的,也一萬塊收入的話,兩樣就可以湊齊兩萬。

  就算要算上日常開銷和吃飯,去租五千塊錢的房租沒有太大壓力。

  “租!”

  楚月檸話剛說完,許久沒出聲的楚怡興奮大叫,“姐姐,我們真的要在香江租這麼漂亮的房子嗎?”

  “租!姐姐賺錢!”楚月檸實在受夠邨屋那潮濕的環境,沒有一點生活感,天天隻有麻木度日,随便找個地方睡着将就的感受。

  想到即将要住進溫暖幹燥的公寓,她也來了動力,恨不得馬上就能夠掏錢。

  “德哥,什麼時候才可以簽合同?”

  香江的人作法比較有規章,法律意識也很強,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簽合同。

  “你鐘意的話,随時都可以簽合同。”

  張見德也動作迅速,沒多時就找了部座機通知房主,房主大概也趕着回英國工作,合同簽署的很順利。

  因為房主在英國,房租支付方式選擇了押一付三。

  楚月檸交完錢,還留了房主的銀行戶頭,約定以後的日子通過銀行彙款。

  走出公寓時。

  她覺得渾身幹勁滿滿,錢包瞬間被清空,瞬間又有了賺錢的動力。商量過後,楚月檸決定趁着天色還沒黑搬屋。

  “姐姐,我們算過上好日子了嗎?”楚怡隐隐激動,緊緊抓着楚月檸,将保管好的五百塊錢都交給她。

  “收着吧,你錢都交房租了,等會要用錢都沒有。”

  楚月檸這才收下,摸了摸楚怡的臉,笑眯眯道:“日子會越過越好,走,我們回去搬家。”

  兩人回了邨屋,就迅速打包東西,好在東西本來就不多,收拾起來也容易,沒多久房門被敲響。

  楚月檸探頭望了一眼。

  喬星和房東站在門口,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這麼晚找過來有沒有打擾你們?”

  楚月檸先讓喬星進來,才看向房東,正準備說退房的事情。

  房東率先開口,叼着女士煙吞雲吐霧:“妹妹仔,我來通知一下你,元洲屋邨房主都在漲房租,一千五太少,下個月開始交足一千八。”

  “一千八?”楚月檸以為聽到笑話,“其他住戶一千八是房子好,你這間房牆漆掉的都快剩下磚頭還想漲租?”

  “求其(随便)我啦,你有本事就别租。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因為想剩下三百塊才選這裡。”

  房東打定楚月檸不可能搬,畢竟位置離楚怡學校又近,離廟街也近,漲租漲得心安理得。

  房東兇有成竹,講完也不急着走,打算親耳聽到漲租成功。

  “噢,既然你決定漲,那就不租了。”楚月檸微一笑,然後大力将門關上,剩下房東在外邊使勁拍門。

  “咩意思?咩叫不租啊?”

  “不如這樣?加租這件事就算罷,你們繼續住……”

  房東着急不已,她也不傻。

  房子已經多年沒裝修沒打理,走了楚家兩姐妹,她還能去哪裡找冤大頭。

  原本吃準了能成功加租,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房東敲半天門,那張門卻再沒打開。房東憤恨取下煙頭,想燙壞門,但想到房是她自己的,燙壞了就更租不出去,隻能吃癟離開。

  楚月檸按按耳屏,繼續收拾東西,喬星環視一圈滿地的打包袋,從衣服裡掏出支票交給她。

  “是你幫我哥哥醒來的酬勞。”

  楚月檸接過,看到支票上寫的五個零驚訝:“十萬?不用這麼多。”

  剛開始答應幫喬星的時候,她本來就沒談價格,反正喬子淵的事情也不算複雜,容易解決。

  想着一萬塊錢都差不多了,誰知道喬家竟然直接給十萬。

  “一切都是我父親的意思。”喬星也沒閑着,撸起衣袖就加入打包的隊伍。

  喬子淵醒了以後,身體檢查一切正常,昏迷這麼久還能維持正常人的身體數據,專家和醫生都感到不可思議。

  喬天信才有時間去忙,打聽清楚楚月檸沒有開價就過來幫忙,傻乎乎的兒子竟也沒提具體多少錢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喬母更是擰着喬星耳朵數落半天。

  “那也太多了。”楚月檸不想收。

  喬星搖頭:“一點也不多,你救了阿哥,如果不是你出手幫忙,阿哥都已經很可能不在。”

  “況且,我父親相信玄學之後也聽說不少玄學圈的事,那些大師個個都是一個風水局上萬,甚至幾十萬的也有,十萬對比起來真的不多。”

  喬天信沒給一百萬,都已經很克制着很忍耐。他明白楚月檸是想給喬星一個人情,他給十萬,同時也記住了這份人情。

  以後楚月檸有事,喬氏企業一定會幫忙。

  “行吧。”楚月檸将支票收好,又收拾起來。

  全部東西打包好後,喬星直接掏出大哥大電話,喊了一批搬家工人,一口氣就将行李拖到公寓樓上,東西都擺好後,喬星才帶着工人離開。

  窗戶邊的淺白色輕紗被風吹起,透過窗戶看海灣角零星亮着燈的船隻,楚月檸心情都輕松不少。

  公寓被布置的很溫馨。

  楚月檸提着打掃後的垃圾乘電梯下樓,樓房密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高樓亮着幾盞零星的燈火。

  她驅散翻垃圾的小貓,将東西丢進垃圾桶。

  一隻小貓發出微弱的叫聲,她循着聲音望過去,一位老人戴着草帽抓着火鉗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裡翻找,将可以賣錢的瓶瓶罐罐丢進垃圾車裡。

  幾隻流浪貓渾身炸毛,四肢抓着草皮,沖着老人嘶叫,漫天的黑氣裡站着一位渾身皿淋淋的女孩,鮮皿流淌在地上。鮮紅的肌肉組織裸露在外,除了頭部,渾身上下竟然沒有塊完整的皮。

  老人好似感受到有人在喊,火鉗停下撿垃圾的動作,擡起頭,眼珠茫然四處看:“阿娟……是不是阿娟?”

  半晌,老人沒看到人,又低下頭繼續撿垃圾。

  楚月檸想離開,女孩卻轉變目标,泛白的眼球緩緩轉動,流下行行皿淚。

  喉嚨像是被一道刀片割破,沙啞細微。

  “幫幫我,幫幫我……”

  第35章

  清早,天邊剛微微亮。市政大廈街巷的商鋪還未開門,邊上地段的甬道就已經有人擔着籮筐進進出出。

  小小的農貿市場聚集了天南地北來香江讨生活的人,随着一縷陽光穿透薄薄的霧氣,照進甬道裡,天邊的光也越來越亮。

  一時間洗菜聲、殺魚聲、磨刀聲,粵語、普通話、英文齊齊交織,人聲逐漸鼎沸。

  一大隊軍裝警開始進入市場巡查,與往常不同,今日巡邏的軍裝警數量由五名增添至了十名。有攤位的老闆看着配槍的軍裝警不滿。

  “咩情況啊?軍裝警這麼多,吓走顧客,邊個(誰)買單啊?”

  “就是,我們都靠街坊養嘅嘛!來這麼多人,顧客都以為我們犯了咩事啊!”

  講話的是劏魚攤的阿伯,穿着青綠色的圍裙戴着同色的手袖,将魚按在案闆上,埋頭殺魚的功夫也不忘插上兩句話,動作迅速的将魚開膛破肚,魚尾激動搖擺,還未來的及呼救就沒了聲息。

  劏魚阿伯将魚打包遞給買菜的街坊,搖頭歎氣,“日巡夜巡,真是不明政府要搞什麼。”

  賣青菜的靓姐拿着份‘今日香江’的晨報,不時同隔離賣濑尿蝦的阿哥讨論,因着常年熬夜起早而蠟黃的面色看到軍裝警後又染上恐懼。

  “要我說,今天這麼多軍裝警一定同昨晚的兇殺案有關。”

  濑尿蝦阿哥還沒看新聞,停下往海鮮箱放海水的動作,問:“兇殺案?又出一檔兇殺案?”

  “是啊,昨晚宋皇台花園又發現女屍,屍體被人斬成塊塊。”接話的人是一位買菜的師奶,想起新聞台報道的情形就害怕,“據講,全身上下除了頭顱,一塊完好的皮膚都見不到。”

  “嘶——”濑尿蝦大哥吓到深深吸氣,兩眼睜的很大,“豈不是讓人活生生扒了一層皮下來?”

  “唔就是咯!”師奶也歎氣搖頭,“全身沒皮,下世怎投胎啊?死都死的不安生真是可憐。”

  老一輩的說法是人死時要完整入殓,如此下輩子才能再世為人時,不會缺哪裡少哪裡。

  聽說軍裝警多的原因是因為兇殺案,市場内也再沒人抱怨。

  沒人注意到角落多了一輛攤車。

  楚月檸将攤車停好,才開始将玻璃櫃上的食品材料清理出來,将做糖水用的芒果擺在最上邊,又彎腰把攤車下的小木桌拖出來。

  地面潮濕,角落不遠就依次是賣魚檔、海鮮檔,地上放着養魚的大缸,濺了一地水。

  楚月檸又将小木桌往甬道口的方向拉,想要離潮濕的地面遠一點點。

  做好工作後,她才捂嘴打了個哈欠。五2④9令81九②

  昨夜才剛搬新公寓,按理來說應該要睡得比邨屋時要好。誰成想竟然認床,想着反正沒事又将大廚房收拾出來,半夜将糖水準備好一早就出了攤。

  楚月檸聽着市場攤檔老闆們的讨論,軍裝警路過檢查時,她配合的将攤車裡的東西都翻出來接受檢查,市場管理員剛好從後邊路過,見市場竟然多了輛攤車,等了一會,軍裝警走了以後,管理員才過來。

  他先是背着手掃了一眼攤車的東西,才将視線投向楚月檸,“新面孔?”

  楚月檸點點頭。

  “攤位費是不是沒交啊?”

  “沒交。”楚月檸當然知道要交攤位費,不過,她并沒有打算在農貿市場長期擺攤,正想掏出錢要交一天的攤位費,卻被管理員冷笑拒絕。

  “市場内部都要交足一個月,如果不想交一個月就走罷。”管理員滿面不耐煩,“本身市場内部空間就有限,我的地方不是被你這種人用來鑽空子的。”

  他以為楚月檸沒錢,是那種這個市場蹭一天,那個市場蹭一天投機取巧的人。

  “内部空間不足?”楚月檸質疑,“一個放垃圾都嫌小的位置,就算空下來也沒有人肯租吧?”

  管理員沒想到楚月檸能眼睛毒辣到一眼看出角落位置沒人租。

  确實,角落這個位置并不好,時不時還有市場的垃圾堆積在此。如果有人要擺攤,開檔第一件事不是擺東西而是清理垃圾。

  “沒錢就快點走!”管理員被拆穿就更加不耐煩,“就算放垃圾,市場都願意空……”

  管理員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楚月檸慢慢從外套的口袋掏出一沓錢,光是看厚度就應該有一萬塊錢,諷刺的話陡然而止。

  他以為對方沒錢,結果楚月檸分分鐘掏出了一萬塊錢。

  市場内都是窮苦的人在香江讨一口飯吃,每日都要淩晨三四點起床做準備,辛苦一個月都隻能賺個七八千,平時催攤位費都是一催再催。

  誰能一口氣掏出萬多塊?

  管理員面色紅黑交錯,像是被人打了個響亮的耳光。

  “如果我是你,要不然就是收一個月攤位費打折,要不然就按天數租給散攤。”

  楚月檸将錢又揣進口袋,“不好意思,我如今連散攤都不想租。”

  說完,楚月檸開始收拾東西。

  甬道外邊的位置其實更好,畢竟誰會在市場内買一碗糖水?又有誰會在市場内放下買菜回家煮飯的大事,專門停下來算命?

  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

  她也不想在市場内。

  賣菜的靓姐見管理員被氣走,過來幫楚月檸收桌子,“你真是厲害,花灑森一向就嘴毒,有管理員的頭銜就抓着雞毛撣當令箭,我們一向唯有忍耐。”

  說着,靓姐将桌子塞進攤車底,笑了笑,“今天看到他有口不能言,心情真是舒爽美麗!”

  “多謝。”楚月檸推着攤車準備出市場。

  靓姐看着楚月檸一攤車的東西,邀請:“不如你去我那,反正東西不多,兩個人可以擠一下,懶得搵(找)地方啦!”

  “沒關系,街巷邊不用攤位費,我去擺一下。”楚月檸回頭看向對向角落的攤,是個豬肉攤,斬豬肉的是位年齡七十歲的老伯,她收回視線看向靓姐,“老伯這麼辛苦,這麼大年齡還要跑出來賣豬肉?”

  “你說甘伯?”靓姐跟着看過去,“甘伯還好,他是全市場唯一人工宰殺豬肉嘅,不過價錢要貴過流水線宰的豬肉。有錢人嘴刁,就算貴也要買啊。”

  楚月檸還沒說話,旁邊的空氣瞬間就冷了下來,

  一條魚從水箱躍起,水花漸起落在地上混合着鮮皿變得泥濘,角落披散頭發的女孩,泛白的死魚眼直勾勾盯着豬肉攤的老伯,鮮皿順着肌肉紋理滴落在地上,順着流入水坑。

  “不是他……不是他……”

  沙啞的聲音在市場内回蕩。

  黑色的煞氣如雷雲般在市場上空,滾滾翻動着。

  相比昨天,女鬼怨念更甚,煞氣多大壓都壓不住。如果衛硯臨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肯定是選擇召集同門除害,如此大的煞氣一旦成形,女鬼成為厲鬼後一定生靈塗炭。

  靓姐奇怪擡頭四處望,又搓了搓雙臂,“咦?是不是變天?怎麼突然這麼冷?”

  楚月檸看着天花闆,不滿意的皺了眉。

  “不是他……不是……”

  黑色的煞氣像是感受到巨大的威脅,迅速往後縮漸漸跑回女鬼的身體内,女鬼也陡然閉嘴,面色冰冷站在角落等待。

  溫度漸漸回複正常,靓姐也放下摩擦雙臂的手,“今年秋季真是奇怪,天一會熱一會冷。”

  “市場内還有豬肉攤嗎?”楚月檸收回目光,看向賣菜靓姐的眼眸帶着笑容。

  “沒了喔。”賣菜靓姐想了想,“從前不是沒有豬肉攤想進來與甘伯平分天下,可惜豬肉品質沒有甘伯的好,來這裡都是有錢佬,自然做不下去。”

  楚月檸明白沒有找錯地方,再度謝過靓姐,将攤車推出甬道,在街巷邊上找了個地方停下,位置剛好扭頭就可以看見甬道入口。

  隻要留意,一進一出的人都能夠看到。

  她小心避開後面的幹貨鋪,就在要下東西時,恰好幹貨鋪的老闆走出來,見她要移開位置練練招手。

  “姑娘就擺我這裡,再往邊上就被塊大牌擋住沒人看的到啦。”

  楚月檸有些不好意思,“停在這裡剛好擋住店鋪招牌。”

  “沒所謂嘅。”老闆非常大度,甚至下了台階幫楚月檸擺攤車,“我這家店鋪做了整整二十年,就算沒招牌,老街坊閉着眼都知道來,不是我吹喔。”

  “這一條街,我店鋪人流量最大,你站我門口東西都賣的快點啦。來來來,攤車先停好。”

  幹貨店老闆确實沒有吹牛。

  清早時間,就陸續有不少客人進了幹貨店。

  老闆非常熱情,楚月檸也不再講究客氣,将寫着算命的紙闆擺出來,就陸續有人圍上來看。

  “咦?又算命又賣糖水?老闆一個人打兩份工啊?”

  “多做多得,勤勞緻富,我是香江好市民,當然也要徹底貫徹‘獅子山精神’。”楚月檸說完,圍觀的人就發出一陣笑聲。

  有個阿嫲說:“如今這個社會都是投機取巧的人,好久沒聽說有年輕人講獅子山精神。姑娘,我撐你,剛好我要替女兒批命,你批命怎麼收費啊?”

  “兩百塊一卦。”楚月檸看了看阿嫲身旁,發現她隻有一個人,于是提醒:“我隻幫本人算,如果阿嫲的女兒想要批命,可以讓她來找我。”

  “兩百啊?”阿嫲有點猶豫,想片刻還是擺了手:“算了吧,我女兒在新加坡。”

  其實阿嫲就是覺得算命太貴,楚月檸也沒拆穿,好脾氣的點頭:“那就算了。”

  阿嫲尴尬的笑笑,路過駐足的人群中,有兩個人聽到卦錢卻好像被刺激般,圍着糖水攤一句接一句數落起來。

  “你個妹丁,原本覺得你人還不錯,竟然算命要兩百一卦。”

  “本來算命就是心理安慰,講幾句好聽的話就要兩百塊?”

  “唉……算命這麼容易搵錢,早知我都去學啦!”

  “難怪又賣糖水又算命,這是嫌糖水錢來的慢,又搞一個算命攤。”

  “你以為個個算命都可以當廣大師啊?人上電視、報紙不知上了多少,名揚四海,馬來西亞都有人聽過大名啊!你又沒名氣,這麼年輕一看就經驗不足,這樣都要兩百?真是夠膽要!”

  楚月檸面對污言,沒有動怒也沒有反駁,靜靜的無視了。

  數落的人見被無視,就更氣了,七嘴八舌數落的更起勁。

  幹貨店老闆見人越來越過分,連忙進了幹貨店一趟,出來後他直接在楚月檸對面坐下,将兩百塊錢放在桌上,笑容滿面。

  “反正我還沒算過命,不如就請你幫忙批一批。”

  楚月檸明白老闆是想幫她。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算卦之前先拿到掛金。

  她沒有收錢,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好,我先幫你算算。”

  楚月檸先是觀察了老闆的面相,按照慣例讓老闆報上生辰八字,然後雙手交握。

  袁天搏也面露笑容。

  其實,他本身就不相信算命。

  比起算命就能知道一生的命運,他更在乎人定勝天,更相信腳踏實地勤勞緻富的獅子山精神。

  所以,不論楚月檸算的準不準,都能接受。

  他隻不過看到年紀輕輕就出來擺攤的女孩,想到當初創業的自己,拿兩百塊出來不過是想幫她避開一場危機。

  “姑娘,你大膽算不要有心理負擔。”

  “那我開始算了。”楚月檸微一笑,“首先,從前我們是否有過交集?又或者有中間人互相認識?”

  袁天博認真想了一會兒,才搖頭,“我本身交友圈就不大,如果有朋友認識你,我應該早就聽過你的大名。畢竟又賣糖水又搞算命,香江應該就你一個。”

  人群裡也有人站出來。

  “别說天博不認識,我今天也才第一次見糖水妹啊。”

  也有人奇怪:“認不認識好重要咩?”

  “廢柴,不認識算出來的東西才能知道準不準嘛!”又有一人說。

  “原來如此。”

  楚月檸渾當沒有聽到外界的聲音,“好,我先算你家庭。”

  “日月角代表着與父母的緣分,你日月角豐滿是非常有父母福的人,父愛母愛讓你日後成長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就是說,你的勇氣比一般人都多。不過,父宮黯淡無色又帶凹陷,父親應該去了世。”

  楚月檸掐了掐八字,“死于前年季春,是山體滑坡是不是?”

  袁天博心底咯噔一聲,大為驚訝。怎麼可能,這件事雖然親朋好友都知道,但楚月檸畢竟第一次見面。甚至……連他姓什麼都不清楚。

  就這樣,她竟然也能算出父親具體死亡的月份?

  一年四季,一季三個月,其中三月排行第三就被稱為季月。

  父親去世的時間就在三月。

  “是,前年父親與好友結伴踏青恰好遇上山體滑坡。”

  群衆裡有人認識袁天博。

  “竟然算出了天博的父親去世,看起來有點準。”

  “兩百一卦,能算出這點好像也不錯?”

  “不知後邊還會算出咩事嘞?”

  楚月檸繼續算着。

  “你今年四十五歲,鼻頭正挺闊大表示如今财運不錯,但八字财星隻入了一點,早些年做生意财運不佳,轉換了多個行業,皆都與火有關。”

  這下袁天博是服了,雙眼不有瞪大充滿了光彩。

  又準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見楚月檸,就要以為對方是自己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早些年确實換過多份工作,飯館廚師、爆竹煙花、電器,都與火相關。做爆竹煙花時,還差點被炸死。”

  楚月檸解釋:“你八字屬金,火克金,所有與火相關的工作都不利于你發展。但是土卻生金,你如今做的幹貨店,歸根其實就是屬于土,與你八字相輔相成,所以這家店你做的非常舒服,也沒出過什麼波折。”

  “沒錯。”袁天博連連點頭,“二十年時間,店鋪從沒發生過任何意外,就連工人在店鋪裡摔跤這種事都沒出現過。一直以為是點正好彩,原來有如此大的學問在裡面。”

  人群傳出幾聲竊竊私語。

  “所以,我在公司一直出事,不是摔跤就是踩狗屎是因為公司與我八字不合?嗯,有點危險,不如今天請假算罷。”

  “……”

  “朋友,想偷懶不上工就偷懶,不用找借口的喔。”

  “是喔,那今天就不上班吧。”

  “……”

  “連十幾年前的職業都算準,好像有點邪喔,真的不是串通好的嗎?”

  “串通鬼咩,都講了不認識。”

  楚月檸終于講到重點,“你兩邊子女宮并不是太豐,且一邊的子女宮完全黯淡,男左女右,你應該隻有一個獨子。”

  袁天博連連點頭。

  “還未完。”楚月檸繼續說,“不止你有一子,你自己也是獨子,往上數十代,你們袁家都是獨子。也就是說,十代都是單傳。”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十代皆是單傳!這種情況誰敢算?誰有本事算?

  就連袁天博都愣在原地,如果不是父親曾經和他說過祖上的事情,他都不清楚。

  “是,我家十代都是獨子,這也是我們家裡一直以來的心病,子孫凋零不豐。生了一個以後,男性就全部喪失生育能力,沒辦法再生。”

  人群再次傳來騷動。

  神!真是神!

  算一個命,竟然還能算出往上十代的情況。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準的算命師傅?

  “你官祿位置帶光,按理講就算你未當官兒子也要當個官。”楚月檸繼續算,“他是在港府單位上班吧?以後官位還會有的升,讓他用心做。”

  袁天博連連點頭,生怕打斷楚月檸的批命。

  “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袁天博小心翼翼打斷,楚月檸示意他問。

  他回憶起十代單傳的情況,才問:“為什麼袁家生完一個以後,男性都會喪失生育能力?”

  楚月檸反問:“九代前,你祖上是否有位将軍?”

  袁天博回憶了收藏在箱底的族譜,“确實是位将軍。”

  “那位将軍與他夫人恩愛的事迹,你們族譜是否有記載?”楚月檸又問。

  “有記載。”袁天博雖然不明白将軍的事情和袁家十代單傳有什麼聯系,但還是如實回答。

  畢竟袁将軍隻有一位夫人,還是貧家夫妻,将軍後來當上大将軍也沒有移情别戀,反而越發寵愛結發夫人。與古時候的男尊女卑不同,将軍反而異常敬愛夫人,寵愛事迹就連如今的家譜都有記載。

  “有記載就對了。”楚月檸微一笑,“當年,将軍心疼夫人生育子女辛苦,發誓以後喪失生育能力,為表誠意加上了袁家所有後代。”

  袁天博得知真相,表情可謂非常精彩。

  祖先啊……你要玩就玩,何必帶上我們一幫人嘞?

  圍觀的人更是驚奇。

  “多謝啊,這種祖宗還好我家沒有。”

  “一句誓言就拖累了整整十代。”

  “都說多子多福,袁家真是慘。”

  “不過,我看天博情況也好啊,一個都好過一籮筐,政府當官,我願意用家裡三個兒子換一個啊。”

  認真想了想,袁天博倒是覺得隻生一個也無所謂,老婆生時,他就站在病房外聽着慘叫,當時真的恨不得自己絕育連一個都别懷才好。

  楚月檸見袁天博沒有下文,不由好奇:“不想問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

  袁天博擺手:“以己度人,我都舍不得自己老婆生,又何況後代?”

  至于後代想不想要多幾個孩子,那是他們的事情。誓言已經起效了十代,想要解決也并非是一夕一朝的事情。袁天博已經習慣,他兒子也已經習慣這份特殊的家族傳承,懶得麻煩了。

  不過,他倒是真有一個遺憾,想了想還是沒有說。

  楚月檸卻面帶笑容:“恭喜你。”

  袁天博正想問為什麼。

  楚月檸詳細打量着他的面相:“你命宮福德宮子女宮同時入了喜,是你新抱(兒媳婦)生了。”

  袁天博迷茫,轉身去看店鋪裡算賬的老婆,轉頭奇怪:“但是我兒子曾經說過,預産期還剩一個星期喔。”

  “提前了。”楚月檸解釋,“這很正常。此女命格大福大貴,恭喜你心願得以了償。”

  袁天博震驚到手腳發麻,因為十代都是男孩,他确實做夢都想本家有個女兒,耳邊都是嗡嗡聲。

  直到老婆接了電話,喜笑顔開出來推他。

  “天博,天博,阿蘭在出租車上提前發動,生了個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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