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譚氏要攆自己出門，鮑素雲慌了。

　　她噗通一聲跪在老楊頭跟前。

　　“爹，求求你，不要趕我出門。”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勾搭四哥……”

　　“我呸！”

　　譚氏一口唾沫星子吐在鮑素雲臉上。

　　“你要沒勾搭，我老四能成這樣？好好的爺們，都被你給折騰壞了！”

　　譚氏怒道。

　　一雙刀子似的目光，又往楊若晴和孫氏身上剜來。

　　“還有你們三房，助着她興風作浪，這筆賬回頭再跟你們算！”譚氏狠狠道。

　　孫氏臉色惶白，張了張嘴。

　　邊上的楊若晴搶先出聲了。

　　“還是現在一并算清楚吧！”

　　楊若晴冷笑着道。

　　“啥叫興風作浪？我爹娘個五叔五嬸感情親厚，這就叫興風作浪？”

　　“四叔禍水東引，害我娘挨打，我拿夜壺砸他怎麼啦？”

　　“可惜沒刀子，不然，我切下他舌頭看他咋栽贓嫁禍！”

　　楊若晴梗着脖子，站在那清聲道。

　　譚氏氣得個倒仰。

　　老楊頭更是一口悶皿差點吐出來。

　　床上的楊華明聽到這些話，狠狠打了幾個冷戰。

　　老楊頭一拍桌子。

　　“就事論事，話題甭扯遠。”

　　老漢警告的眼神瞪了眼譚氏。

　　暗示譚氏不要在這當口去跟楊若晴硬碰硬。

　　譚氏皺了下眉頭，不甘心的撇開視線。

　　死胖丫是塊硬骨頭，不好啃！

　　瞅見譚氏不吱聲了，老楊頭把目光重新落到了鮑素雲的身上。

　　鮑素雲跪在地上，還在那哭。

　　老楊頭道：“我們老楊家，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最是容不得這種烏煙瘴氣的醜事！”

　　“趁着這會子事情還沒弄大，村裡人還都不曉得，你趕緊回屋去收拾東西。”

　　鮑素雲猛地擡起頭來。

　　收拾東西？

　　女人的臉瞬間蒼白無皿。

　　邊上的孫氏和楊若晴也是神色大變。

　　老楊頭接着道：“我讓老大去鎮上喊老五了，等會天黑，讓老五送你回鮑家村去。”

　　“咱們，好聚好散吧！”

　　撂下這話，老楊頭歎了口氣，站起了身。

　　鮑素雲跪坐在地，整個人就跟被雷給劈了似的。

　　眼見老楊頭要出屋子，鮑素雲往前爬了幾步。

　　泣不成聲的央求老楊頭：“爹，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老楊頭搖了搖頭，啥話不說出了屋子。

　　譚氏跟了上去，經過鮑素雲身旁時，停了下。

　　“甯娶娼妓從良，不娶紅杏出牆。”

　　“趕緊收拾你那騷衣騷褲去，趁早滾蛋！”

　　又啐了一口，譚氏揚長而去。

　　孫氏把鮑素雲扶回了她自己那屋。

　　鮑素雲坐在床邊，臉色慘白，目光發直。

　　三魂七魄，就跟沒了似的。

　　先前哭成了淚人，這會子扶着床杆，緊咬着唇，竟然半聲不吭。

　　孫氏在邊上急得手足無措。

　　想勸，又不知道該往哪裡勸。

　　隻得陪着掉眼淚。

　　“五嬸，你莫要擔憂，等五叔回來，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楊若晴出聲道。

　　萬惡的舊社會，讨厭的封建家長制！

　　到了這會子，一家之主的公婆下令要把媳婦趕出去。

　　就算是裡正也不能橫加幹涉。

　　除非——

　　“娘，你在這裡陪着五嬸，我去村口等五叔！”

　　楊若晴道。

　　孫氏點頭，“好！”

　　楊若晴又看了下坐在那面如死灰的鮑素雲，有些擔憂。

　　“娘，你一步都不要離開這屋子，等我們回來。”

　　她又叮囑孫氏。

　　“嗯，我不會走的，晴兒你快去吧！”

　　……

　　楊若晴跑回了後院。

　　駱風棠正把小安抱在懷裡，手把手教他如何拉彈弓。

　　一彈子兒射出去，很有準頭。

　　小安開心極了，在駱風棠的懷裡蹦啊跳的。

　　駱風棠寵溺的揉了揉小安的腦袋，兩個人接着拉弓瞄準。

　　然後，就瞅到楊若晴急匆匆過來。

　　“小安乖，你自個先練一會，姐夫等會再教你。”

　　他道，随即起身往她這邊過來。

　　“咋跑這麼急？出啥事了？”他問。

　　楊若晴神色有點凝重。

　　“我爺奶要把五嬸攆出去了，捎了口信給我五叔。”

　　“啊？”

　　駱風棠也訝了。

　　“你五嬸要是被逐出去，這輩子就毀了。”他沉聲道。

　　楊若晴點頭。

　　是的。

　　這時代男尊女卑，對女人是很苛刻的。

　　被夫家攆出去的女人，都會被認作是失了德，且品行不端。

　　往後想要再嫁，難！

　　而且，娘家也會覺着丢臉，不肯接收。

　　到最後，要麼自盡。

　　要麼，賣給人伢子，那就真是在泥潭深淵裡越陷越深了。

　　“看我爺那态度，不像是吓唬人。”她接着道。

　　“這事情有點嚴重，我留了我娘在那陪着五嬸。”

　　“我得趕緊去村口等我五叔，把這事告訴他！”

　　駱風棠點頭：“你去吧，小安交給我。”

　　“等會下晝大安大傑放學，我去李家村接他們，你和三嬸不用擔心！”他道。

　　楊若晴看着他的目光，染了一絲感激。

　　“幸好有你在！”她道。

　　他笑了：“傻丫頭，又在說傻話。不耽誤你了，你趕緊去等五叔吧！”

　　“好！”

　　她一溜煙跑出了院子。

　　在村口的老楓樹下等了一小會兒，便見池塘對面的大路上，楊華洲趕着馬車過來了。

　　她踮起腳朝他招手。

　　很快，她就坐上了馬車，跟楊華洲并肩進了村。

　　“你大伯過來，說家裡出了事讓我趕緊回來，到底啥事？”楊華洲問。

　　楊若晴三言兩語把事給說了。

　　漢子驚得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啥？要把素雲趕出去？不行，絕對不行！”

　　他瘋狂搖頭。

　　楊若晴道：“爺奶這回意見統一，都認定是五嬸勾搭四叔的，說留不得。”

　　“讓五嬸收拾東西，今個就回鮑家村去呢！”她接着道。

　　楊華洲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凸了出來。

　　“不能走，這一走，就是把素雲往死路上逼！”他道。

　　“五叔，這事兒，我們都沒立場幹涉。”楊若晴道。

　　“你是五嬸的夫君，隻有看你的了！”她沉聲道。

　　楊華洲沒吭聲，但是漢子眼睛裡閃過一抹堅定。

　　很快馬車就停到了老楊家門口，楊華洲顧不上把缰繩栓到樹上。

　　跳下馬車就沖進了正門。

　　楊若晴把馬拴好，也跟着跑進了正門。

　　兩個人剛跑到堂屋通往後面院子的小門處，便聽到西屋傳來孫氏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