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兒道：“天冷了，我的鞋子都破的，腳趾頭都露在外面被人笑。”

　　“我要做雙新鞋子穿，還想要做套夾衣……”

　　“這些話甭跟我說，去跟你爹說去。”劉氏手裡的筷子一擺，吧嗒着嘴道。

　　“想要買啥吃啥穿啥，跟你爹說去，他能養活狐狸精，給狐狸精買胭脂水粉，對自個閨女就不能吝啬，不然，你就跟他說，等他老了不管他死活！”劉氏邊吃邊教導菊兒說辭。

　　菊兒撇撇嘴，全記在心裡了。

　　碗筷一丢，打了個飽嗝，菊兒拉開屋門就去了對面屋子找楊華明去了。

　　劉氏望着菊兒離開的身影，朝着對面那屋子哼哼了聲。

　　到了如今，劉氏也是把一切都給整明白了。

　　這靠誰都靠不住，尤其是男人。

　　女人啊，還是對自己好一點，多疼自己，愛自己一點。

　　牢牢的抓着幾個孩子，跟孩子們一塊兒過。

　　不去跟他吵不去跟他鬧，趕上他不在跟前，就嘲弄幾句狐狸精。

　　他回來了，就啥也不鬧，因為他隻會偏袒狐狸精，幫着狐狸精一起來欺負自個。

　　這是劉氏從前鬧那麼多次後的失敗感悟。

　　鬧破天了，他既然敢把狐狸精帶回家，就不會因為你的鬧而把狐狸精送走。

　　如果真要送走，那除非一種情況，就是他自個玩膩歪了，所以才送走，絕對跟你這個正妻的感受沒有半文錢關系。

　　所以，還不如跟孩子們一塊兒過點安生日子，吃着，喝着，玩着。

　　因為抓住了孩子，公婆那塊嘴上不說，心裡也是跟你站在一塊兒的。

　　會約束他們的兒子來承擔撫養孩子的責任。

　　所以作為孩子的親娘，有孩子們的一口吃的，自然也就餓不着她。

　　而且，自己還能去外面找點小活計來改善自己的生活标準，還能少洗一個人的衣裳，多好啊！

　　所以劉氏已經習慣了跟楊華明和小娟這樣門對門的生活方式。

　　很快，菊兒就氣呼呼回來了。

　　“咋啦，咋這副樣子？你爹沒給你錢？”劉氏正拿着牙簽在那剔牙縫。

　　菊兒道：“我爹不在屋裡，是那個小娟姨娘在，”

　　“聽我說是過去要生活費的，她直接就說沒錢，就算有錢也不會給！”

　　“呸！”劉氏把嘴裡的牙簽吐了出去，瞪起了眼。

　　“啥話？她當真敢這麼說？”劉氏問。

　　菊兒翻了個白眼，拿手去挑着菜碗裡剩下的最後幾根韭菜放到了嘴巴裡。

　　“你要不信，自個去對面問問不就曉得了嘛，老是審問我幹嘛！”她道。

　　“她說你現在在工地那燒飯，管吃還管錢，養活咱幾個還有得剩，往後他們不給錢了！”菊兒接着道。

　　劉氏一巴掌拍在桌上，霍地站起身來。

　　一邊撸着袖子，邊咬牙切齒。

　　“放她娘的狗屁！”劉氏罵道，擡手拍了菊兒一下，“吃吃吃，别吃了，跟我過去找那狐狸精理論理論！”

　　菊兒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

　　從小到大，看得最多，聽得最多的，就是自個娘跟人吵架的樣子。

　　都習慣了，跟看鬧劇似的，覺得特有趣兒。

　　這會子，聽娘要去找對面的小娟姨娘理論，菊兒趕緊丢下手裡的韭菜，屁颠着跟了上去。

　　臨走之前，還不忘把三丫頭和康小子也一并喊上。

　　娘四個氣勢洶洶的沖向對面屋子，劉氏一馬當先推開了門。

　　小娟正坐在桌邊，面前放着一隻大碗。

　　碗裡面，是熱騰騰的面條，上面鋪着兩隻荷包蛋。

　　小娟翹着二郎腿，坐在桌邊，筷子挑起面條朝着面條吹氣兒，正要下口。

　　被身後這門的一聲巨響給吓了一跳，筷子一抖，面條掉回了碗裡。

　　“吃面條？還加荷包蛋？”

　　劉氏冷笑一聲，健步過來一把抓起那碗熱騰騰的面條，小娟坐着，劉氏站着，

　　劉氏連湯帶面直接扣在小娟的頭上，小娟頓時成了個面人兒。

　　兩隻荷包蛋掉到了地上，菊兒姐弟三個眼睛頓時就亮了，姐弟三個一齊沖了過來。

　　三丫頭和康小子在搶奪一隻荷包蛋，菊兒瞄準了另一隻荷包蛋，正要伸手去拿，被燙得嗷嗷大叫的小娟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跺着腳跳着叫着喊着哭着……

　　那隻荷包蛋，被小娟踩了個稀巴爛，七成熟的蛋黃液飛濺出來，灑了菊兒一臉。

　　菊兒擡起頭來，看到自己的娘已經揪住小娟的頭發在那打了起來。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照着小娟的臉上噼噼啪啪的甩着。

　　小娟壓根就沒有還手之力。

　　菊兒也惱了，站起來伸出一雙指甲去撓小娟的臉，一邊撓一邊罵：“賠我荷包蛋，你這個壞女人，搶我爹，還搶我的荷包蛋，你去死，去死！”

　　菊兒越打越火大，越打越過瘾，到後來劉氏都插不上手，全都是菊兒在對小娟進行拳打腳踢。

　　小娟今年十七歲多，還不到十七歲。

　　而菊兒呢，她的年紀是介于大安和小安之間。

　　跟小花小朵差不多，今年十三了。

　　菊兒秉承了老楊家的優良傳統，個頭不矮，所以跟身形嬌小的小娟站在一塊兒，

　　兩人之間雖然有四歲的差距，可是個頭看起來卻差不了多少。

　　這打起來，小娟真的是吃了大苦頭了，最後直接被菊兒一把推倒在地。

　　額頭撞上了桌子角，當時就磕出一個皿窟窿來，人也暈死過去。

　　這屋的動靜驚動了隔壁東屋裡的老楊頭和譚氏老兩口。

　　天冷了，天黑的也早了。

　　老兩口夜裡都不吃夜飯了，天才剛剛擦黑就都洗了腳上了床歇息。

　　隔壁屋子發生這些的時候，老兩口睡得正沉，這會子被驚醒，老楊頭趕緊披着外衣過來。

　　看到這場面，老漢驚呆了。

　　“天哪，你們這是……翻天了！”

　　菊兒哼哼了聲，漲紅着臉辯解道：“是這個女人先動手打我的，不關我的事兒！”

　　老漢氣得……

　　他扭過頭來跟三丫頭這道：“你爹上哪去了？快去喊他回來，就說屋裡出人命了。”

　　三丫頭還在那裡跟康小子拉扯一隻荷包蛋，壓根就聽不進老楊頭的話。

　　至于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