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即便用足了力氣,但遠沒有剛剛鐘美蘭打林書那一下疼。
但是鐘美蘭五十多歲了,被人打巴掌這種行為本身就羞辱感更強,所以即便沒有多疼,她也被那一巴掌給打蒙了。
她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媽?”
老太太陰沉着臉,“景琰出事,要不是林書這些人幫他穩着團隊,景琰回來,在公司哪兒還有一席之地?你哪兒還有機會做你的顧夫人?!”
“林書……還有江盛所有的員工,人家都是憑本事拿工資,不是你鐘美蘭的下人,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這是在敗我顧家的門風!”
鐘美蘭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紅,半天才咬牙道,“媽,對不起,是我錯了。”
老太太冷着臉,“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林書。”
鐘美蘭攥緊手,扭頭對林書嗫嚅道,“對不起。”
林書沒說話,而是對老太太道,“老夫人,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老太太叫住他,“林書,你跟我來,把臉上的傷處理下再走。”
林書應了一聲,上前推着老太太離開。
鐘美蘭陰沉着臉盯着兩人的背影,死死攥着拳頭。
等走遠了,老太太才歎了口氣,“林書,你受委屈了。”
林書搖頭,“老夫人,您沒必要為了我抹了鐘女士的面子,她畢竟是顧總的母親。”
老太太笑着說,“你這孩子,比景琰還小兩歲,說話老氣橫秋的,景琰就算不記事,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你替景琰護着團隊,我得替他護着你。”
林書心頭一軟,垂着眼半天說不出話,好久才道,“也不知顧總什麼時候可以恢複。”
“順其自然吧。”
老太太歎了口氣,忽然道,“林書,你有女朋友嗎?”
林書?
這話題跳躍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不過面對老太太,他還是誠實道,“沒有。”
就他這工作,一個月半個月都陪老闆加班到半夜,另外半個月還要幫老闆追前妻,哪有時間談女朋友。
畢業六年,談了三個分了三個,每一個原因都是如出一轍——他工作太忙,沒時間陪她們。
三次不順之後,他就開始連相親都不去了,正好工作又忙,便有了完美的推辭的理由。
隻不過家中老母卻一年比一年催得緊,林書提到這個話題也不免頭疼。
他挺喜歡看顧總和太太談戀愛來着,但他自己實在是沒什麼信心。
畢竟能遇到各方面都合得來的知己,概率實在太低了,時間成本又高,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像上學那會兒願意花費時間去讨一個女孩子歡心,去努力經營一段感情,畢竟有這個時間,他可以讓獎金翻倍。
老太太問道,“家裡催嗎?”
林書歎了口氣,“每逢佳節必催婚。”
老太太笑了下,又問,“你覺得景陽怎麼樣?”
林書……
“景陽小姐……挺年輕的,跟我表妹差不多大,性格也像,安靜的時候還是很讨人喜歡的。”
老太太……
林書這個鬼精,實在是太會說話了!
挺年輕——年齡不合适。
跟我表妹一般大——我拿她當妹妹。
安靜的時候讨人喜歡——平時我可招架不來。
總結——您老别亂點鴛鴦譜了。
老太太佯裝沒懂他的意思,徐徐道,“我聽說景陽這兩個月在公司都是你帶着的,她現在進步不少,這孩子驕縱慣了,誰的話都不聽,能把她教導成現在這個樣子,看來她還是很認可你的。”
林書說,“景陽小姐聰慧,悟性高,以前隻是貪玩,現在心收回來了,進步自然神速,她也不是多聽我的話,主要是顧總的威懾。”
林書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多少讓老太太有些郁悶。
又是便直截了當問,“林書,你看不上景陽嗎?”
林書打太極,“我很看好景陽小姐,隻要她保持現狀,他日也會有一番成就。”
“行了!”老太太瞪他,“你就這麼不願意做我孫女婿?”
林書語塞,半天才歎道,“老夫人,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我拿景陽小姐當妹妹,除此之外沒有别的想法,景陽小姐肯定也是一樣的。”
“感情可以培養,”老太太說,“你是不是嫌棄景陽性格乖張?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被人帶壞了,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總想着把他們兄妹安頓好,景琰我不擔心,他自己有主見有擔當,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景陽。”
“我不能把她的婚事交給她那不靠譜的媽,我怕她害了景陽,我是真心中意你這孩子,努力,上進,心性好,又有責任心,景陽要是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林書垂着眼,沒有接話。
老太太擺擺手,“罷了罷了,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我回頭再物色吧。”
林書心中歎息。
顧景陽總說老太太偏心,事實上哪個都是她的心頭肉,鐘美蘭隻想着用孩子給自己謀取利益,老太太想的卻是,他們兄妹以後的人生能不能幸福。
她當年不在意顧總和太太是不是門當戶對,如今同樣也不在意顧景陽的結婚對象是不是門當戶對,否則他也不會跟他這個底層爬上來的工薪階層的人說這些話。
老實說,顧景陽的長相其實是在林書的審美點上,但是她的性格他可一點都不敢恭維。
這福氣誰愛要誰要吧。
宋家玉用完餐,顧景琰便讓人送她回去了,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轉頭又去了馬廄。
訓馬師剛給馬兒喂吃的,看見顧景琰,便打招呼,“少爺。”
顧景琰點頭應了一聲,走到一批棕紅色的馬前,問訓馬師,“許師傅,剛剛這匹馬在奔跑時候受驚了,您幫忙看看怎麼回事,是受傷了還是怎麼回事。”
那批棕紅色的馬,正是韓若星騎着的那一匹。
訓馬師應了一聲,便将那匹馬從馬廄牽了出來,仔細檢查。
很快便得出結論,“少爺,馬沒有受傷,大概是應激了。”
“應激?”顧景琰蹙眉,“這些馬不都經曆過脫敏訓練,怎麼會應激?”
“它不是因為普通的聲音或者别的什麼應激,它是之前受過傷,剛剛你們騎的時候,可能缰繩或者别的什麼碰到了它以前的傷口,它下意識的反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