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掙紮了一夜,他還是将她抛上了岸邊,她不記得在鬼門關呆了多久,直到唇上有溫熱的氣息,連綿不斷地給她送進氧氣,她才恢複了心跳,睜開眼就看到那張陌生又閱曆深沉的男人臉孔。
他抱着她,都在發抖,一絲滄桑點綴那張清俊冽然的五官上,男人年過中年了,眼神卻分外清冽,他那麼憂傷,苦中作笑地與她介紹自己:說他叫謝晉,是阿晉。
莫子清當時根本無法思考。
現在想來,那個男人就是當年狠狠負她,害得她悲慘半生的男人!
姓謝,謝晉。
溫甯感覺到媽媽不說話,低頭一看,被子底下有被她手抓皺的痕迹。
媽媽的眼睛裡,平靜不複,有情緒在冰冷的流動。
溫甯很怕觸了她的底限,忙握住莫子清的手腕,“媽,您的脈搏不平穩了,是不是不想說爸爸?或是,您當時認出他來,現在也想起了一些關于他的事?”
她提着心,問的特别小心翼翼。
莫子清呼吸急促了片刻,稍稍恢複寂靜,她不想在女兒面前露出歇斯底裡的悲傷情緒,很明顯看得出,甯甯對那個男人,是很有感情的,她一直叫他爸爸。
怎麼說呢。
她沒有想起,關于謝晉,關于他們兩的事情。
但,那種悲傷,刻在骨子裡的含恨,莫子清根本忘不掉。若非男人傷天害理的對待過她,她不會這麼多年還恨着。
“我沒有想起來,甯甯。我也不記得他,但我記得那份痛恨......”
莫子清望着她,眼神暗淡冷沉,有細碎的光,“當然我謝謝他這次搭救,我也感覺到,當時他受傷了。他是否也在醫院?”
溫甯本來想順着話往下引出爸爸,機會合适媽媽的狀态又還行的話,她想勸他們見一面,許多事情,爸爸可以解釋清楚的。
但現在,她又不敢這樣決定,隻得含糊其辭,“爸爸也在司氏醫院,他左手臂和大腿摔斷了,但傷情比您輕,再加上是男性,恢複也比較快。
媽媽,我不強求,您要是不願意提起他,那我們就不說了。”
“甯甯,你會不會不開心?”莫子清識人辨目,一眼看出女兒眼底的遺憾。
她想彌補溫甯,什麼事都可以做,這種補償的心情,是很想得到女兒的認可,讓她開心,心裡掙紮了很久,莫子清凝視着溫甯的小臉,“你認為,我和他有見面的必要?”
溫甯一愣,當然有必要。
莫楠說,自己不在的時候,父親坐着輪椅來媽媽的病房外面,如一個隐形人一樣地靜靜守着她。
溫甯知道老爸是捧着珍愛之物的心情,怕觸碰,怕是夢,怕碎了。
他不敢去打擾媽媽。因為不敢猜,媽媽對他的态度。
他心底,是十多年來無處不在的懊悔和愧意。
她心裡其實很難受。
有些事,何不坐下來細細解釋清楚,僅從黎向晚嘴裡就知道,當年的陰謀和波折太多了,文英聯合了黎家來對付媽媽!
就比如她和厲北琛,都有這麼多的誤會隐瞞。
那爸爸對媽媽,是不是也有很多苦衷,也有媽媽當年根本沒了解到的真相?