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兒生了孩子，不管是做為娘家人還是啥，都要趕緊去看看。”楊若晴道。

　　“不過，既然明日四叔去，還得說那話，我們還是改天再去吧，以免尴尬。”她又提議。

　　楊華忠點頭，道：“說的也是，等明日你四叔去了，跟菊兒和陳彪那攤開了說那話，咱去看的時候，就以娘家人的身份去送禮賀喜吧，哎！”

　　楊若晴道：“好的，而且，我還得約上五嬸和八妹三嫂還有蘭兒姐她們一起的。”

　　“還有梅兒姑姑那裡，我也會順便問下，因為上回她還跟我這打了招呼，讓回頭去看菊兒的時候跟她那說一聲。”她道。

　　楊華忠道：“嗯，你來安排就是了，去看望菊兒母子，肯定是咱這邊大家夥兒一塊兒去，撐場面不說，也好方便陳彪娘燒飯。”

　　今天去一兩個，明天去一兩個，主人家多難招呼啊。

　　尤其是這種生孩子的時候，陳彪娘既要照顧菊兒母子，還要燒飯，本身就很麻煩。

　　“爹你放心吧，肯定一塊兒去的。”楊若晴微笑着道。

　　楊華忠喝了兩口茶，又道：“菊兒剛生下孩子，身子八成還很虛弱，陳彪年紀也輕，正是需要長輩照拂的時候。”

　　“你四叔明日這跑去攤牌，說那種花，兩個孩子的心八成要撥涼撥涼的啊。”

　　聽到楊華忠這話，楊若晴笑了笑，道：“寒心，是必定會有點寒心的，不過，也不至于撥涼撥涼，或者措手不及。”

　　“我相信，這養胎的大半年裡，菊兒和陳彪私下裡肯定有過這方面猜測，畢竟四叔四嬸，主要是四叔，對他們小兩口以及肚子裡的孩子的态度，隻要是明白人，都能感覺出啥來。”

　　“這壓根就不是對大孫子的那種稀罕态度，瞧瞧咱家，小花那邊才剛傳回有喜的消息，家裡就是爹你一個人全扛起來，趕緊讓娘去京城照看他們。”

　　“隻要一比對，菊兒和陳彪就有感覺的，何況那邊還有個狗蛋，四叔對狗蛋的稀罕，遠遠超過一切，所以小兩口心裡是有準備的。”

　　聽到楊若晴這麼一番分析，楊華忠也覺得有道理。

　　“那照晴兒你這麼說，他們明日受到的打擊會稍微小一點？”他問。

　　楊若晴想了下，道：“這個就得看他們心裡咋想了，如果是光想着啃老，依賴長輩扶持的那種年輕小兩口，肯定會受打擊。”

　　“但如果是那種奮發圖強，想要自食其力的人，就不會再糾纏這個，而是會去想法子尋找出路，頂起自己的小家！”

　　“我個人覺得陳彪和菊兒是屬于後者的，所以，四叔要把他們從老楊家剝離出去，讓他們重回陳家，這對他們小兩口或許是一件好事。”

　　“四房做事的人就陳彪和四叔，可是吃閑飯的人好幾個。”

　　“而陳家就相對簡單多了，陳彪在酒樓做事賣力，踏實，我很欣賞，隻因他還稍顯年輕，所以我還想再磨煉他兩年，再提拔他做小管事。”

　　一句話，隻要陳彪肯拼搏，為酒樓效忠效力，楊若晴不會虧待他，而他們陳家的小日子也隻會越過越好的。

　　……

　　不知道是不是心底多少有那麼一絲内疚，總之隔天楊華明去陳家看菊兒和剛出生的外孫時，第一回不算小器賬。

　　不僅在大孫氏那邊買了三斤五花肉，還跟駱鐵匠的魚塘那裡撈了兩條大鯉魚給菊兒補身子。

　　除此外，抓了一隻老母雞給菊兒炖雞湯下奶，兩斤紅糖暖身子，還給小外孫一百二十文錢做見面錢。

　　家裡這邊，楊若晴也去找了五嬸鮑素雲，還有其他人。

　　大家又一起去了老宅那裡，跟老楊頭和譚氏那詢問了下菊兒的事，從老楊頭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老楊頭有氣無力的道：“晴兒啊，回頭等菊兒滿月了回娘家這邊，你幫着把他們後院那屋子收拾下，”

　　“那屋裡但凡實用一點的東西，都讓菊兒和陳彪他們帶回去吧，咱老楊家出爾反爾，背信棄義，對不住老陳家，對不住陳彪這孩子，也對不住陳彪過世的爹，哎！”

　　老楊頭搖了搖頭，滿臉的沮喪。

　　邊上，譚氏安慰着老楊頭道：“是老四沒本事，養不動那麼多人，狗蛋年紀小，小娟日後估計還得再生兒子，”

　　“菊兒和陳彪回去也好，老頭子你就别再瞎操心了。”她道。

　　老楊頭不滿的瞪了譚氏一眼：“人無信則不義，是咱理虧，就是理虧，有啥不敢承認的？為啥要老是找借口？我就不喜歡你們這套，不實在！”

　　譚氏撇撇嘴，不吱聲了。

　　這邊，老楊頭則繼續道：“要我看哪，哪裡是老四扛不起這擔子？咱老楊家的爺們，就沒有扛不起這三個字1”

　　“想當年我生了他們兄弟那麼多，我有把哪個孩子攆出去不？”

　　“一碗飯不夠那麼多人吃，那就兌水喝稀飯，一人喝一口，拉拉扯扯着也都拉扯大了，才有了如今這一家家一戶戶，開枝散葉人丁興旺！”

　　“我要是當初就留了晴兒你大伯和二伯兩個大一些的兒子，其他的都送走，那這會子我兩個兒子都走在我前頭，養老送終都沒人！”

　　老楊頭越說越氣，一張臉氣得紅通通的，喉嚨裡呼啦啦的喘着氣。

　　就好像那種老式的風箱在拉啊拉的那種……

　　楊若晴不禁側耳多聽了幾聲，心道爺這該不會是支氣管哮喘吧？

　　爺喜歡抽旱煙，抽了一輩子，酒也是不離口，而且特喜歡吃辣的，真的很有可能患病了。

　　老楊頭的聲音接着想起，将楊若晴的思緒拽了回來。

　　“要我看哪，這回的事情，一大半的緣由是那個小娟給慫恿的！”

　　老漢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稍稍壓低了幾分。

　　“她生了狗蛋，一心為了自己的兒子，生怕被孫子給分了老四的錢。”

　　“從前哪，我還覺得小娟這個婦人識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像荷兒娘，一雙腳就閑不住。”

　　“這會子看啊，哼，就沒有省油的燈！”

　　聽到老楊頭這話，楊若晴和鮑素雲趙柳兒幾個面面相觑。

　　譚氏則是蹙起了眉頭，低聲呵斥老楊頭：“看破不說破，這世上，誰人沒個私心呢？”

　　“即便小娟的私心是為了狗蛋，可那狗蛋也不是外人，也是咱正兒八經的孫子！”

　　“差不多就得了啊，你也别太較真了，菊兒不過是孫女，去了陳家就去了呗，”

　　“她要是孫子，别說是小娟，天王老子我都不準他把我孫子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