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手裡被自己捏壞的花燈，甯肅一陣尴尬。

　　丢下一些錢，拿着壞了的花燈窘迫而去。

　　不知該往哪裡去，也不想回軍營。

　　今夜好生悶熱，熱得人煩躁。

　　任憑腳下的步子，将他帶到了一個巷子口。

　　耳邊傳來莺莺燕燕的笑聲，一雙柔軟的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公子，進來喝杯花酒，耍耍嘛……”

　　他猛然擡頭，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家青樓門口。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貼了上來，白花花的兇脯在他手臂上蹭。

　　喝杯花酒？

　　似是個不錯的選擇。

　　見到他神色間似有了松動，莺莺燕燕們随即圍攏了過來，簇擁着甯肅進了青樓。

　　點了酒樓的頭牌姑娘柳紅姑娘過來伺候。

　　在柳紅的香閨裡，點了一桌精緻的小菜，要了兩壇子酒。

　　柳紅看着面前這年輕俊朗的公子，心生愛慕。

　　芊手執着面前的酒壺起身想要給甯肅倒酒，卻被甯肅推開。

　　他抓起面前的酒壇子，直接拍開封泥。

　　仰頭照着口中就是一通倒灌。

　　咕噜咕噜……

　　“咳咳咳……”

　　一通劇烈咳嗽。

　　不知是辛辣的酒嗆的，還是怎麼的，眼淚差點出來。

　　柳紅拿了帕子過來伺候，一隻空壇子打翻在地，另一隻還被他拽在手裡。

　　他趴在桌邊，不知是醒是睡還是醉，喘着氣兒。

　　“公子，你醉了，今個就喝到這兒吧，柳紅扶你去床上歇息。”

　　柳紅将甯肅攙到了床上，為他寬衣解帶。

　　他沒有抗拒，眯着一雙醉眼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人。

　　看她對着自己笑，還抛媚眼。

　　笑起來的時候，也有一顆小虎牙。

　　他突然伸手捉住柳紅的手，“小雨？”

　　柳紅怔了下，随即意會過來：“诶，我是小雨，公子你醉了，我伺候你睡覺。”

　　上面的衣服脫掉了，露出那一身久經鍛煉的結實肌肉來。

　　看多了那些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疲乏身子，柳紅看到眼前甯肅這身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柳紅也随即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上了床。

　　兩個人摟抱在一塊兒，在床上翻來滾去。

　　“嘭！”

　　柳紅突然被一股大力給推下了床。

　　隻見床上，甯肅一雙醉眼怒瞪着。

　　擡手指着跌坐在地的柳紅：“你不是小雨，滾出去！”

　　柳紅捂着臉哭着跑出了屋子。

　　甯肅甩着昏漲的頭，倒了下去，酒勁兒再一次湧上來，沉沉睡去。

　　天剛蒙蒙亮，小雨挎着籃子又要出門去買魚。

　　拉開門的瞬間，她遲疑了下。

　　上回也是這樣的一個清早，她去買魚，門拉開，甯大哥就在門口。

　　雖然隻是一個巧合，可他卻陪着她去買魚，還幫他拎籃子……

　　唇角勾起一絲苦笑。

　　瞎想什麼呢，不該想的不要想！

　　手腕一用力，沉重的鋪子門拉開了。

　　門口的街道上，空蕩蕩的。

　　她邁步出來，來到街道上，剛要走，身後突然傳來喊聲。

　　回頭一看，是王良追了出來。

　　“小雨妹子，是去買魚不？我陪你去！”王良道。

　　小雨怔了下，随即笑着搖搖頭。

　　“就幾步路不用陪，時候還早，包子哥你回去接着睡一會吧！”她道。

　　王良已走到了她身邊，順勢接過了她手裡的籃子。

　　“習慣了早起，睡不着，走吧，我也去瞅瞅這邊的水貨！”他道。

　　見狀，小雨也不再扭捏，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朝鎮外的河邊走去。

　　經過附近一條巷子口的時候，王良腳下刹了下。

　　望着一側巷子裡面，訝了下。

　　“咋啦包子哥？”小雨問。

　　王良朝巷子裡面擡了下下巴：“那個從後門出來的人，咋瞅着有些眼熟呢？”

　　聽這話，小雨也停了下來，順着王良的指引朝巷子裡面瞥了一眼。

　　不瞥不打緊，一瞥吓一跳。

　　那不是甯大哥嗎？

　　他不是應該在軍營麼？

　　這麼早，他咋從那個地方出來？

　　那是哪？

　　小雨四下張望了一番，尋找那前門。

　　王良道：“不用找了，那是一家青樓的後門。”

　　青樓？

　　小雨的眉隐隐蹙了下。

　　再看巷子裡，那個熟悉的背影漸漸遠去。

　　他走得歪歪斜斜，腳下虛浮，一副宿醉後的姿态……

　　小雨咬着唇，說不上心裡是啥感受。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徹底的破碎了。

　　“哦，我想起來啦，那個人是甯副将！”

　　王良突然拍了下腦袋瓜，驚呼出聲。

　　“哎呀呀，甯副将這是在青樓睡了一宿啊？當兵的還可以過來逛青樓？”王良在那歪着腦袋琢磨。

　　小雨淡淡看了王良一眼：“沒啥好稀奇的，咱趕緊買魚去，好魚都要被人挑光了。”

　　撂下這話，小雨掉頭就走。

　　“诶，你往那走？買魚是往前面，你這不是走回頭路嘛！”

　　王良喊住小雨。

　　小雨擡起頭來，看了下路。

　　“包子哥，我肚子突然有些痛，不能去買魚了，要不你自個去吧，我把錢給你！”

　　小雨說着，把帶出來的一串銅錢塞給王良，轉身小跑開了。

　　王良看着小雨跑開的背影，又看了眼手裡的銅錢，一頭霧水。

　　“好吧，我去買。”

　　他把銅錢收好，拎着籃子去了河邊。

　　且說住所這塊。

　　楊若晴早上起來，正跟院子裡灑掃，突然就見小雨一陣風似的沖進了院子。

　　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關上了屋門。

　　楊若晴怔了下，跟從竈房門口探出頭來的秀珠嫂子對視了一眼。

　　秀珠嫂子道：“這是咋啦？方才出門買魚的時候還歡歡喜喜的……”

　　楊若晴道：“嫂子你燒早飯吧，我看看她去。”

　　說罷，放下了笤帚轉身去了小雨的屋子那。

　　站在屋門口，把虛掩着的屋門推開的瞬間，女孩兒壓抑的哭聲清晰地傳進楊若晴的耳中。

　　她眉頭皺了下，趕緊進了屋子，随手關上屋門。

　　“咋啦？誰欺負你了？跟我說！”

　　她站到床邊，看着把臉埋在枕頭裡，正雙肩聳動抽泣不止的小雨。

　　聽到她的問，小雨把那張濕漉漉的臉從枕頭裡擡了起來。

　　“沒人欺負我……”她道。

　　楊若晴可不信。

　　“沒人欺負你，好端端的你咋哭成這樣？”

　　“真沒人欺負我，我是為自個哭……”小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