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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公理Ⅱ正義不朽 瀟騰 5156 2024-08-29 11:21

  “你少來。”宗忻笑着打開他的手下床,“我的手哪兒有那麼好牽?你這個人,逮着機會就占我便宜。至少得解釋清楚,你和邱诃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吧?”

  “沒有情況。”謝遇知反手攥住宗忻手腕,得逞地舔舔牙尖拉着他往外走,“我和邱诃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差,一般般吧,畢業後沒聯系過,不過聽同學說,他徹底放棄從警專心下海經商了,家裡沒拗過他。”

  “公大學生畢業後不從警不從政的,還真少見。”宗忻感歎。

  謝遇知說:“我們宿舍畢業後沒進機關單位的就倆,一個是邱诃,另一個是高我們一屆的學長丁季文,他和信息部沈微沈主任同班。他們倆人上學的時候反抗思維就比較嚴重,私底下有一堆悖論,挺叛逆的。”

  宗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道:“是邱诃拿到指證錄音聯系你過去的嗎?”

  “不。”謝遇知推開門,喉結微不可見滑了一下,攢出個不怎麼真心的笑容出來,“是趙洋。”

  宗忻一頓。

  謝遇知腳步未停,“目前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打算,但是通過今天晚上這件事,我猜測,周宴琛與邱诃之間肯定有些不清不楚的牽扯。”

  宗忻試探道:“你懷疑,他們之間有違法交易?邱诃涉嫌犯罪了?”

  “沒有證據,不能下定論,而且以邱诃的家庭背景,我覺得他不會。”

  “為什麼?”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餐廳,謝遇知回頭看看宗忻,低沉道:“因為,沒必要。”

  宗忻一哂。

  謝遇知說的沒錯,邱诃那樣的家庭背景确實沒必要去做違法犯罪的事,他的懷疑有些站不住腳。或許,邱诃真的隻是出于同學情誼,湊巧查到有人指證謝遇知殺害朱英傑,認為不可能,想幫謝遇知銷毀證據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宗忻簡單笑笑,“是我想多了。”

  謝遇知推開餐廳門,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他們家老謝慈祥的臉和裴裴女士紅通通的眼眶。

  兩人目光從人身上落到餐桌上,滿桌子山珍海味豐盛菜肴,和平時不同的是,紅木八仙桌兩邊各擺了捆艾草,用大紅絲帶系着,每道菜都壓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小紅紙。

  更離譜的是,餐桌前竟然還橫亘着個火盆,裡邊也不知道燒着什麼東西,火苗噗呲噗呲地往外冒。

  謝遇知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裴裴女士站的八丈遠,沖他們招手,“你們倆愣着幹什麼?趕緊跨火盆驅驅邪氣啊!”

  宗忻:“……”

  宗忻看向謝遇知。

  謝遇知感受到他投過來的異樣目光,迅速自己給自己找台階,湊過去壓低聲音小聲道:“我們老謝家有家規,新媳婦進門要跨火盆,意味着往後小兩口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沒事,我抱着你跨過去。”

  宗忻嘴角抽了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們是覺得你死過一次比較晦氣,才專門搞了個火盆擱這兒的嗎?”

  “啧……”

  被拆穿心思,謝遇知幹脆大大方方當着所有人面給宗忻來了個公主抱,長腿一邁直接從火盆上面跨了過去。

  嘶————

  也不知道是誰,暗搓搓發出了皮球出氣的聲音。

  宗忻懵了片刻,臉歘的紅到了耳朵根。

  “喂!放我下來。”

  他都沒勇氣擡起頭去看謝遇知父母了。

  謝遇知唇角一勾:“還沒完呢,我們家裴裴女士驅邪十八式,這才剛過了頭一個,接下來還有艾草葉抽後背、桃條水洗手、佩戴茱萸香包、帶無患子手串、挂葫蘆……這不用,咱倆用不着挂葫蘆,還有…”

  謝遇知話還沒說完,一把捆起來的艾草條就結結實實落在了他寬闊的肩背上。

  裴裴女士一邊抽打謝遇知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哪裡還像個海歸醫學博士。

  宗忻:……

  有錢人家是真的迷信,不騙人!

  比結婚拜堂還麻煩的驅邪程序結束後,兩人才終于在饑腸辘辘中吃到第一口飯:桃花粥。

  所有人散場回去補覺,餐廳裡隻剩下他們面面相觑,紅碗紅碟紅盤子,連筷子和勺子都一水的紅,要是上面再印個金色的喜字,整個婚禮本禮現場。

  氛圍都烘托到這地步了,謝遇知咵咵拿過倆紅色小酒盅往裡倒滿了酒遞給宗忻:“良緣遂締,匹配同稱。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月圓花好,心之燕爾。謹以白頭,永結鸾俦。”

  宗忻:“你做什麼?還沒喝就醉了?拽文嚼字的……”

  “這是我這輩子說的最有文化的詞兒了。”謝遇知看着他,眼睛深處閃動着柔和的微芒,“是隻說給我未來媳婦聽的。”

  溫和的燈光、儀式感的餐廳、滿桌子婚禮紅,還有謝遇知那張碾壓頂流明星的帥臉以及深情款款的目光……

  這他麼……擱誰能把持的住?

  宗忻捏着謝遇知遞給自己的酒盅,揚起下巴一飲而盡。

  大概酒壯慫人膽吧,在感情裡一向處于被動狀态的盛副支隊放下酒杯站起身,氣勢很足向謝遇知這邊壓過來。

  謝遇知被他這個姿勢壓迫,腰抵在紅木椅背半仰着頭,忽然變得很被動,呼吸急促起來。

  宗忻就那麼半箍着他,盯着看了很久。

  謝遇知英俊的面孔漸漸露出疑惑,他摸摸自己的臉,不明所以:“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宗忻搖頭,“沒有。”

  他剛喝了酒,說話的時候帶着點酒氣,意外地撩撥人。

  酒精作用下,一點溫熱的氣息都足以把所有理智摧毀,謝遇知喉嚨蓦地發緊。

  “我就是偶爾會覺得,自己眼光很好。”宗忻跨站在謝遇知微微打開的雙腿上,緩緩坐了下去,以一個極親近的面對面姿勢,親吻上去。

  謝遇知往幹澀的喉嚨裡咽了口唾沫。

  很好,一直謹慎小心把自己隐私空間保護很好的小貓,現在終于知道主動勾引人了。

  他仔細配合着宗忻,将主導權完全交出去,任由對方帶給自己一場猶如沸水般壓不下去的全新感受。

  喘息,撕扯。

  夜色越來越朦胧,周圍物什變得隐約起來。

  一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茶水的液體自由落地,濺在抓着襯衫青筋凸起的白皙的手背上,迸起細碎水花。

  窗外月亮隻剩下個模糊光圈,最終隐匿在烏青色雲層之後。

  ·

  鈴——————

  謝遇知擡手擋了下早晨刺眼的陽光,摸起手機含糊地問了句:“誰?”

  對方聽到聲音,遲疑了片刻:“謝隊?接電話的怎麼是你!”

  謝遇知剛想說怎麼不能是我?對方緊接着跳過了這個話題:“算了。謝隊,你和小宗趕緊過來吧,出大事了。”

  小宗……

  謝遇知哐地一掀被子坐起來,看向旁邊。

  還好,宗忻還在熟睡。

  昨晚氛圍一上頭,兩人喝的多了點,這會兒他頭腦子還有點疼,捏捏眉心醒醒神,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小花在一起?”

  陳林:……

  “我打的小宗電話。”陳林歎氣,“謝隊,你昨晚和小宗喝酒了?喝多少?小宗他身體不好不能喝太多酒…”

  “喝了一點。”謝遇知沉着臉,眉宇間豎起兩道川字紋,“他沒事,還在睡。”

  陳林:“……”

  “出什麼事了?”謝遇知把手機換到另一邊,伸手去撈宗忻。

  這時,窗外一道晨曦正射在宗忻熟睡的側頰上,仿佛舞台的追光,将他恬靜的睡姿定格成特寫。

  那一瞬間,宗忻就像降臨人間的天使,驅散他藏于心霾中過往的所有黑暗,成為永恒救贖的存在。

  謝遇知落在宗忻臉上的手指,下意識頓住。

  他不想去破壞一生僅見的美好。

  “接到報案,涼水河打撈上來一具女屍,李斯和賈寶寶已經去現場了。”陳林沒有任何停頓,語速很快,“死者是樸晚。”

  ·

  清澈的小河邊,柳樹早就發出枝芽,細長的柳條倒垂在水面,成群的野水鴨子就在樹下悠閑地凫水,不遠處兩隻黑天鵝時不時引頸高歌。

  岸邊站着不少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個個好奇地扯着脖子往警戒線上擠。

  “啧啧啧,這誰家的姑娘,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跳河自盡了呢?”

  “好像聽說,是被對象甩了,一個想不開就……”

  “現在的小姑娘啊,談個對象就尋死覓活的,等到了咱們這個年紀就懂了,情情愛愛的算個屁哦。”

  “哎呀,王大媽,你這話說的,當年你還不是為了你家老李差點殉情?好賴老李浪子回頭撇了小三回歸家庭…”

  “那都什麼陳年爛谷子的事兒拿出來說!”

  “讓讓讓讓!”黃子揚擠開一堆老大爺老大媽,撩開警戒帶把謝遇知放進去,回頭驅趕看熱鬧的人群:“什麼跳河自殺,沒有的事兒,看熱鬧的都回去吧,别擱這兒以訛傳訛了啊。”

  咔咔

  黃子揚話剛落,就被一大爺怼臉連拍好幾下。

  “這位老同志,你把手機交出來!不許拍照!”黃子揚說着一把搶過大爺的老年機,打開相冊哐哐把照片全删了遞還回去,嚴肅警告:“再拍照手機沒收,拘留三天!”

  幾個民警這時候也走過來,幫着黃子揚進行現場群衆秩序維護,開始清人。

  謝遇知從痕檢員手裡拿了副一次性橡膠手套戴好,走到屍體前仔細檢查了一下。

  “面部淤皿、發绀,有淤點性出皿,屍斑顯著。”他拉扯了下死者衣領、袖子和褲腿,“屍斑分布範圍廣泛,雖然屍體已經泡的發白,但還是能看出明顯的暗紅色塊。”

  李斯點頭,“沒錯。死者瞳孔放大,死前應該很痛苦,眼睑處有細小出皿點。死因為窒息。”

  謝遇知重新扯了下死者領口,“喉部無勒痕,應該不是扼喉窒息。”

  “确實不是。”李斯起身,摘下手套扔進賈寶寶準備的垃圾桶裡,回答道,“更具體的死亡誘因,還需要做過屍檢才能确定。”他擡手指指謝遇知,“陳林說,小宗跟你在一起,他怎麼沒過來?”

  “他昨晚累到了。”謝遇知眼皮都沒擡,捏着樸晚側臉撐開嘴唇,看了看牙齒和舌頭,不由擰眉,“石竹色變?”

  “死了大概兩三天了。”李斯叉腰,“他殺,肯定不是自盡,這種特征的屍體我們法醫部門見得多了。”正說着。他突然有些可惜,“唉,小宗幹什麼累着了?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啊,再累你也得把他帶過來見見世面吧?沒準多跟倆案子,能調到我們法醫部門來呢。”

  謝遇知擡頭看看李斯,起身摘下手套遞給旁邊打下手的賈寶寶,彬彬有禮又充滿歉意:“調不過去,我們刑警隊不會放人的。”頓了頓,他又強調的補充道,“我不會放人!”

  李斯:“哎老謝,你這就有點太霸道了,人才就得适材适所,小宗絕對是幹法醫的好苗子,他要是調到我們法醫部,到時候我、小宗和寶寶,我們仨就是咱們京台市所向無敵三劍客,破案路上暢通無阻,屍檢事業再創輝煌…”

  “沒門兒。”謝遇知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窗戶也沒有!”

  李斯:“……小氣。”

  賈寶寶看這倆人拌嘴,哭笑不得插言:“謝隊,師父,咱們别擱這兒杵着了,趕緊把屍體搬回去吧,一會兒中午大太陽一曬,屍體得析出不少水分,到時候……”

  李斯猛地回頭:“對,一會兒這邊方圓二裡地的味兒直上頭,趕緊收拾,現在就回去。”臨走,李斯還不忘又問了謝遇知一句:“謝副,樸晚死的太蹊跷了,她是在洛川失蹤的,你們出動那麼多警力愣是沒抓到人,上次那個死在洛川的犯罪嫌疑人趙阿亮不是說,樸晚還有個兒子在馮巧女兒身邊養着的嗎?你們後面有沒有查到樸晚那個女兒?”

  謝遇知颔首:“查了,馮媛媛,南島土著,後面陳林家屬難産,就交給信息科經手繼續偵辦,這兩天我剛料理完黎凃和趙洋這邊的事,還沒來得及去找陳潔溝通最終查證結果。”

  李斯愕然:“那她現在應該在南島見兒子,而不是死在京台西直門涼水河。”

  謝遇知敏感地眯了眯眼睛。

  的确,如果樸晚逃走就是為了見兒子,那她的确現在應該在南島。事實上,她也确實上了去往南島的列車,隻不過在封關站被人挾持了,之後就失去蹤迹。

  萬萬沒想到,這還不到半個月,樸晚再次出現,是從涼水河打撈上來的一具死屍,什麼話都說不了了。

  又是命案。

  雖然樸晚确實犯了罪,死有餘辜,但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死去。

  牽扯蜂後案的人犯死的死抓的抓,都已經沒有了作案必備條件,還有誰會殺害她?誰有這個作案動機呢?

  想到這兒,謝遇知在心裡搖搖頭,擡手一揮:“收工,先回市局再說。”

  ·

  市局,刑偵口大辦公室。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場景。

  陳林拿起陳潔交給他的資料仔細看了看,站起身清清嗓子:“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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